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書的來歷

  「大小姐，咱們去哪裡？」走了好一會兒，心腹丫鬟青竹忍不住開口。

  「別問。」

  拐了好幾拐，主僕兩個終於在一處書肆附近停住腳步。

  「進去買一本《行樂記》。」

  「好……啊？」

  青竹有點懵。

  作為蕭寶兒的貼身大丫鬟，她自然基本上隨時隨地跟蕭寶兒同出同進，所以學堂的那點事兒，青竹都門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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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曾想，自家小姐竟然也有去買那個卿卿佳人的書的一天？

  自家小姐，這難道是迷上了？

  但眼看蕭寶兒臉色不悅，青竹不敢多說，轉頭便去書肆買回了一本。

  蕭寶兒把書藏起來，帶回了家。

  屏退左右，關上門，這才敢把書拿出來細細研讀。

  然而越讀她就越是心驚。

  這書中男主角和女主角之間許多相處的細節，竟跟她和南宮焉之間一模一樣！

  甚至連兩個人的身份都十分相似，更別提其中許多對話，都是無人時他們彼此說過的私密話兒。

  這些，都是怎麼到了這本書里的？！

  再想到這本書已經風靡京城，已經有無數人看過這本書，而且還對其中的情節津津樂道……

  一瞬間，蕭寶兒只覺得自己仿佛沒穿衣服被趕到大街上，然後被千萬人圍觀一般！

  在學堂的時候，她偶然翻開這本書，看到其中一個情節，就已經讓她驚詫不已，這會兒再看到這眾多相似之處，怎麼讓她不害怕，不震驚？！

  蕭寶兒把書扔在一邊，站起來，在屋中不停地來回踱步。

  「這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饒是她一向自詡有超出同齡人的淡定和智慧，這會兒也慌了神。

  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南宮焉商議。

  這件事跟他們都有關係，倘若萬一泄露出去，兩個人可就都完了。

  蕭寶兒一念到此，便抬腳開門準備往外走，然而餘光瞥到桌上的書，頓時又想到那書中，除了有與兩個人私密相處時十分相像的情節之外，還有很多女主角的女兒家心思。

  那些心思……

  蕭寶兒一想到這些，便覺得忽的臉頰一熱。

  這件事倘若告訴了阿焉，他免不了要去細讀這本書，到時候看到了這些，他會怎麼想？

  蕭寶兒和南宮焉兩個人從小青梅竹馬長大，蕭寶兒一向自視甚高，對自己將來夫婿的要求也高，除了身份地位，人也要才貌雙全，而她從小接觸到的人裡面，附和這個條件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南宮焉。

  他們又時常走得近，不知不覺，她心裡慢慢地就升出了許多小女兒的情愫。

  只是畢竟年紀還小，更何況蕭皇后有意要和卿家結親，她即便再有些千迴百轉的心思，也免不了要壓在心底。

  這些事，這些話，她從未與南宮焉提過一個字，更不知他對自己心意究竟如何，倘若被他貿然看了去……

  蕭寶兒猶豫了一下，轉身又關上了門。

  ……

  學堂。

  裴儀把書拿回來，順便倒了一杯茶，打算就著香茶，拿這本坊間閒書做個消遣。

  從前她也讀過幾本話本子，要麼內容污穢不堪，要麼情節無聊透頂，因此慢慢的她就對話本這種東西沒什麼興趣了，但是誰知道，剛才隨手一翻，這本《行樂記》倒還是挺好看的。

  文筆清新自然，故事曲折有趣，倒不失為一本好的消遣閒書，怪不得最近外面頗有些關於這本書的傳聞。

  然而，裴儀這麼一看進去，就再也沒出來了，連手邊的香茶都忘了喝。

  茶涼透了，裴儀才輕嘆一聲，抬起頭來。

  然而，她的臉上，並不是為書中精彩情節而讚嘆的神色，反而緊縮眉頭。

  她抬手翻了翻看到的最近幾頁，眉頭越皺越緊。

  「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還是……」

  仿佛想到什麼，裴儀的臉色漸漸白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丫鬟突然敲門進來：「裴先生……」

  裴儀登時大驚，猛地從椅子上站起，結果起勢太過迅猛，「咣當」一下，撞到了桌上的茶杯。

  啪！

  茶杯摔在地上，立時粉碎。

  裴儀臉色蒼白，看向丫鬟。

  「裴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丫鬟慌慌張張跑來收拾，一面忙不迭地賠罪。

  她十分了解這位裴先生的個性，平日不苟言笑，無論對誰都嚴肅非常，書院管灑掃的三個丫鬟都對她怕的不行。

  「奴婢冒冒失失，請裴先生責罰。」收拾好了碎片，丫鬟垂下了頭。

  裴儀張張嘴，最後還是把自己其實是因為這本書而受到驚嚇的事情給咽了回去。

  「罷了，以後小心些。」裴儀說著，一面不動聲色地把桌上的書合上了。

  丫鬟舒了口氣，微微抬起些頭來，就看到了這本書。

  「原來裴先生是為了這本書在生氣啊。恕奴婢多嘴，其實都是姑娘們小孩子玩鬧，先生大可不必太在意，也不必那麼苛刻……」

  裴儀對小姑娘們的要求向來嚴厲，這些丫鬟們平日也看在眼裡，小丫鬟說著說著，就覺得自己似乎說多了，連忙閉了嘴。

  裴儀皺眉：「這書，還有什麼來歷？」

  小丫鬟無奈，就把卿親親和方詩詩關於這書打賭的事情說了。

  裴儀聽罷，臉上沒什麼表情：「你平日也總在課室，知道的倒是多。」

  小丫鬟不知道她這句話究竟是喜是怒，也不該吱聲。

  半晌，裴儀擺擺手：「你下去吧。」

  小丫鬟鬆了口氣，連忙出去了。

  裴儀關好門，坐下，重新拿起了那本書。

  ……

  第二日，把書還給方詩詩的小姑娘們紛紛帶來了新的《行樂記》，仍舊聚在一起討論情節，聊的不亦樂乎，把一旁的方詩詩給氣了個夠嗆。

  更讓她受不了的是，卿親親因為對這本書的了解和最早推崇，如今頗受小姑娘們的額追捧。

  每天來到課室，一堆人都會圍著卿親親，讓她講解這書裡面很多情節的深刻含義，一眾小姑娘們都聽得津津有味的，卿親親這麼個小不點，儼然成了孩子王。

  這讓方詩詩不能忍。

  「寶兒姐姐，難道就讓她這麼囂張嗎！」方詩詩忍不住走到一旁，去攛掇蕭寶兒。

  但是蕭寶兒卻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異常安靜，她不光連看都沒看她們那些人，甚至連方詩詩說話，她都沒聽見。

  「寶兒姐姐？」方詩詩又喚了一聲。

  蕭寶兒這才回過神來：「嗯？什麼事？」

  「寶兒姐姐，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方詩詩在蕭寶兒面前晃晃手。

  蕭寶兒厭惡地皺了下眉頭：「沒什麼，快上課了，回去坐好吧。」

  說著，起身往自己座位走去。

  那邊，卿親親雖然聚精會神地跟小姑娘們講著書中情節，卻並沒有錯過蕭寶兒的這個異常表現。

  卿親親小嘴巴微微勾起一個笑意，然後忽然清清嗓子，咳嗽一聲，加大聲音：「對了，你們知道嗎，這本《行樂記》的第二部，就要發售了！」

  小姑娘們頓時眼睛一亮：「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我還能騙你們嘛！」卿親親笑嘻嘻，「我得到的消息自然是真的，你們可趕緊準備準備，第二部出來的時候，第一時間一睹為快！」

  小姑娘們都興奮了，嘰嘰喳喳討論起來，卿親親瞥過去，看到蕭寶兒的臉色適時白了白。

  卿親親又笑了。

  看來，魚兒就要上鉤了。

  ……

  散學後，小丫鬟凝香去後堂跟裴儀稟告今日見聞。

  「第二部這麼快就要出了？」裴儀奇道。

  凝香也眨眨眼——原來裴先生這麼在意這本書啊，怪不得要她去課室打探小姑娘們都說些什麼。

  「還有什麼別的嗎？」

  「今天沒什麼特別的，只有這一件。」

  裴儀點點頭，正想讓她下去，忽然又想起什麼來：「看來這個卿親親，跟這本書的作者卿卿佳人，似乎頗有淵源？」

  凝香不知道如何回答。

  卿卿佳人這個名字最先是卿親親提出來的沒錯，而且她的名字，跟這個作者的名字也有點勾連，但是要說一個六歲的小丫頭，能和一個話本子作者有什麼關係，那也讓人想不到，何況這個作者還十有八九是個男的。

  「最近這段時間，卿親親這個小丫頭，似乎頗為活躍？」裴儀想了想，試探問道。

  凝香不敢隱瞞，就把之前卿親親跟蕭寶兒和方詩詩如何有過節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說了出來。

  裴儀聽完，立刻抓住了這其中的奇怪之處：「她說，她的古箏，是跟我學的？」

  「對啊。」凝香點點頭，隨即訝然，「難道裴先生您沒教過她嗎？」

  裴儀的眸中很快掠過一絲異色，隨即一笑：「說不上教，指點而已。」

  凝香便再無疑問，兩個人又說了兩句別的，凝香就轉頭告退了。

  裴儀踱步到床前，望向庭中開的正盛的一樹紫薇花，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

  回到家裡，卿親親顧不得吃點心，先跑到秦月那裡撒嬌。

  「娘，今天我能不能回我自己的院子裡去睡啊？」

  秦月奇怪：「怎麼，爹娘這裡不好嗎？還是睡的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