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1章卑鄙得很愉快
2024-05-04 05:01:04
作者： 歸雲子
「大將軍，這信上還說什麼了？」張玉臉色一變「可是陛下還有別的指示？」
龍子驥突然抬起頭，眼睛裡射出了異樣的光芒，竟然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喜：「前方的人怎麼說？那位按察副使他幾時到？」
軍士道：「許是，三日，三日左右吧。」
「三日，三日……」龍子驥的一臉興奮再也難以自抑，在原地走了幾圈，低聲道：「三日，三日，太好了，再過三日就可以見到他了嗎？哦，快去捎信給前站，就說……就說我的營里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等那位大人到了前面的驛站就立時派人捎信過來，我親自去接他。」
「是。」那軍士領命而去。
張玉一臉不解地皺了眉：「大將軍，他一個四品的按察副使也要您親自出城去接嗎？接說他的職務可夠不上這份禮數啊。」
龍子驥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張玉在說什麼，滿臉異彩地看向前方，興奮得兩隻手左左右右地搓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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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莫名其妙地問道：「大將軍，難不成這位大人他的身份很不一般？」
「嗯？啊？這位大人他……他是……」
龍子驥臉色一紅，這才如夢方醒地回頭看了張玉一眼，張嘴問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張將軍，你看我最近氣色怎麼樣？我的這身鎧甲配不配我？對了，我這頭髮是不是需要再理一理？」
張玉：「……」
沒有想到北疆有這麼大的風，楊雨清看著廣袤的黃色土地被那夕陽給染成了血紅，默默地眯住眼睛。
懷裡揣著那厚厚的一摞銀票，楊雨清在想，為什麼自己要選了這一條道？為什麼這條道上就他周青一個又蠢又貪的貪官，要不然，自己還能再多摟兩把，好給龍子驥的城牆增磚添瓦。
有那麼一瞬間，楊雨清覺得自己是個卑鄙小人，但是不得不說，自己卑鄙得很愉快。
上好的葡萄美酒楊雨清捨不得喝，叫隨從用車給拉上。
周青為了巴結楊雨清，把他那一個酒窖都給搬空了。楊雨清心裡有著對他的那麼幾分愧疚，但是想起來他盤剝百姓的事兒來，又覺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還有最多三天的路程，再過三天就可以見到自己朝思夜想的人，到那時侯，那些美酒，我們一起喝。
想到這裡，楊雨清的心口一熱，臉頰也象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心口小鹿亂撞，真的不能想他，真的不能想他，只要一想到他，自己的心就一定會亂了陣腳，而那個向來最好使的腦子也會亂套的。
楊雨清深吸了一口氣，將車簾挑開，向車外看，逼著自己分神。
車駕貌似駛入了一架城門，楊雨清衝著隨侍在身邊的侍衛長老張問：「這裡是什麼地方？離北疆還有多遠？」
張侍衛長撫了一把嘴邊的絡腮鬍子笑道：「楊大人問的是北疆還是北疆城？
若是問的北疆，現在我們已經到了北疆境內了，您若是問的北疆城的話離此處怕是還有二百多里。」
「這麼遠嗎？」楊雨清吃了一驚「如此說來這個北疆可是夠大的啊。」
張侍衛長道：「北疆地方大，人口稀，族人混雜。一會兒進了城，我們及時將水和食物補齊就趕快走吧，前面還有很遠的路要趕。」
轉眼車駕入了街市，楊雨清叫人收了儀仗，細打量，此處的風物人情與京城確是大不相同。
婦人們用面紗掩顏，漢子們以頭巾裹著腦袋。
此處的人皮膚多是黑中泛紅，常年的風沙吹得他們皮膚都有些粗礪，眼神都象小黃羊一樣，怯怯的帶著警惕與疏離。
當楊雨清的車駕從他們面前走過時，那些人三五一群地聚在一起，小聲低語著，不知道在說著什麼，當楊雨清抬眼看向他們，眼神微微碰上的一瞬，他們就四散開去。
這便是異族民眾之間消不去的隔閡嗎？
楊雨清心中微嘆。
不遠處的官道中間，有一群孩子在玩石子，引隊的騎兵大聲呼喝著叫他們躲開，一群孩子們作了鳥獸散，卻只有一個孩子依然蹲在道路中間。
「喂，你這小子！聾了不是？」領頭的軍士粗魯地大喊道。
楊雨清從馬車路探出頭來：「張侍衛，莫要大聲斥罵他們，他們是這裡的原住民，而我們才是這裡的客人。」
侍衛長老張道：「楊大人，他們就是一群愚人，還沒有牲口好打交道，這麼多年了，我們漢人給了他們多少好處都無法攏住他們的心。在他們心裡，咱們漢人永遠不會是好人。」
張侍衛長的眼睛裡裝滿了惡意，將手裡的鞭子一揮，大聲道：「閃開閃開，這是朝廷的車駕，衝撞者死。」
侍衛長象牲口一個驅散了的人群，車駕繼續前行。
穿過城池僅是午時過半，隨從們已經補足了淡水和食物，眾人驅著車繼續往前走。
前面還有一座小城，看上去比這一座更加荒涼空寂，而前方的路還有二百多里，侍衛長說，我們的車駕較慢，人也不少，慢是還要三日才能到，趕得快些也得兩日。
楊雨清雖然心裡惦記著那個人，但是隨行的人實在太多，裡面難免會有一兩個耳目。
為了謹慎起見，一切按照規矩和計劃來，陛下叫自己幾時到，自己就幾時到吧。
楊雨清的儀仗太大，車馬太多，這個弱小的城池似是有點盛不下了，張侍衛長就叫眾人在城外駐紮。
皎皎明月掛在天際為把殘落的城牆映成了銀灰色，城池裡的民居零落著寂靜。
邊城的風沙和烈日將這裡所有的建築都曬成了赭紅色，叫那個陌生的小小城池有了異樣的神彩，神秘美麗卻又拒人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