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4章信

  三個月後，楊雨清在後宮誕下一個兒子，取名龍成鰲，未及滿月就被冊立為太子，舉國歡慶，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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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成秋風一層寒，轉眼園子裡的樹葉又開始落了。

  耳聽得宮裡傳來太皇太后逗弄重孫子的聲音，楊雨清勾起唇角掩了掩衣領：「我先回去了，你在這裡多陪皇祖母一會兒。」

  龍子驥點了點頭：「嗯，叫老劉親自送你。」龍子驥揮手叫人把軟輦抬到門前，取了一旁衣架上的斗蓬給她披上。

  送走了楊雨清，龍子驥進了裡屋。

  太皇太后抱著自己的重孫子，喜得眉開眼笑的：「看看哀家這個乖重孫子啊，長得跟他爹真是一個樣。看看這眉毛看看這眼，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喲喲，我的寶貝重孫子喲，皇太祖母這輩子最大的心愿總算是實現了，總算是能在閉眼之前親自和你見了個面了喲。」

  回頭看了龍子驥一個人站著，太皇太后下意識地向外看了一眼：「喲，雨清這是已經走了？」

  「嗯。」龍子驥點了點頭，隨手取了個撥郎鼓搖著逗龍成鰲玩兒。

  太皇太后嘆了一口氣：「對啊，今天是清平侯的祭日，雨清也該回去給他上柱香的。那個孩子哀家以往也見過的，那般明媚的一個人物，也確是可惜得很……」

  突然聽得門外有婢子的聲音傳過來：「貴妃娘娘請留意，你現在不能進去。」

  蘭若的臉上浮起幾分羞惱：「你這婢子好生大膽，連我去給太皇太后請個安你也要攔著？」

  那婢子嚇得紅了臉：「貴妃娘娘恕罪，這會兒小皇子和陛下都在呢，您要是進去，怕是會……會讓陛下不高興的。」

  蘭若的臉瞬時黯了下來，在原地怔怔地立著，滿目深情地衝著太皇太后的屋子裡張望。

  太皇太后隔著窗子看了她一看，微微嘆了一口氣，道：「蘭若也是個好孩子，你就當真這麼容不下她嗎？」

  龍子驥只管低著頭逗自己的兒子玩，冷聲道：「這不能怪我容不下她，要怪也只能怪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太皇太后有些不忍：「我知道你心裡一味地疼著雨清，不想叫人分了你的寵愛，叫她心裡添不痛快，可是話說回來了，哪怕是民間的男子，也個個都是三妻四妾的，你倒好，眼前僅是這一後一妃，還連這個妃子也冷落不見了。老這麼幹熬著，怕也不是個長法。」

  龍子驥這才抬頭往著窗外看了一眼，秋風中那個瘦削的身影就這麼怔然呆立著，滿目期盼。

  心頭浮起一絲不忍，龍子驥道：「皇祖母說得對，這麼做，確實不是個長法……既然如此，我今日就下旨賜她還鄉。」

  香爐裡面燃著三枝白檀香，這是楚簫最喜歡的味道。

  茶案上還擺著他最喜歡的那一套紫砂茶具，書案上還是他最常用的那幾樣筆墨紙硯。

  一切都是舊時的樣子。

  楊雨清拂起落地的百花穿蝶裙，坐在他的書案前面，伸手撫住面前的那一塊鐵硯。

  「老簫，你走了已經一年了，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元和帝死了，子驥稱了帝，他封我為後，還許我以首輔的身份輔政，所以現在上朝的時侯，我們是君臣，下朝之後我們是夫妻。

  一開始文武百官都有些不習慣，如今他們也都不說什麼了。成鰲已經半歲多了，長得真象龍子驥，小琴的醫館開得很不錯，現在已經在京城裡有三家分號了，過了年怕是還要往京城外面開幾家，你大哥一直由她照顧著，儘管還是沒有意識，但是活得還挺好。

  顧成在幫你經營著生意，三不五時的就要送上幾十箱黃金給我，我都說了，我要這麼多錢沒有用，叫他不必那麼辛苦，他說了，這是你臨走前交待過的，讓他多賺錢，然後把這些錢全都給我。」

  不知道不覺，淚就濕了臉頰，楊雨清拿手細細地撫著那個硯台，輕聲道：「老簫，知道嗎？現在我們一家人都過得很好，就等你了，若是你還在世間，趕快回來吧，我們一家人好再團聚……」

  「卡！」手裡的鐵硯突然一響，整個硯底掉了下來。

  楊雨清驚了一跳，把硯台翻過來，原來這個鐵硯是空的，裡面放著一張信紙。

  「雨清，我就知道你會看這封信……」

  剛看到信上的第一句話，楊雨清就呆了，這是楚簫的筆跡。

  「雨清，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侯，我猜我已經不在人世，可是你不許為我傷心，因為我本就是罪有應得，是我殺了元和帝，在他每天都服用的丹藥里下了毒。

  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會要脅到你，你可以開開心心地作你的首輔了。

  哦，你看，我都忘了呢，如果我猜的不錯，想來龍子驥此時已經成了皇帝，你該是他的皇后了吧？

  我知道你這輩子有三個願望：第一是有很多很多的錢，第二，是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自己的家人，第三……就是龍子驥。

  此時此刻，你這三個願望都實現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雨清，永遠不要以為自己虧欠了我什麼，相反，我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見了你，你已經給了我這世間最美的邂逅，我還要求什麼呢？

  答應我，保重好自己……」

  「老簫，你這個混蛋，你弄得這麼煽情，人卻連個影子都沒有了，有本事你回來親口和我說這些啊……」楊雨清已經哭得淚流滿面。

  信紙從紙尖落下，露出背面的幾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