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7章回宮

  龍子驥一著急，將手裡的鞭子沖他懷裡一扔，也不叫人稟報，便快步向著殿內跑了進去。

  繞過山海屏風，剛剛撩起面前那一把珍珠水晶簾，卻聽得一個黯啞的聲音道：「太皇太后，您已經坐了這麼久了，好歹您先睡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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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起來象是惠太妃，聲音極其疲憊。

  「是啊，太皇太后，這都一天一夜了，您好歹歇上一會兒，咱們晚一些再來看您？」另一個聲音趕快接口，疲憊中帶著哀求。

  果然病得很重，竟然一天一夜沒有合眼。

  龍子驥一臉擔憂地邁開步子正要進屋，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脆響。

  「四萬！」

  一個略顯示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哈哈大笑了幾聲，道：「哀家我又胡了！行了行了，你們幾個別費話了，趕快把銀子給取出來！」

  四萬？胡了？龍子驥一下子呆了臉。

  隨即響起幾聲哀嘆。

  惠太妃啞著嗓子苦聲道：「我說太皇太后老祖宗喲，這都一天一夜了，您這手氣一直這麼好，把我們姐妹幾個這私房錢全都給贏了去了，您可好歹給我們姐兒幾個留點啊。」

  「哈！」太皇太后一聲朗笑「驥兒不在我身邊，我這宮裡快要悶死人了，拉著你們幾個解解悶，你們還不樂意了？別費話別費話，趕快掏錢，快點快點。」

  眾妃子一聲哀嘆，一個個不情不怨地打開荷包取銀子。

  龍子驥呆在簾外哭笑不得。

  皇祖母一天一夜沒合眼，竟然是在打馬？這般生龍活虎的，何苦捎信說是病了弄得自己這麼風塵赴赴地往回趕。

  屋子裡噼立啪啦一陣脆響，顯然是幾個人又要開始新一局了。

  有一位妃子的嗓子都變了，哀求道：「我說太皇太后，妾身實在是坐不住了，要不然我起來，叫李太妃姐姐陪您玩會兒？」

  「別別別！」

  一旁的李太妃趕快接口道：「還是您陪著太皇太后再玩一會兒吧，我那點家底啊，上個月就被太皇太后給贏了個精光，要是再輸，就得脫了自己身上這身行頭來抵債了。」

  一屋子妃子一邊陪笑一邊哀嘆：「我說太皇太后，咱們再打一圈可就能散了？」

  太皇太后的聲音聽上去依然興致昂然：「不再打上三圈，你們幾個誰也別想走，快點起牌，我們再開一局。」

  太皇太后抓起色子往玉碗裡一擲，幾位太妃輪流抓牌，太后身邊的宮女侍棋出來倒茶，抬頭看到了龍子驥，趕快施禮道：「喲，小王爺回來了，奴婢見過小王爺。」

  聽到動靜的太皇太后眉目一朗，停了起牌的手一臉驚喜：「是子驥回來了？還不趕快進來見過哀家？」

  龍子驥整了整衣服，大步走進去向眾人施禮：「皇祖母好，各位太妃娘娘好。」

  各位太妃一看到龍子驥，一個個就象是見了救星一樣，慌忙站起來道：「喲，小王爺來了？太皇太后定然有不少話要和小王爺說的，那我們就先行告退了。」不等太皇太后開口，一群太妃爭先恐後地往門外走。

  轉眼桌子上只留下了太皇太后一個人，把臉一嘟撇著嘴道：「一個個小家子氣的德性，這麼輸不起？」

  龍子驥啞然失笑：「皇祖母，您閒著沒事兒捉她們來解悶也就罷了，還捎信兒給我說自己病重，害得我這連夜地往回趕。」

  太皇太后嘟了嘴：「小沒良心的，一進門來就說嘴，一走就是幾個月不見你，我若是不捎信給你說我病重？難不成你就還在外面呆著，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看著那一張滿是孩子氣的可愛面容。龍子驥心頭一軟，趕快坐到皇祖母身邊，拉起她的一隻手按在自己臉上，笑道：「皇祖母，別生氣了，孫兒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回來了就好。」太皇太后暖融融地一笑「和皇祖母說說在外面都跟著什麼人玩了？」

  龍子驥笑道：「孫兒是在書院跟著先生讀書呢，哪裡有和別人玩。」

  「哼，又拿著話來哄哀家。」

  太皇太后老眼一眯，閃出幾分狡狎：「依著你的聰明，三歲會背百家詩，七歲通讀《資治》朝里的多少大學士都說自己教不了你。民間還有哪一個有學問的能教得了你？此時卻學著你那老爹拿著這話糊弄哀家我？」

  龍子驥含笑不語。

  太皇太后話鋒一轉：「此一番離宮還是因為青芷的事情吧？」

  說起來青芷，龍子驥眼底一僵。

  太皇太后眼看自己說中，嘴角掛起一抹瞭然：「就為了哀家我和你父王一定要將青芷賜婚給膠南侯的事情，你小子就在心裡梗著一根刺，明里暗裡求著你父王他不准，你便演了離家出走的這一出來，此番若是不用這個法子來激你，難不成你還繼續在宮外與你父王他慪著？」

  龍子驥低聲道：「這些是父王告訴皇祖母的？」

  「哪裡還用他說？他是我生的，身上有幾根汗毛我都清楚得很。」

  太皇太后一撇嘴：「說是你出門拜師去了，其實還不是怕我知道你們父子在慪氣的事？不是我說……子驥啊，青芷這個孩子要說模樣的確是出挑的，你是小王爺，要說叫她當你個側妃也不是不行，不過呢……哀家總是覺得她和你不合適。」

  看著龍子驥地似懂非懂的眼神，太皇太后慈愛地一笑：「皇祖母說了這些話，你是不是還感覺不服氣？那哀家只和你說一句話，青芷面相里就帶著幾分紅顏禍水的樣子，放在你身邊我可不放心。既然太后的侄子膠南侯那麼看重她，哀家便做個順水人情，將這禍水潑給他去！」

  龍子驥「撲哧」一笑：「皇祖母，你在說什麼呢，青芷哪兒有你說得那麼差，你這故意成全了人家的好事兒，倒象是在作惡一般了。」

  「啊喲，我孫子笑了呢！」

  太皇太后象個孩子一樣拍手笑道：「我這孫兒就是長得好看，一笑起來啊，不知道會迷倒多少妙齡女子呢。既然你回來了，這幾日哀家就叫人把這京城裡所有貴戚家的適齡女子的八字和畫像都送到宮裡來，叫你一一挑選，保證個個都比那個周青芷強，驥兒乖，往後可不要再為了那個女子和你父王慪氣了啊……」

  龍子驥嘴角含笑坐在祖母身邊，聽著她一聲聲慈愛地嘮叨著，心裡漾起一股溫暖：「好了，皇祖母，您就放心吧，青芷的事情我早就已經放下了，以後斷然不會再因為她和我父王生氣……對了，皇祖母，你這陣子一直就是和太妃娘娘她們這麼玩兒的嗎？我適才聽到她們抱怨說，月銀全都被您給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