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錦書的星空

  請不要站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不在那裡，我未曾睡去。

  我是吹拂的清風萬縷。

  我是雪上閃耀的鑽石光輝。

  我是豐收時節的陽光。

  我是秋天溫柔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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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你在寧靜的清晨醒來，

  我是圍繞飛翔的鳥兒，

  輕盈的展翅高飛。

  我是夜裡柔軟閃耀的星光。

  請不要站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不在那裡，我未曾離去。

  簡錦安靜的站在父母的墓前，手裡靜靜的躺著一束百合，心裡默默的祈禱。

  如果可以幫我，請幫我吧。如果冥冥中真的有力量存在，請指引我吧。

  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也拒絕再被傷害。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愚蠢，但是請原諒我吧。

  給我一個方向吧。

  簡錦每一次遇到困難，總會問自己，如果我是爸爸，我會如何，或者我是媽媽，我會如何。但是這一次，她完全沒有答案，這一次她只能問自己。

  但是，自己卻迷路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些急促。在這寂靜的墓園裡，顯得極不協調。

  簡錦轉頭，竟然是陸楚橋。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

  陸楚橋兩步走過來，先畢恭畢敬的對著簡父簡母鞠躬，然後抬頭看簡錦。

  「你——」

  「通常沒人知道你在哪裡的時候，你都在這裡。」陸楚橋知道她想問什麼，率先開口解釋。「跟我來，錦書出事了。」

  出事了！簡錦心裡一沉，看著陸楚橋的臉色，感覺事態嚴重。

  簡錦隨著陸楚橋離開，車卻駛向了高速公路。

  「出了什麼事？」簡錦焦急的詢問。

  「工地發生了倒塌事件。」陸楚橋開口。

  「倒塌？！哪裡？嚴重麼？有沒有人員傷亡？」簡錦追問。

  「情況似乎不嚴重，但是因為是建築主體，所以一樣很麻煩。至於人員傷亡，目前還不清楚，要等現場清理完畢才知道。」

  「可能涉及違規操作，我已經讓人著手擬起訴稿了。」陸楚橋沉著概括進展，「秦子章也已經動身了，我們那裡會合。」

  「那影響呢？」

  「沒有看到，一切還都是未知。」陸楚橋說著伸出一隻手，扶在簡錦緊握的雙手上，「放心吧，會沒事的。」

  「希望如此。」簡錦擔心的皺眉，如果這件事讓媒體知道了，一定又是一番喧譁，不要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了才好。

  簡錦一行人趕到現場，已是夜晚，天色已黑，只亮著幾盞大燈照明。

  因為是午休時間，所以工地沒有人，沒有人員傷亡，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大家已經自發的開始清理廢墟，主體坍塌了三分之一，損失慘重。

  「我們的資金已經很吃緊了，這次無疑雪上加霜。」秦子章在一側皺眉，「影響了進度，影響了銀行貸款，事情就艱難了。」

  「我知道。」簡錦點頭，如果不能按時完工，每遲一天，銀行貸款，各項費用就足以壓垮錦書了。「馬上算清時間和金額給我，我來想辦法。」

  「最少也要千萬，錦書生死難關。」秦子章面色凝重。

  「就算起訴，等到賠償金額到帳也要明年了，這還是順利的計算，如果再反覆上訴，那就更無望了。」陸楚橋也在一旁開口，「我們需要申請新的貸款，或者找其他企業投資。」

  身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急促凌亂。簡錦轉身，心頓時揪起，美媛疾步跑過來，抱住簡錦，「沒事的，沒事的。」美媛開口安慰，「還有機會，可以再來。怎麼穿的這麼少，夜裡涼的。」美媛將手裡的外套披到簡錦身上。

  簡書站在一步之外，目光犀利的掃過現場的每一個角落。損失情況，心中已經瞭然。

  「我在落霞灣二期給你們安排了房間，今晚睡那裡吧。」簡書走過來，指指身後的車子，「你們現在在這裡於事無補，明天還有硬仗要打。」簡書低頭看著簡錦，堅定有力的微笑，頓時讓簡錦安心不少，「美媛的先生是註冊會計師，今晚就可把帳目報給他，請他先大致估算一下損失，我們好從長計議。」

  簡錦點點頭。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躺在落霞灣的客房裡，簡錦卻根本睡不著。最後決定放棄，簡錦穿上外套，準備去餐廳要一杯熱牛奶。

  走進餐廳，就看到簡書一人坐在角落的一張椅子上，看著外面出神。

  「睡不著？」簡錦端著熱牛奶走過去。

  簡書一怔，抬頭看到簡錦，馬上讓人安心的笑容又出現了。

  「不累麼？」簡書問簡錦。

  「很努力，還是睡不著。」簡錦笑著坦白，她真希望一眼天亮，長夜漫漫，除了不安，她什麼也做不了。

  「那正好，走吧。」簡書站起來，伸手拉起簡錦。

  「去哪裡？」簡錦跟著簡書走出餐廳，朝度假村的後面走去。一個很緩的斜坡，簡書拉著簡錦，慢慢的走上去。樹木繁茂，四周一片漆黑，簡錦應該害怕的，卻一點都沒有，因為簡書在。

  終於走到一片空曠處，簡書轉頭，手伸向天上。「小錦，看。」

  簡錦順著簡書的手仰頭。

  「喝！」簡錦不置信的吸氣，眼前的一切不像是真的。一道光線極快的閃過夜空。

  「是流星呵！」簡錦激動的指向剛剛的方向，轉頭對簡書喊，「看到沒有，剛剛有顆流星呢！」簡錦轉回頭，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流星。

  「歡迎你光臨落霞灣的星空。」簡書看著簡錦微笑。

  「我以為沒有星星了呢。」簡錦看著天上密布的星空，一道寬寬的銀河橫跨天際，真的是河呢，極小極密的星星緊緊的連在一起，連成一條天上的河。波光粼粼的閃爍著。「現在知道原來還有那麼多，只是我看不到而已。」簡錦笑著回頭看簡書，「安心了不少。」

  簡書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簡錦一臉驚喜的表情，靜靜的微笑著。

  「你的星空果然美麗。」簡錦讚嘆，「真的好美。」只有這裡，不會辜負美這個字，不會辜負任何形容美好事物的形容詞。

  「馬上也會是你的了。」簡書笑著回答。「不要泄氣。」

  簡錦收回昂起頭，回頭看簡書。「恩，也會是我的。」簡錦微笑。

  「錦書的。」簡書笑著開口。

  簡錦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斗，錦書的……

  簡書，簡錦，陸楚橋，秦子章，還有美媛的先生，一行五人坐在落霞灣的會議室里，所有人面容緊鎖。

  「七百萬。」簡錦看著面前的數字，「這已經是最低了？」

  「是的。」秦子章點頭，「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馬上趕回去，申請貸款，工地方面已經基本協調好了，善後的工作由他們負責，新的建築公司會派人過來督導。清理完畢，新的建築公司入駐開工。我們前後大概有十天左右的時間，資金到帳的最後期限是這個月的月底，也就是還有十五天左右的時間。」

  「所以我們離開？」簡錦開口。

  「是的。事故的檢驗報告會在一個工作日內送抵錦書，我們在這裡能做的，已經都做了。」陸楚橋贊同的點頭，「當務之急，是資金的問題。」

  「簡氏也許可以——」簡書剛開口，就被簡錦阻止。簡書停住，看著簡錦。

  「我決定向銀行申請貸款。」簡錦回答，她不會用簡氏的錢的，至少現在不會。

  簡書不悅的皺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就消失了。既然簡錦決定貸款，那他尊重她的選擇。

  一行人坐車離開。

  「為什麼不接受簡書的借款？」陸楚橋詢問，現在不是兒女意氣的時候，事關公司存亡，事關職工的溫飽。

  「沒有不接受，但是我願意先試試銀行貸款方面。」

  「利息對我們也是個很大的壓力。」

  「在商言商，難道我們能白用簡氏的錢麼？七百萬不是小數目。」簡錦回答，「簡氏有董事會，又是上市公司，七百萬並不是簡書一人說了算的。」

  她知道，如果她開口，簡書一定會借給她，但是一定要頂住很多壓力和輿論，還有董事會的刁難，簡母也在董事會中。

  「你寧願錦書破產？」

  「錦書不會破產的，我們可以申請到貸款的。」

  「我很好奇你的自信源自什麼？」

  簡錦突然轉頭看陸楚橋，甜甜一笑，「我看到了流星，許願了。」

  陸楚橋明顯沒有想到這是簡錦的回答，一下愣住，接著大笑。

  簡錦呵，他真真對她全無辦法，越來越不知如何招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