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福星

  北方連年大旱，寸草不生，一路上都是面黃肌瘦，行色匆匆逃荒的人。

  狂風呼嘯，頻添寂寥。

  行人中，姜長墨和顧芳枝跟著前面的人，來到一個破爛的木屋前面。

  「你們不是想要個女娃，仔細挑挑。」

  有人來了嗎？

  那些人伢子找到買家了？

  迷迷糊糊中聽到的聲音讓小魚心中一跳。

  她本是修煉三百年的鯉魚精，剛化為人形出水就被人打暈，醒來後隱隱約約聽到他們的話，這些人是人伢子，他們專門買賣孩子，也有不少是他們拐來的。

  她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剛化形碰到了人伢子。

  小魚內心淚流滿面，表面上卻怕被人伢子打裝的乖巧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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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脫險了，她一定要讓這些人伢子嘗嘗什麼叫做「好運來」。

  門口，跟著人伢子過來的顧芳枝看屋裡全是孩子，馬上就明白，他們這是遇到人伢子了。

  如今北方連年大旱，顆粒無收，飯都吃不飽，他們村子裡有不少準備去南方，他們家也準備去投靠親戚，再待在這人只能活活餓死。

  村里人都逃出來一段時間了，這一路上他們家裡的糧食所剩無幾，要是再沒有進項，過兩天全家就要喝西北風了。

  他們夫妻倆這趟出來，是拿去年家裡過年時姜老太太一直藏著的最後一塊燻肉，去找人換點小米。

  一家十幾口，這肉根本不夠吃，換成小米，熬成粥。

  不想遇到這個人伢子，他應是聽見他們夫妻倆說想要生個女娃才上來搭話，鬼鬼祟祟的，帶著他們來了這。

  窄小潮濕的屋裡蜷縮著十幾個孩子，各個狼狽瘦弱，骨瘦如柴。

  「這裡有幾個女娃長的不錯，人也懂事，我也不要高價，一兩銀子就行。」

  「相公，你看那孩子。」

  顧芳枝一眼就看到角落裡衣不裹腹的嬰兒，心疼的走過去把孩子抱起來。

  孩子臉蛋紅撲撲的，似乎是有一些凍到，清秀的眉頭皺在一起，像是睡夢中做了什麼噩夢一樣。

  「這孩子怕是一歲都不到，這么小的孩子你們都不放過，也不怕遭天譴。」

  顧芳枝輕柔的抱著孩子輕聲哄著：「乖哦，不怕不怕。」

  姜長墨看著顧芳枝懷中的孩子心一驚，立刻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孩子裹上。

  人伢子見姜長墨夫妻倆對孩子充滿憐愛，故意騙道：「這孩子可不是我們買來的，是我們在河邊撿的，肯定是父母生下來養不起丟掉了，年歲太小，今天要是找不到賣家就把她扔河裡淹死。」

  顧芳枝看著懷中的孩子目露不忍，一咬牙，心中有了決斷。

  「我們身上沒有錢，可否用別的東西換。」

  「也行，但要看看是什麼。」

  顧芳枝看向姜長墨。

  姜長墨重重嘆了口氣，心底支持媳婦的決定，把包著藏在身上的肉拿了出來。

  人伢子看到肉，貪婪的咽口水，這年頭，肉可不常見，人肉到處都是。

  「行，就用這肉換。」

  顧芳枝抱著孩子出了屋就看到懷中的孩子睜開了眼。

  「相公，你看，孩子睜眼了，眼睛水靈靈的，笑了，這孩子笑了，模樣真俏。」

  姜長墨立刻湊過去看，圓圓的臉蛋白裡透紅，一雙秀眉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單純清澈，唇紅齒白，邊上帶著兩個小酒窩，可愛的像年畫娃娃。

  他心生喜愛，小心的伸出手，戳了戳孩子臉上笑出來的酒窩。

  顧芳枝剛想說他笨手笨腳小心傷到孩子，卻見孩子伸出小胖手抓住姜長墨，一副依賴的模樣。

  「咦～哼哼～」

  小魚拉著姜長墨的手，看著眼前陌生卻又充滿溫柔關心的兩人，咿呀咿呀的喊著。

  剛剛所有的話她都聽見了，是這對夫妻救了她，要不然她就要被壞人淹死了！

  雖然她是魚，淹不死就是了。

  這對夫妻卻不知道，還願意用肉來換她。

  周身不斷傳來的溫暖讓小魚十分舒服，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能感受到這兩個人對她的喜愛，關心沒有摻雜半分惡意。

  她遇到好人了。

  這個懷抱很溫暖。

  她想要留在他們身邊。

  雖然她現在是人類幼崽的狀態，但是本體是鯉魚，肯定能夠給他們帶來幫助！

  他們對她一分好，她可以用十分運來報答。

  「哎，我們把肉用來換這孩子了，家裡那邊怎麼交代。」

  笑容過後，顧芳枝臉上出現愁容。

  「娘向來通情達理，你別擔心。」姜長墨安慰道。

  「可是三嫂怕是不會饒人。」

  顧芳枝知道娘菩薩心腸，但三嫂不是。

  姜家姜老太太一共有五個孩子，長子姜長山，次子姜長海，三子姜長樹，她的丈夫是四子，還有一個妹妹姜鳳嬌已經出嫁了。

  四兄弟也都娶了妻，長嫂吳雅桂小時候身子落了病根，身子不太好，這些年一直無所出；二嫂周海娟倒是生了一兒一女，女兒姜萍兒早早就出嫁了，幼子姜百歲；三嫂李芝，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大牛和大虎，向來得理不饒人，認為她生了兩個兒子比他們這些妯娌高一頭。

  這次他們夫妻沒有和家裡商量就用肉換了個孩子回去，怕是又要鬧。

  姜長墨沉默了一下。

  「沒辦法，這邊上不是有河，等會我在回來摸摸，看看有沒有魚。」

  顧長芳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哇！！！」

  懷中孩子大哭嚇壞了顧芳枝，臉上十分著急。

  「孩子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傷著了？」

  姜長墨是真把孩子放在心尖上，一時之間這個大男人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顧芳枝一聽，趕忙把孩子放在顧長墨的手上，想揭開衣服看看，孩子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傷。

  只見她剛放下去，那河裡突然蹦出一條魚，接著又有魚蹦出來。

  夫妻兩人走過去，河邊上八條肥美的魚兒正落在河岸上。

  顧芳枝和姜長墨面面相覷。

  這是怎麼回事？

  快去撿魚！

  小魚掙扎著，嚎啕大聲的催促兩夫妻。

  這條河水也快幹了，魚也被摸的不剩幾條，弄出來八條都費了她老大勁。

  這破河怎麼這麼不爭氣。

  懷中孩子喚醒了顧芳枝，她不由的緊了緊懷中的孩子。

  兩人趕緊過去把魚兒撿起來。

  「有了這魚，家裡也好交代了。」

  顧芳枝抱著孩子，見姜長墨動作尋求的把魚收好，心裡鬆了口氣。

  「你可真是個小福星，今天我們回家吃魚魚！」

  顧芳枝低頭蹭了蹭孩子，寵溺的說道。

  小魚不以為然，不就幾條小魚這可難不倒她！

  要不是這河不爭氣，她再耗一籮筐魚都不成問題！

  動動手指的事啦。

  她直接「咯嘿嘿」的笑了出聲。

  顧芳枝看到懷中的孩子燦爛的笑容，不由的也跟著笑了起來。

  姜長墨收拾好魚走過來就聽見孩子的笑聲，溫柔的看著兩人。

  「走吧，我們回家嘍。」

  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充滿了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