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幸運？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幸運？

  「那些多出的名字，都是對隊伍造成威脅、死在她手上的詭異的真名！」

  「我比偵探S更早發現了這一點。也是我私自將日記本上的那些隊員名字塗黑的，只留下了那些詭異的真名。」

  封沫的年齡達不到參與考核的標準。但凡她還有一點對死亡的畏懼，無論被周圍人如何用大義逼迫，她都不可能去報名參加這註定會死的任務。

  封沫身為判官，真的不知道那些詭異的可怕嗎？真的對淵世界這邊存在規則毫不知情嗎？

  所以從一開始，那個孩子就沒有想要活著回去！

  「判官一直是我的信仰……我信仰著這位將我拯救出水火的堅不可摧的神明，所以我自私地掩蓋了她書寫隊友姓名的那些罪行，只留下了她的功績。」

  「結果卻使她的功績也一起被埋葬在了失望誤解之下，讓人們誤以為她臨陣脫逃。而造成這樣的後果，罪魁禍首就是我。」

  初升的朝陽悄無聲息地照射在這位穿著軍裝的男人身上，他的眼眶在攝像機下有一瞬間變得濕潤，然後漸漸乾涸。

  就在這瞬間，正在和封哲元進行兔子遊戲的封沫閉上了眼睛。那原本纏滿繃帶的手失去了力量，輕輕滑落，握著的筆也向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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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封沫身上監測生命的儀器閃了一下。

  下一刻，封哲元站起身，走出屋子，看向了初升的朝陽。他回頭笑著對封沫說著什麼，走過來，搖晃對方。

  封沫靜靜地閉著眼睛，從椅子上倒了下來。

  像是美夢甦醒，年輕的警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目光呆滯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女孩，片刻腳步停頓，嘶吼著，跪在地上，淚如雨下。

  「封沫！」封哲元嗓音沙啞的，緩緩低下了頭。

  在審訊的時候，他和封沫都被安上監控的設備。這個設備既可以監測他們的生命體徵，又可以確定他們的具體位置。

  所以在封哲元沒有看到的時候，同一時刻，皎世界那邊監測封沫的生命的光屏上忽然出現了一行紅色的小字。

  看到這行小字的護士立馬站了起來，推開門跑出去。

  與此同時，接收到的信息也在第一時間被醫院從終端實時發送到了正在進行的記者發布會那邊。於是，全世界的人民都在這一刻，在電視屏幕下方看到了這行黑色的小字。

  ——判官離世了。

  榮軒聽到了旁邊人的小聲議論聲，剛剛才幹涸的眼眶裡突然湧出淚花。他顫抖地放下手中的話筒，眼眶通紅地看著那些人。

  淚流不止。

  【如果我們也犧牲了，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你和端木都是需要繼承我們的意志，為國做出奉獻，明白嗎？】

  【我曾經告誡過你，遇事不要膽怯！】

  【比起懦弱，你身上那種糟糕的自信更嚴重！】

  【你是個刨去父親後沒有資格活到現在的懦弱傢伙！比你更優秀更值得活下去的人都已經犧牲了！】

  【你死了沒關係。】

  【你毀了你信徒對你的——】

  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那個言笑晏晏的模樣。

  封沫一雙沉靜深邃卻在燈火下溫潤如明珠般的藍眸輕描淡寫地看著他，唇角勾起，唇瓣艷得發亮。「……毀了你對我的信仰，對嗎？」

  榮軒眼睫一顫重重地閉上，感覺到自己一顆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他抬起頭，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看向那些正在議論的記者，臉上的淚痕都還清晰可見。

  有幾個人還在抹著眼淚。

  恍惚間，榮軒似乎又看到了那個記憶中的女孩。他含淚看著對方那雙湛藍色的水眸、艷麗的五官，僅僅只是看著，深吸了一口氣。

  「我這一生說過的話太多，但能讓我後悔的不多。」

  榮軒眨了眨眼，撇去眼裡的水漬。「……但我卻對那個孩子說了太多充滿鄙夷、讓我抱憾終生的話，甚至連告別都那麼匆忙。」

  他一邊無聲地流淚，一邊顫抖地握著那個話筒，喉嚨滾動。「我見過太多的犧牲了……」

  「我見過同胞灑滿詭異吸引劑，拉下了手雷！我見過長官含淚，頭也不回地衝進詭潮！我見過太多太多勇敢的戰士誓死用人牆，堵住了那詭異通往界域之門的路！」

  「但這一次，換成了一個懦弱幼小的孩子。」

  明明表現得那麼膽怯，明明表現得那麼自私，怎麼就是那位站在安國背後、守護著大家的神明？讓他直到最後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他的信仰？

  看著對方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黑暗。

  「走好。」

  「致我最親愛最敬愛的神明。」

  他最後緩緩抬起右手，對著那已經不是血色漫天的湛藍色天空，對著那漫天的飛雪緩緩行了一個軍禮。

  耳邊出現了嗡嗡的耳鳴聲，榮軒仿佛又聽到了那卡著節奏的爆炸聲。他眼眶通紅地看向旁邊已經忍不住落下淚來的人群，終於不再停留，走出招待會現場。

  車水馬龍從他身邊路過。

  他不敢停，也停不下來。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幸運？

  執行任務的那麼多隊伍，只有他所在的這支隊伍幸運地存活到最後，只是因為有人在默默守護著他們。

  只是有人在為他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