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阿襄,我在
2024-09-01 20:21:49
作者: 瀛歌
沒暈過去的恨不得現場自己打暈自己好迅速暈過去不用等到席演走過來。
誰知道席演端著那盤子骨頭過來想幹什麼啊?
隨著席演越走越近,剩下沒有暈過去的容家人雖然是站著的,但是已經開始瑟瑟發抖,雙腿打顫根本站不穩了。
席演將那盤指骨橫在第一個容家人也就是容華東面前,然後皮笑肉不笑道:「拿一根吧。」
容華東的臉色從驚疑不定變成恐懼,然後猶豫著問道:「拿,拿這個幹什麼?」
席演注視著容華東,眼神冷凝:「自然是好好欣賞一番,拿吧。」
最後一個「拿吧」語氣已經十分冰冷了,聽得容華東不敢不從。
要知道,眼前這一盤指骨可是剛剛眼前這個男人親手剔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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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演給他的恐懼不亞於閻王了現在。
他抖著手,然後緩慢地從托盤中拿起一根指骨。
指骨上還有不斷往下滴落的血,容華東拿著指骨的手一直在抖,好幾次都險些拿不穩。
席演見狀又警告了一句:「容老先生,可得拿好了,掉下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哦。」
說完,席演又拿著托盤走向了其他的幾人。
有了容華東這個前車之鑑,事情就好辦多了。
沒有人敢出聲詢問,席演來到面前就自覺伸出手拿。
雖然怕得要命,但是不敢表現出來,拿了指骨還得強撐著跟面前的活閻王道謝。
有幾個承受能力不行的女孩在席演轉身的時候瞬間就暈過去了。
席演回到容雅琴身邊,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拿出了那把用來砍骨頭的刀。
「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
就這樣,容華東等人手上拿著一節尚且在滴著血的指骨,不敢動也不敢出聲,被迫聽了將近三十分鐘的剁骨聲,不僅如此,每一次有人想移開視線,就會被警告。
久而久之,他們不敢移開視線,只敢逼迫自己盯著面前那副血腥的畫面。
至於容雅琴,邊上有裴家醫院裡最好的醫生,保證她死不了。
但是,整個人已經被席演削成了人棍。
這一副場面上實在太過於令人難以接受,終於,在幾個撐到最後還沒有暈過去的女孩子中,瘋了兩個。
這兩個女孩子尖叫一聲,然後開始又哭又笑,胡言亂語起來。
容華東十分痛心,但是此時此刻他什麼都不敢做。
而席演的任務也基本都完成了。
容襄站起身,沒有再做多餘的警告。
相信今天這一出,已經能讓他們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了。
如果再敢隨便作死,那麼只能定義為單純想死。
她自然樂得成全。
容襄看了容華東一眼,容華東也已經有些精神恍惚了。
「容先生。」
容華東猛然反應過來容襄喊的是自己,忙不迭抬起頭,嘴角還是討好的笑容。
「你說,你說。」
容襄斜斜看了一眼地上的容雅琴和一堆殘肢斷臂。
「麻煩容先生可要看顧好這些『藝術品』,畢竟保不齊哪一天我心情不好想要回來看一眼,如果看不見的話,可是會生氣的呢。」
容華東沒想到容襄居然還要他把這樣的容雅琴包括她被砍下來的那些殘肢斷臂留在容宅,臉色變得十分難堪。
可是沒有辦法,他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
容華東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將她好好留在家裡,讓你想回來看看的時候就一定能看到。」
容襄突然笑了:「那就謝謝——外公了。」
這一聲「外公」喊得容華東狠狠打了個冷顫。
實在是太瘮人了。
而且容襄現在的氣場居然已經強到了能蓋過她旁邊的商沉了,實在是太令人費解了。
M洲是有什麼魔力嗎?
「從前我的心中尚且有一絲善念,從未想過殺人這種事情,如今就沒有了。」
說完這些,容襄才轉身,走出了容宅的大門。
商沉走在她旁邊,眼神一直牢牢注視著她。
容襄被盯著有些不自在:「你老是看著我幹什麼?」
商沉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就是想感嘆一下,這樣的阿襄挺好的,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但是阿襄好像不需要我的保護了。」
容襄微愣。
如果她想讓商沉高興,她現在應該不假思索地說出「我一直很需要你」這種話。
但是容襄沒有。
她不知道該怎麼給商沉承諾和肯定。
她的心中,始終就一樁未了的事情需要解決。
如果解決不了,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容襄不知道。
所以她眨了眨眼,終究移開了眼神,什麼都沒有說。
商沉卻依然一直在看著她,眼神晦暗不明,讓人很難猜透其中的情緒。
「阿襄似乎有什麼在瞞著我呢。」
容襄愣住,隨即很快恢復正常:「你想多了,沒有,我沒有瞞著你任何事情,商沉。」
商沉只是笑了笑,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而容襄也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多說多錯,索性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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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襄是一個人回梨園的。
沒有帶任何人。
這種地方,她想一個人回來。
而此刻正百無聊賴抽著煙的老闆看到了進門的容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是容襄。
而容襄看到老闆這副模樣,也輕笑了一下。
「怎麼了,才幾個月不見,老闆就不認識我了嗎?還是說我大變樣了?」
老闆趕緊搖頭,然後迅速起身走到了容襄身邊。
老闆新奇地上下打量著容襄:「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你能看得見了?!」
老闆的語氣難掩激動,容襄能聽得出來是真心實意為她高興的。
容襄笑著跟老闆點了點頭。
老闆新奇地圍著容襄轉了好幾圈,一邊轉一邊嘖嘖稱奇。
「果然啊,復明之後整個人看著都靈動多了,我就說我一直讓梨園不關門絕對是有點道理的,這就是冥冥之中的註定!容襄,什麼時候回來?」
老闆問完,用殷切的眼神看著容襄。
容襄垂了垂眼睫,壓下心頭的躁意。
「老闆,讓我先上台試試吧。」
現在梨園基本上每天就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現在下午沒有場次,基本上就沒有人會來。
就剩下老闆一個人在這兒百無聊賴,不知道幹什麼但是又不願關閉梨園。
「現在好了,你回來了,我相信以前的那些客人們還是會回來的。」
「前一陣子你爆火,差一點就有人把梨園的位置扒出來了,不過幸好有人出手,最後什麼都沒暴露。不然我估計也不能這麼清閒,不過那些粉絲們不一定愛看京戲,估計也就是暫時的腦熱,興奮勁兒過去了就又都散了。」
老闆興許是許久沒有看見了容襄而且又許久沒怎麼跟人交流了,此刻見到容襄恨不得把自己幾個月沒說的話都說完。
聽得容襄哭笑不得,偏偏容襄這個時候十分心不在焉,沒有認真回答老闆的問題。
老闆說著說著也察覺到容襄的不對勁了,於是試探道:「容襄,你沒事吧?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啊?你告訴我,我雖然做不了什麼大事,但是開解開解你肯定是可以的。」
「我活了大半輩子了,前半生什麼挫折都遇到過,也就是最近才好過一點,要是不通透早就尋短見了,所以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就告訴我,我一定能幫幫你的......」
老闆的話被容襄驟然打斷:「老闆,我沒什麼事情的,就是太久沒有回梨園,有點恍惚。」
「我先去後台準備了。」
老闆抬手想要攔住容襄:「今天沒有排戲了,不用做妝造的,你直接上台試試感覺就好了,不然太麻煩了,你舟車勞頓趕回來,晚上我請你吃飯。」
容襄卻對著他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要做的,一定要。」
這一次不一樣。
她必須確認一件事情。
才能安心。
容襄做妝造的速度一向很快,以前看不見的時候有些部分需要人幫忙也能完成得很快,更別提現在眼睛已經完全好了。
很快容襄就換上了自己前二十四年最熟悉的扮相,從後台走了出來。
老闆坐在台下,不由得感嘆道:「果然還是換上戲服的你最有魅力,真是像極了你母親那個時候的模樣,現在眼睛也好了,就更有靈氣了。」
「容襄,我看好你。」
容襄聽著老闆這些話,卻怎麼也笑不起來。
只能勉強對著老闆回了個眼神。
然後慢慢走上了戲台。
從地面到戲台的台階本來不長,但是容襄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
走到最後,她連腳步都是虛浮,整個人都在輕微地顫抖著。
容襄害怕了。
這麼久以來,不管是見過了任何血腥還是恐怖的場面,她都沒有因為害怕眨過一次眼睛。
但是此刻,站在梨園的三尺紅台上,她卻害怕了。
害怕得不能自已,害怕得現在就想從台上下來。
容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只知道從那天之後的突然某一天,在突然再一次面對很多人的時候,這樣的想法突然就從心底里冒了出來。
她不會畏懼那種人很多的任何場合,但是她會害怕梨園的紅台,會害怕被圍觀......
但是當時的她不願意相信,她想要回到梨園之後再驗證自己的這個想法。
可是她沒有想到,今天終於回到這裡,種種跡象都在逼迫她承認,她的那個想法是正確的,是毫無疑問的,是她已經沒有辦法反駁的。
老闆很快就看出了容襄的不對勁,糾結著要不要把容襄給叫下來。
隨即又很快意識到,容襄走進後台的時候那個堅定的眼神,很顯然不會這麼輕易下來的。
雖然不知道容襄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很顯然,她這一趟M洲之行,並不是那麼順利。
絕對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不然容襄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好像有點畏懼這三尺紅台了。
這是京戲的大忌。
如果連唱戲的角兒自己都開始害怕這戲台子了,那又怎麼才能把一齣戲唱好呢?
這樣的戲終究是唱不成功的。
或許這就是容襄這麼堅持著一定要完成所有的妝造再上床的原因吧。
老闆終究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隨容襄去了。
這確實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對於容襄來說,幾乎是致命的。
如果不解決,她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再上台了。
這對於一個以京戲為信仰的人來說,根本就是致命的打擊。
老闆坐了下來,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容襄。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至少能給容襄一點信心。
「容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容襄眼睫微顫,閉了閉眼。
她真的可以嗎?
她現在也不敢相信自己了。
容襄深吸一口氣,站在了台中央,想要開口唱一句《鎖麟囊》的詞,可是那一句從前熟悉無比的唱詞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唱不出口。
現在就連台下一個看客都沒有她都唱不出來,那以後梨園人滿為患的時候又該怎麼辦呢?
這毫無疑問是在砸梨園的招牌,也是侮辱了容琬青畢生的追求。
容襄整個人都在顫抖,指尖緊緊掐進了掌心之中,連痛都感覺不到。
老闆見容襄狀態已經十分不對勁了,也不敢再讓她呆在台上了,於是趕緊起身,用了點力氣,將容襄扶了下來。
下了戲台之後,容襄的症狀有所好轉,不再連呼吸都困難了,人也很快恢復正常。
老闆看著容襄這副模樣,憂心忡忡道:「容襄,你怎麼了,能跟我說說嗎?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呢?為什麼會突然開始害怕戲台了?」
容襄搖搖頭。
不是她不想說,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老闆嘆了口氣:「你先不要害怕,也不要擔心,我覺得可能跟你剛回來還不適應有關,等過段時間再試試,我相信很快就會好的。」
容襄沒有回應。
她知道自己好像完了。
從今往後好像再也沒有支撐她的信念了。
她又該怎麼辦呢?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阿襄,怎麼了,我在。」
是商沉,他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