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威脅談不上，這是通知

  商從菡算是親眼見證了容襄的一杯倒倒得有多快。

  那個臉躥紅的速度，簡直不可置信。

  容襄現在已經基本上沒有神智可言了。

  她醉了，徹徹底底。

  白皙的臉頰上此刻染上了大面積的紅暈，平日裡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髮絲被她毫不在意地揉亂，嘴角也掛上了一抹嬌憨的笑容。

  與正常情況下的形象簡直大相逕庭。

  商從菡迅速起身趕到容襄身邊，攬住容襄的肩膀想要將她扶起來。

  容襄摸摸商從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卻忽然搖了搖頭。

  「不對。」

  

  商從菡愣住，問道：「什麼不對？」

  容襄繼續堅定搖頭：「不對，這不是商沉的手。」

  容襄將商從菡的手拂開，趴在了桌子上：「那我不能跟你走，你是壞人怎麼辦？」

  商從菡無奈扶額，俯下身耐心勸說：「阿襄姐姐，我是從菡呀，商從菡。」

  容襄依舊搖頭：「從菡？不信，我不認識這個人。」

  容襄撐起身，在桌上摸索著，終於摸到了手機，又胡亂按了一通，終於撥通了商沉的電話。

  那頭很快就接起，依稀能聽得到原先還有些吵鬧，瞬間就安靜了。

  「我在，怎麼了？」

  「商沉——」

  容襄此刻的語氣因為醉酒有些軟軟的，尾音還拖長了，頗有些婉轉的意味。

  勾得人心癢。

  那頭呼吸一窒，大概意識到不對勁了。

  「喝酒了？不要亂動，我去接你。」

  容襄卻依舊搖頭：「不，我要去找你，我不能跟別人走，萬一是壞人怎麼辦？」

  「101，我記得。」

  「怎麼樣，我聰明吧？」

  容襄說著，放下了電話，也沒管掛沒掛斷，跌跌撞撞站起了身。

  就要往門口走，盲杖都忘了拿。

  商從菡趕緊亦步亦趨跟上，生怕容襄出點什麼事。

  包廂門剛打開，容襄就落入了一個懷抱。

  白檀的氣息將她包裹在其中，讓人很有安全感。

  但是容襄依舊不安分。

  她將自己的手放在環在自己腰上的那隻手上，從整個輪廓到指骨再到手背上的青筋，統統摸了個遍。

  「這個是商沉的手。」

  商沉沒有動作，任由她的手在自己手上作亂，只是時不時護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

  「怎麼樣？確認了嗎？」

  迷濛中，容襄聽到了熟悉的聲線，但總是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她點點頭：「但是我還是要去101，商沉在101......」

  容襄此時壓根分不清到底哪裡的才是商沉，只知道自己要去找他。

  商沉替容襄將散落在頰邊的碎發拂到耳後，容襄則乖乖趴在他的肩頭。

  「帶你去找商沉，嗯？」

  容襄乖乖地趴著，點了點頭。

  又在感覺到男人放在自己腿彎的手掌時掙脫開了。

  「我不要，我自己會走路。」

  商沉失笑，眸中是一片令人捉摸不透的晦暗幽深。

  容襄將手搭在商沉的小臂上，又往下滑找到了商沉的手掌，自覺將自己的手縮了進去，然後虛虛握住，最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樣就可以啦，我就不會摔倒啦！」

  容襄站了一會，只感覺自己頭有點暈，但是握住自己手的男人遲遲未有動作。

  她握住那隻手晃了兩下，語氣中帶著些撒嬌的意味：「你怎麼還不走......」

  卻猝不及防被男人握緊了手掌。

  容襄雖然看不見，但是如今的觸感十分敏銳。

  此刻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灼熱的吐息打在自己耳後。

  「你乖一點，不要，撩撥。」

  容襄沒法思考，對這話似懂非懂，還沒反應過來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是什麼意思，男人又握緊了她的手帶著她去找101了。

  101離容襄所在的包廂並不遠，真要步行也就是兩三分鐘的事情。

  容襄一路上很乖，沒有再亂動。

  商沉牽著她時刻注意著身邊的障礙物，防止容襄被磕碰到。

  包廂門被侍者推開的一瞬間，那裡面本來還有談笑聲。

  「是101到了嗎？商沉呢？」

  聽到一聲清冷卻又帶著醉態的女聲說出「商沉」這兩個字之後，整個包廂都安靜了。

  眾人直直朝著門口望去，只看到商二爺在低頭認真跟醉得暈暈乎乎的女孩子說話。

  「101到了，至於商沉，我不就是嗎？」

  容襄歪著腦袋認真思考了一會，又粲然一笑：「不信。」

  商沉將人牽到主座，想要扶她坐下。

  一旁西裝革履的男人想要勸阻：「二爺，這不合規矩吧......」

  被商沉頓時變得凌冽的視線給嚇到，那男人又縮了回去。

  包廂里一群人面面相覷，不敢出聲。

  商沉的主座已經提前讓侍者鋪好了軟墊，容襄坐上去很舒服，因此不一會就會有點昏昏欲睡，也不再鬧著問商沉到底在哪裡了。

  商沉在容襄身邊落座，示意唐秘書繼續，眼神卻一直盯著趴在桌上的容襄，手臂虛虛護在腰側防止她重心不穩摔倒。

  唐秘書拿出一份文件，上面赫然是關於容襄眼睛的報告。

  唐秘書將文件遞給坐在商沉旁邊的另一個人男人，男人的手轉著餐刀，像是在把玩一件稀有的藝術品。

  「林醫生，這是容小姐目前眼睛狀況的報告，二爺只有一句話，不惜代價。」

  林仞本來漫不經心擺弄著餐刀的手聽到唐秘書口中的「不惜代價」四個字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此刻眼中充滿了興味。

  「商二爺，我以為你會冷情冷心一輩子呢，怎麼，栽了？」

  商沉沒有開口。

  但是答案顯而易見。

  林仞不住地搖頭，轉頭問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坐著的秦淵：「什麼時候的事啊秦少，說出來讓我震驚震驚。」

  秦淵挑了挑眉，並沒有回答。

  商沉的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是耐心耗盡的前兆。

  「林仞，你還有兩分鐘。」

  見商沉周身的氣壓瞬間低沉，林仞也不敢再開玩笑，只是笑道：「要什麼二爺都能給嗎？」

  林仞接過唐秘書手中的報告，認真翻看了全部，表情逐漸凝重。

  「這個情況並不常見，我的把握也不大。」

  商沉此刻才終於抬眼看了林仞。

  「把握不大，那就不惜代價把它變成百分之百，需要什麼你隨時可以開口。」

  「二爺是在威脅我嗎？」

  男人身上是睥睨一切的清冷，似乎天地萬物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林仞，我話只說一遍，她的眼睛你治不好，整個林家我都不會放過。」

  「你既然敢接我的委託，就要做好準備。」

  「威脅談不上，這是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