0697章把柄和證據

  龍瑾將面前的杯子托起來淺淺地呷了一口，板著臉淡然道：「之前寡人一直在封地住著，京城的事向來也沒有多問。由著陛下你如何處置，可是既然陛下你如今還管我叫上一聲父王，有的話，我也不得不說。」

  龍子驥並未開口，只管回頭盯著楊雨清微笑

  平日裡我的小無賴她都是穿著官服處理政務的，只有到了極為鄭重的大宴上才換上皇后的朝服，別說，我家小無賴穿了皇后的衣服看上去更加富麗了，眉目之間媚態十足，饒是什麼樣的女人都比不上她。

  嘻嘻，我的小無賴，就是好看，怎麼看都看不夠。

  許是這身衣服穿在身上不自在，只是坐了這麼一會兒，楊雨清的額頭上的汗已經隱約出了一層了，看到龍子驥看她，楊雨清略微委屈地撇了撇嘴角。

  龍子驥心頭又在發軟，也不顧父王正在一旁絮叨，將手裡的帕子拿起來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展了幾下。

  楊雨清抬頭看了龍瑾一眼，頗有些不自在。

  

  眼看著兒子這般行止，龍瑾把手掩成一個拳頭在唇邊掩著乾咳了一聲：「子驥……」

  「兒臣在。」龍子驥答得極是自然，可是握著楊雨清的手依然不松。

  龍子驥瞥了一眼他們兩個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心中頗有些不悅，乾咳一聲道：「寡人今日裡想要講的話，卻是與皇后有關的。皇后，聽說你如今還兼任著首輔一職？」

  楊雨清趕快道：「是的，父王，因著朝里暫時沒有找到可以妥善接替我職位的人，所以兒媳我就一直兼任著。」

  龍瑾冷聲道：「這就是你的不妥之處了，身為女子，當初扮了男妝入仕已然不對，先帝看你有才，這才特許了你繼續為官。

  可是如今子驥已經繼位這麼久了，朝綱也已穩固，該放手的，你就要放手，這後宮裡面還有不少事情是你要操心的嘛。身為皇后天天扎在鬚眉百官裡面，終是不太合適的吧？！」

  說了半天這才是提到重點了，合著還是不喜歡我天天和那些個男人打交道啊？這個事兒你兒子都不管，你這個當公公的反倒先給挑上理了？

  楊雨清有點無語，一旁的龍子驥卻突然一笑：「父王，雨清繼續做首輔是我的主意，怨不得她。如今朝綱雖然穩固，但是有些公務兒臣未必上手。萬事交給雨清幫我盯著，我才算可以放心。至於父王您剛才提到的後宮事務嘛……」

  龍子驥回頭衝著楊雨清甜甜一笑：「朕這整個後宮裡只有她這一個女人，她只要管好她自己就算是把整個後宮全都給管下來了。所以自然不會耽誤了她當首輔的正務。」

  一番話把龍瑾堵了個倒噎氣，虎視了兒子一眼，龍瑾又道：「既然適才陛下說到了後宮只有皇后一人。這件事，臣下也該提醒一下，我龍氏血脈單薄，如今後宮之內又只有太子一人。難道陛下就不該廣納妃嬪，為我龍氏多多開枝散葉嗎？」

  楊雨清低著頭不說話，暗地裡氣得肝都痛了，公爹這也管得太寬了吧？這眼看就要管到我們小兩口床上了是怎麼著？什麼叫為你們龍家廣為開枝展葉啊？你是打算拿著龍子驥給你們龍氏當種豬使是怎麼著？

  龍子驥瞥了一眼楊雨清那已經有些發青的臉，肚子裡暗暗好笑，故意道：「父王您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是……挺有道理的。」

  楊雨清當即氣得眉毛都綠了，抬眼看著龍子驥，卻剛好迎上了他那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好啊，你個龍子驥，難不成你今天是有備而來，特地叫王爺來給我提這件事的？龍子驥，你膽肥了啊？王爺，既然你要引著你兒子往某些不健康的方向想，也就別怪我楊雨清心狠手狠了。

  龍子驥完全沒有猜到楊雨清在想什麼，只是看著她的表情好笑，故意衝著龍瑾點了點頭：「父王，其實，兒臣自己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事兒，後宮單薄的確會影響子嗣，所以兒臣我就想著，啊！」

  龍子驥話沒說完，屁股上就傳來一陣劇痛，龍子驥壓抑著慘叫，腮幫上的肌肉猛地一抖，一把捉住了楊雨清的小手，楊雨清鬆了手，又換龍子驥的另一邊屁股掐，一邊掐一邊還不忘衝著龍瑾禮貌地微笑著。

  龍瑾又自看向楊雨清：「既然陛下自己也有意，那麼請問對於此事，皇后娘娘你怎麼看？」

  「我沒意見啊！」楊雨清一邊說一邊又在手上使了一把力，「一切都由著父王和陛下作主的好。」

  看到楊雨清那一臉恭順的表情，龍瑾很是滿意：「既然皇后娘娘對此事也沒有意見，而陛下您也正有此意，那麼，事不宜遲，明日本王我就著宗人府認真督辦此事，趕快選上一批才貌雙全的貴女來充實後宮，早日為我龍氏開枝散葉的好……」

  「啊！父王您等一下！」龍子驥突然大聲道。

  「適才朕又想了一下，感覺這件事情有點欠妥，父王您可曾想過，萬一後宮充盈的話，朕就要分出精力去照顧她們，萬一一個照顧不到的，又要生事，如此一來，朕的心思就不能全然放在家國大事上，怕是會耽誤正事啊。」

  看到兒子突然臉色大變，龍瑾有點不太理解：「適才陛下不是還說自己也想過此事的嗎？怎麼又突然改口了？」

  「是啊，陛下，您剛才不是明明已經說過自己也想過此事的嗎？怎麼此時又突然敢口了呢？」

  楊雨清一臉無辜地衝著龍子驥眨了眨眼睛，道：「若是您擔心臣妾會對此事心生不滿的話，那您可就多慮了，臣妾我心裡巴不得您趕快納入幾位賢妃來充實後宮呢，這樣以來，也就有人替我來服侍您了啊。」

  龍子驥氣得臉都綠了，這個死丫頭醋勁兒大得很，脾氣一上來下手就沒個輕重，我說親爹啊，你再多說兩句，還開什麼枝散什麼葉啊？

  龍子驥盯著楊雨清的臉趕快改口：「父王，兒子我如今還年輕，斷然不能沉緬於女色，第一要務還是要和首輔大人一起將國事給理清了整順了最好，所以所謂充實後宮的事兒還是往後再議吧。」

  「哦？陛下，您還要再議啊？「楊雨清一挑眉毛，衝著龍子驥又是甜甜地一笑。

  「陛下，您確定這件事情還要『再議』嗎？「

  「不是再議！」感覺著楊雨清的威脅，龍子驥趕快改口，「是以後都不要再議了！」

  龍瑾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陛下是說，往後後宮就只要皇后娘娘這一位了？」

  「對，朕的意思就是，以後永遠都不要再議！我身邊只有她這一位，就已經很夠很夠的了。」龍子驥一邊大聲表白，一邊用眼睛用力瞪著楊雨清。

  楊雨清衝著他翹唇一笑。

  看來這問題還是出在皇后娘娘身上啊？龍瑾心中的不滿更甚，照著自己的鬍子上捋了一把，冷笑一聲道：」看來這件事情是否在意，還不是由陛下您一個人說了算啊？有些人是不是醋意大了一些啊？「

  「父王……」一聽到龍瑾有意把矛頭指向自己，楊雨清特地正了正顏色，一本正經地道：「其實作為正宮娘娘，我是真的很希望宮裡再多一些姐妹的，這樣以來身邊也熱鬧了許多不說，還能有多一些人來幫我服侍著陛下，哀家的擔子也就輕了不少，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的心力放在國事和照顧太子上面……」

  口是心非的女人！

  龍子驥心裡想。

  」可是呢……「楊雨清突然語音一轉：「父王啊，兒媳只是有一件事情不太放心！那就是大太子了。

  您也知道，宮裡人一多，事兒就多，先帝在的時侯，還有先先帝在的時侯，還有先先先帝在的時侯，還有先先先先先……帝在的時侯，那宮裡什麼樣的事兒沒有啊？

  如今宮裡的孩子只有成鰲一個，天天由皇祖母寵著，陛下痛著，哀家看顧著，這還免不了磕了碰了的呢。這萬一再有別人入了宮……唉，哀家說句話父王莫怪，哀家是真的不擔心別的，而是擔心萬一宮裡人多，有人會對太子不利啊。」

  龍瑾微微一怔，以手握拳在唇邊乾咳了一聲，黑著臉沒再開口，說到任何事情他都不會讓步，獨獨扯到了龍成鰲，王爺就猶豫了，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比自己那個寶貝孫子的安全更重要的呢？

  哪怕是真心想叫龍子驥多納嬪妃，免得叫這個姓楊的一個人獨得了天子寵愛。這關於龍成鰲的安全問題仍然是要放在第一位最為值得關注的了……

  龍瑾低下頭一味沉思起來，台子上面，楊雨清和龍子驥兩個人暗地裡電光石火眉來眼去。

  龍子驥拿眼睛使勁瞪著楊雨清：「死丫頭，你這是不放心龍成鰲嗎？你這明明是不放心我。」

  楊雨清大大方方地回視過去：「我就是不放心你怎麼了？小心我廢了你。」

  「你這丫頭也太毒了吧？」龍子驥硬生生地氣出一個哆嗦來，「是誰說明年再給朕生個公主的？這過河拆橋，變臉太快了吧？」

  楊雨清梗著脖子把眼神回過去：「要生公主也是我給你生，你叫別的女人進宮一下試試？」

  龍子驥氣得哭笑不得，挑著眉毛快把眼珠子都給閃出來了：「你哪一隻耳朵聽到朕說叫別的女人進宮了，楊雨清你到底講理不講理？」

  楊雨清咬牙冷笑：『明著沒有，意欲圖之！」

  「楊雨清，你……」

  台上的小兩口只顧著眉來眼去，龍瑾只顧低著頭沉思。

  其實今天進宮之前，龍瑾已經想好了一大堆說辭，但凡這個姓楊的再伶牙俐齒，你也別不過祖宗疑訓，倫理綱常這個圈子去。

  哪怕你是當朝首輔，哪怕你是陛下最為寵愛的皇后娘娘，只要一頂妒婦的帽子扣下來，便可被千夫所指萬夫所罵，諒是你撐到最後，也要以大局為重，以龍氏血脈為重，也擋不住我家驥兒再納入幾個妃子來。

  可是……龍瑾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有算出來，她會拿龍成鰲的安全說事兒。

  只要一扯到寶貝孫子龍成鰲，那世界上的一切原則都可以妥協掉。

  別的不說，皇兄和父皇在的時侯，宮裡的醃贊事自己知道的已經不少了，這萬一真的有女子進了宮，子驥和雨清平素里都那麼忙，萬一一個看不住，有人再對成鰲不利的話……

  想到這裡，龍瑾平白的就出了一身冷汗，不，不行，成鰲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為了這個寶貝孫子，叫子驥委屈一下，一輩子只有她楊雨清一個女人也沒有什麼不妥！

  想到這裡，龍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這充實後宮的事情，就先等一等再說吧，嗯，陛下，成鰲在哪裡？寡人想看一看他。」

  話音落了半天，還是沒有人答應，抬頭一看，陛下和皇后娘娘兩個人面對面坐著，眼神裡面火花帶閃電，也不知道是在交流些什麼。

  「楊雨清你放手！」

  「你們龍氏的未來，使用權歸你，所有權歸我！」

  「楊雨清，你到底講不講理？」

  「不講理，不講理，哀家我就是不講理！」

  「就你這樣蠻不講理，是怎麼當上首輔的，啊？」

  「就你這麼出爾反爾，是怎麼當上陛下的，啊？」

  「楊雨清！」

  「龍子驥！」

  龍瑾干坐了半晌，龍椅上面那一對兒只顧著精神交流，硬是連看也不往自己這個方向看上一眼。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喜歡秀恩愛。

  龍瑾的自尊心極度受挫，將手一擺，衝著身邊的宦者道：「罷了，太子在哪兒？寡人我還是先去看看他吧。」

  「是，太上皇，您請隨小的來。」

  宮人引著龍瑾出了殿門，逕自向著東宮去了。

  結果一個半時辰之後成了這樣……

  「龍子驥，你少無賴了！你討厭……」

  門外的宮人全都已經習慣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動靜，淡定地把所有的帷幕都給放下，全都退到殿外守著去了。按照這個光景，想來明年這後宮裡面鐵定要再添丁，再過個三五年，後宮就會是越來越熱鬧了吧。

  守門的老宮人眯著眼睛看向宮牆外面，天青日朗四海昇平，社稷一片大好，陛下和皇后娘娘多忙些私事才是對的啊……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