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不惜代價

  「商沉！你又......」

  商母原本氣勢洶洶的質問聲在看到屋內的情景之後戛然而止。

  商從菡在後面扯扯商母的袖子：「媽，你看，咱要不迴避一下？」

  

  商母臉上的表情又瞬間從震驚轉為喜上眉梢，連連點頭：「好好好，我跟從菡這就走，你們繼續，繼續......」

  商沉轉過頭看了一眼茫然的容襄，無奈地站起身，對轉身欲走的商母道：「不用了媽，進來吧。」

  剛剛容襄的大半個身子都被商沉擋住了，相比於現在就離開，商母顯然更想看看自己未來兒媳婦到底什麼樣。

  到底有沒有商從菡形容的那樣驚為天人。

  於是也不跟商沉客氣，拉著商從菡的手就喜笑顏開地進了病房，然後落座於容襄身旁。

  驟然從深度思考中被抽離，容襄仍然處於迷茫的狀態，感覺到房間中多了兩個人，自己身邊的沙發也塌陷下去一塊，容襄有些手足無措。

  商母坐下之後也不急著開口，只細細打量自己未來兒媳婦，從舉手投足到儀態再到樣貌，怎麼看怎麼歡喜。

  商從菡則是看著商母臉上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也十分開心。

  一時之間房間內過於靜謐，容襄有些不安。

  「商先生......」

  商沉「嗯」了一聲，倒了杯水給容襄。

  看著容襄喝過水之後安定不少，商沉接過水杯放回原處才開口道：「不用緊張，是我媽和從菡。」

  聲音低沉平靜，又讓人莫名安心。

  容襄對著商母的方向禮貌一笑：「阿姨好，我叫容襄，襄陽的襄。」

  似乎是想起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眉頭微蹙，帶著歉意：「我的眼睛看不見，方向只能大致判斷，阿姨見諒。」

  商母聽容襄開口說話只覺得十分悅耳，歡喜得很，當下就從自己手腕上脫下一隻瑩潤通透的玉鐲。

  商沉認得那手鐲，只挑挑眉，並未開口。

  「好孩子，阿姨一見你就喜歡得很，想送你個見面禮。」

  容襄一聽就要開口拒絕，總覺得商母是為著商沉和商從菡的親近才也親近她的。

  商母看著容襄伸出手就要推拒的動作，話頭一轉。

  「孩子，這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我也不是為其他的什麼原因，只是我這人好聽戲。」

  聽到這句話，商沉基本上已經確定，商從菡這個兜不住事情的絕對一五一十地什麼都跟商母說了。

  容襄一頓，手停在了半空，還未出口的話語也都收了回去。

  容襄眼中帶著欣喜：「京戲嗎？」

  商母笑道：「自然是京戲，我自幼就愛聽。」

  「前幾天聽了一段從菡錄給我的《鎖麟囊》，只覺得無人能出其右，正想去梨園見見這位角兒，沒想到今兒個就見到了。」

  「你說，這樣的緣分，我怎麼能不歡喜呢？」

  談笑間，商母已經握住了容襄的手，將玉鐲套了上去，然後細細欣賞。

  一截皓腕，與瑩潤的玉鐲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商母怎麼看怎麼滿意。

  一邊聽到商母的誇獎，一邊感受到手腕上傳來溫潤的涼意，容襄向商母致謝：「謝謝阿姨的誇獎，阿姨以後得空了也歡迎來梨園，只是無人能出其右幾個字實在愧不敢當。」

  「或許只是京戲如今不甚流行，讓我也能獻醜了。」

  只憑藉聲音，容襄已經對商母感覺十分親切了，但是這一番謬讚她實在不敢當。

  一直沉默著站在一旁的商沉此刻緩緩半蹲下來，用堅定地語氣給予肯定。

  「容襄，堅持你所熱愛的，就會不一樣。」

  商母也在旁邊點頭：「你還年輕，未來一定大有可為，阿姨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你的夢想，讓京戲流行起來。」

  容襄被二人所感染，同樣堅定地點了點頭。

  商母和商從菡並沒有待很久，確定了商沉的傷並無大礙就準備回去了。

  出了病房門，商母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她看向商沉：「該查查，該抓抓，一個都別放過，哼，欺負人欺負到奶奶我頭上來了，居然敢欺負小阿襄！」

  這孩子她是真喜歡，不只是因為商沉，更多的是她給人的第一直覺。

  實在是太惹人憐愛了。

  商母一想感覺還不解氣：「國內要是不好教訓他們的話，我跟你爸說一聲，把人弄國外去，我要讓他們為這幾天的所有行為後悔......」

  商沉看著一直延伸出去的走廊深處，目光同樣幽深，薄唇微勾，笑意不達眼底。

  「這裡還沒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

  聽到關門聲和商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容襄緩緩用指尖觸摸著手腕上的玉鐲，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看上去十分開心。

  商沉坐下來，看著容襄的眼神也帶著笑意：「容小姐，我們的遺留問題是不是還得要解決一下？」

  容襄偏過頭，語氣疑惑：「什麼遺留問題？」

  剛剛容襄對於他的思考被打斷了，商沉並不打算再讓她想這件事，時機已經不對了，現在要跟她說的是另一件事情。

  「答應我，讓林仞給你做個檢查，關於你的眼睛。」

  聽到關於自己的眼睛，容襄眉梢上的喜悅也消散了。

  檢查？

  無窮無盡的檢查又有什麼用呢？

  第一次得知自己的眼睛可能再也治不好的時候，她也不相信，她拼命地找各種有名的醫院，做過一次又一次的檢查，但是每一次得到的結果毫無疑問都是——她的眼睛已經徹底無法治癒了。

  後半輩子她只能和無邊無際的黑暗度過了。

  容襄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要再去觸碰這個近乎渺茫的希望，不要再給自己再一次的打擊。

  以後就這麼和黑暗度過一生。

  可是如今商沉告訴她，又要去檢查一次。

  毫無疑問，容襄是抗拒的。

  她不想再從醫生的口中聽到「毫無希望」這幾個字了。

  這是把她的傷口再次揭開，再次血淋淋地公之於眾。

  容襄堅定地搖頭：「我不去。」

  似乎對於容襄的拒絕絲毫不意外，商沉只淡淡開口，給她介紹了一下林仞。

  直到聽清楚了這位林醫生到底有多厲害，容襄的表情才終於有所鬆動。

  容襄陷入了思考與糾結之中。

  就連商沉什麼時候握住了她的手也沒發現。

  從商沉的口中得知了林仞的獨特性與高超的醫術，容襄不是不心動的。

  但是她實在太害怕再次被告知毫無希望了。

  容襄想的入神，連商沉輕聲喚她也沒察覺。

  直到感覺到手被人緊了緊，才回過神來。

  「容襄，我不惜代價，所以，請相信我。」

  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夠再次看見這世界，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