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對了,我拿的是惡龍的劇本
2024-08-29 20:33:11
作者: 稻荷神
「姐姐!姐!嗚!!」
電梯一樓的按鍵亮了。章荷的瞳孔瞬間冒出了眼淚,雙手攥住封沫的衣服,還未說什麼,電梯門就突然刷地一下合上了。
封沫把她往外拽都來不及。
電梯就帶著對方整個人往下墜去。
封沫也因為章荷向下的力帶倒,驟然向前摔倒。在電梯穩穩停到一樓的時候,她手中還抱著對方半截溫熱的身體。
【姐!姐!救我啊!】耳邊仿佛響起對方未盡的話語,封沫心裡空落落的。
鮮紅的血水從她的臉上滑落,她低頭,慢慢看向自己懷中抱著的這個人,對方眼底還殘留著因為看見她而燃起的希冀。
樓梯口突然傳來聲響,封沫扭頭看向剛從樓梯間轉入走廊的嚴雪。
嚴雪猛然停下了腳步,看向封沫與她抱著的那具熟悉的屍體。
封沫嘴角勾起詭秘淺淡的微笑。
【哦,對了,我拿的是惡龍的劇本。】
————
「清醒點,嚴雪。冷靜!」
不要在那些哭聲和絮語中沉淪,不要想起被殺的記憶。
嚴雪用盡全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但耳邊的哭聲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密。
就好似那個怪物已經趴在了她的肩上,在她耳邊訴說著混雜著血腥殺戮的故事。
但事實上並沒有,她只是精神受到了嚴重的侵蝕。
嚴雪閉著眼睛,眼前的空間已經開始混亂,鬼打牆的情形在她眼前一遍遍上演。
她索性就閉上了眼睛不去看,用直覺往下走。
從三樓到一樓這短暫的路程卻被拉扯得仿佛永無邊際。
在漫長的路上,嚴雪似乎想了很多,也似乎什麼都沒有想。
前方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說話聲。
她似乎聽到了封沫和別人交談的聲音。
但怎麼可能呢?
對方不是就在自己背後跟著嗎?
直到這個時候,嚴雪才真的回過神來。她發現她在經歷了那麼多次的背叛和虐殺之後,竟然仍保持著近乎可笑的純善品格。
——以至於當看到章荷遇險後,她幾乎想都沒想便將那個被紅雨衣吞噬掉七分之一的女孩剝離了出去,自己穿上了那件腥臭的還殘留著對方部分血肉的衣服。
如果當時有時間思考,計算得失,嚴雪肯定不會為陌生人這樣做。
可惜沒有如果。
除非她再次選擇死亡,重啟這一切才行。
但這一切想法,卻在嚴雪剛經過二樓拐角的時候戛然而止。
「嘭——!」一聲猛烈的撞擊聲和撕裂聲在隔壁電梯那裡響起。
嚴雪走過去,就看到封沫面無表情地抱著她剛剛還在糾結後悔救下的半截屍體,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燈光的陰影完全籠罩在她的眉眼間。
在聽到腳步聲後,她扭頭看向這邊。
那張滿是鮮血的臉上露出了無比詭譎涼薄的笑容。
上一刻鮮活的少女才被她推入電梯逃生,下一刻就看到對方已經變成了封沫手裡冰涼慘白的屍體,這種心情是很難讓人描述的。
也許所有人都有這麼一刻,會覺得自己錯得很離譜。
嚴雪也是。
她走得很慢,直到看到了二樓的封沫,才突然意識到「也許她對空間的認知可能早在披上紅雨衣的那時候,就已經錯亂」,更意識到「也許已經成為邪神的封沫根本不值得她拯救」。
【怪物不需要拯救,也許殺死對方才是最好的歸宿。】望著被封沫殺死的少女以及她臉上毫不在意的笑容,嚴雪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麼清晰地認知到這個事實。
【呦呵,又是修羅場。】封沫手心裡全是粘膩的冷汗,眉頭深深擰起來,看向嚴雪。
神靈、可以當做神靈載體的封沫、受害者屍首、身披紅雨衣的女主齊聚一堂。
封沫捂著繃緊的心臟,抬起眼帘,視線穿過嚴雪,落到了那位跟在她身後的不可言說的存在。目光隨著祂的移動而移動。
即使隔著錯位混亂的時間流,封沫粘膩危險的目光還是鎖定在了對方身上。
棉花糖也屏住了呼吸。
誰也不知道兩隻高維生物相遇碰撞後會發生什麼?
交融?
吞噬?
泯滅?
嚴雪愣怔片刻才緩慢地邁開步子。
她似乎並未察覺到背後的異樣,也許紅雨衣已經麻痹了她神經。在看到封沫後,她就把跟隨在她身後的神靈當成了另外一種未知的生物。
「可以將她還給我嗎?」
嚴雪面不改色地越過封沫,徑直來到了那具已經冰冷僵硬的半截屍體旁邊,蹲下,仔細觀察著,然後看向封沫。
嚴雪近乎偏執地認為此刻面對她的封沫就是那位害她無數次死亡的詭譎神靈。但事實上,真正害死她的神靈卻在她的身後。
封沫並不介意去背上這頂巨大的黑鍋,而且她有些生氣了。
封沫在合上章荷圓睜著的雙眼時,順手拽掉了嚴雪身上的紅雨衣,目光又與擦肩而過的那位哭泣的老者相交匯。
「我還是我,從來沒有變過。」她跟嚴雪道。
這簡單的話語就像是最侮辱人智商的謊言,嚴雪眼眸中漸漸湧上痛苦的情緒。其實她知道這就是封沫常用的不屑一顧的語氣。
【但仿佛只願意相信封沫愚蠢的買兇殺人,卻不願意相信對方真的會惡毒的親手殺人一般。】
嚴雪偏執地認為封沫就是被惡魔蒙蔽了意識,一字一頓道。
「我要你從這個身體裡出去!!」
「把那個蠢貨還給我!」
「咯吱咯吱——」如同老木門發出的聲音。
隨著她的大喊,這時候老人姿勢前傾,近乎90度地彎下腰看著章荷的屍首,姿勢極為詭異變形,仿佛下一刻脊椎骨就要突破皮膚,暴露於空氣中。
「我說過,我還是我,親愛的。」封沫危險的目光鎖定了老者,像是在確定什麼東西,嘴角勾起的詭秘笑容更勝了幾分。
嚴雪覺得已經沒有什麼與對方可談的了,起身欲走。
「嚴雪!」封沫盯著章荷那具被剝奪了生機的死不瞑目的屍體,然後眯起眼睛,喊住了那道遠去的背影。
「你現在做不到把我趕出去!」
她近乎殘忍地說出了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