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章理論

  龍少爺瞥了楊雨清一眼：「先生叫我上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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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看看你爹啊，他都有多久沒有見過你了？」楊雨清道。

  「我爹不在這裡。」龍少爺呷了一口茶「他回京城了。」

  「我爹也不在這裡。」楊雨清點了點頭「他死了……」

  這天兒叫人沒法聊，龍少爺把杯子往案几上一頓，瞥著院子裡那棵大桑樹下面斑駁的光影，黑著臉不說話。

  天氣越來越熱了，樹上有蟬鳴，門外溪聲潺潺，書院裡倒是空前的安靜。

  兩個人對著坐了一會兒，誰也不吭聲。

  眼看著楊雨清不用自己讓，就吃完了面前的一盤栗子糕，伸手又去取旁邊那份桂花小甜點，龍少爺嫌棄地看了看她：「山長怎麼還不回家去啊？」

  「我在等老張買糧回來。」

  「要不然，你去別的屋子裡坐著等？」

  楊雨清抬頭四處打量了一圈：「這個，本來就是我的屋。」

  龍少爺板著臉看楊雨清，楊雨清一臉呆萌地回望他。

  龍少爺一臉嫌惡地低下頭，楊雨清不說話，從一旁的盤子裡拈了個桂花糕放在嘴裡吃。

  眼看著一盤子桂花糕也全吃光了，楊雨清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龍子驥皺著眉頭一咂唇：「楊先生那天為什麼不放那個書呆子走？竟然還說人家說的話有道理？」

  「哪個書呆子，你是指張先生嗎？」

  桂花糕吃多了口渴，不等龍少爺讓，楊雨清就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香茶：「他那個人雖然迂腐了一些，但是有一句話他說得挺對。他說我好勇鬥狠對孩子們影響不太好，這一點，的確是我疏忽了。」

  「哈。」龍少爺冷聲一笑「這話說得，我都誤以為楊先生真是個為人師表，傳道授業的人了呢。」

  楊雨清一皺眉頭：「難道龍學子忘了自己也曾經拜本先生為師了嗎？怎麼這會兒又說出這樣的話來？先生我一直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地方叫龍學子這麼嫌棄我，不但不以事師之禮敬我，還明里暗裡的總想挖苦我幾句？」

  龍少爺一斜嘴唇：「深更半夜騙走我衣服的人不就是你嗎？」

  楊雨清不服：「講不講道理啊？明明是你自己要和我換的。」

  龍子驥又道：「又是誰說幫我一次就要好處的？」

  「龍少爺也承認我幫了你一次不是嗎？」楊雨清梗著脖子理直氣壯「我既然幫了你，要點好處有什麼不對？」

  「小人！」龍子驥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冷冷地斜了她一眼，「一點小恩小惠就索取回報，人家明明已經給了你一塊玉了，你還要巧取豪奪！是哪個說我穿得太過招搖，進了縣城就會被人抓到的？我第二天到縣城裡看了，個個穿得都很好！大紅袍子鑲金線的滿大街都是，哪一個招人眼了？」

  楊雨清眨了眨眼睛，乾巴巴地盯著手裡的杯子沒說話。

  「楊先生，倒是說話啊。」龍子驥斜著下巴還是不依不饒。

  楊雨清喝了一口茶，盯著手裡的杯子仔細看了看：「嗯，茶具還不錯，是官窯的嗎？」

  真是個無賴！明知理虧還不肯認錯。

  龍子驥的底氣不由得更高了一成：「身為一個夫子，心裡裝的不是教書育人，淨是些阿堵之物，找著機會就騙人家的財物不說，為了幾棵草藥就把那些人往死里整，這是個讀書人該做的事嗎？」

  既然大家都認真了，那這個理還當真是應該辯上一辯了。

  楊雨清抬頭直視龍子驥：「我們的所做所為不止是為了那些草藥，更是為了一個公理。孩子們辛辛苦苦種的草藥隨便就被這些惡人給偷的偷，禍害的禍害，我們反倒一句話都不說，這難道就是對的嗎？若說我領著他們好勇鬥狠不對，難道帶著他們忍氣吞氣就對了嗎？」

  龍子驥道：「那也不該私設公堂！這不是還有官府的嗎？你拿住人直接送去官府不就好了？偏要自己動手又打又殺的？若是人人都象你這般做，那還要王法何用？」

  「官府？」楊雨清咧嘴一笑「龍大少爺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向來不知道這些官府里的老爺個個都是鼻孔向天的，整日裡大事小情忙得不亦樂乎，誰還能為了幾棵草藥耽誤功夫？再說了，這些無賴個個都是滾刀肉，之前官府治過他們也只是不痛不癢的，過後依然故我……」

  「那你就當眾痛下狠手，這樣的手段與那些無賴何異？」龍子驥繼續不依不饒。

  好吧，你胸大，你說的都對！

  楊雨清被他給噎得啞口無言，只管低著頭猛喝水。

  忽然聽到門「噹啷」一響，顧成三步兩步地跑過來，急聲道：「少爺，出事了。」

  二人神色一變，只見顧成的身後，兩個侍衛扶著一個混身血跡的人走了進來，定睛一看，竟然是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