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長鳴的哀號

  爸，我會照顧好小錦的，一定。你放心吧。

  ——簡書

  「我要在場。」簡錦看著桌面開口。

  「簡錦。」張律師艱難的開口，他和簡奇峰一起打天下，從小看簡錦長大，不忍簡錦面對這些。「勸你考慮。」

  「我要在場。」簡錦拿起筆，「我已決定。」

  張律師求助的看向簡錦身邊的陸楚橋，陸楚橋低下頭。這是簡錦的決定，他無權阻止。張律師又看向簡書。簡書輕微的點點頭。

  「你做好心理準備。」

  簡錦點頭，手腕一轉，字已經簽好。

  放棄對簡奇峰進行救治的家屬同意書，就這麼手腕一轉，就簽好了。

  四周好像塵埃落定了一般，一切都沉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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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錦甚至聽不到鐘擺的聲音，心跳聲也聽不到，一切都好安靜啊。

  簡書看看簡錦，皺眉，低頭也簽上字。

  後面的一切更簡單了，董院長只要進去房間把呼吸維持器的開關關掉，輕輕一按。

  只是那麼輕輕的一下，簡奇峰就走了。去找他初戀的妻子，去另一個極樂世界。

  留下簡錦在這個孤零零的冰冷世界裡。

  ——自己活下去，簡錦，你敢麼？

  她不敢，但是她有努力去做的勇氣，她想要變得勇敢。

  簡錦同董院長一起走進房間。一切如昨晚。

  簡錦走過去，跪在爸爸床邊，拉起爸爸的手。爸爸已經走了，她知道的。一頭的黑髮已經變了，不是健康的白色，是失去了生命的枯黃色。臉色也是蠟黃色的，人也瘦了下去。

  都是因為她吧，她一直不肯堅強，所以才拖累他不能自由，要守在這個世界裡，成為她的支柱。

  「爸爸。」簡錦拉起簡奇峰的手。「我在這裡，一切都會好的。」簡錦輕輕在爸爸枕邊耳語。

  「簡錦。」董院長站到儀器邊，布滿皺紋的眼眶已經泛紅。「讓簡書進來吧。」總要有個人在身邊照顧她的，沒人能單獨面對這種場面，再堅強的人也不可以。

  簡錦只是看著爸爸，好像沒聽到一樣。現在她一切都不在乎，只想守在爸爸身邊。

  董院長自行過去打開門，好像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一樣，空空的走廊，只有簡書一人，站在門外。董院長側身，示意簡書進來。

  簡書深吸一口氣，走進屋裡，悄悄走到簡錦身後，好像張開翅膀的守護神一般。

  「開始？」董院長開口。

  簡錦艱難的點頭。

  「好朋友，一路平安。」董院長嘆息著拍拍簡奇峰的肩膀，轉過頭去。

  按下開關。

  心臟監控器的開關還在，簡錦還能聽到爸爸的心跳聲，滴——滴——

  董院長轉身出去，房間裡只剩下簡書同簡錦。

  簡錦將頭埋在爸爸的手裡，全身緊繃著。

  滴滴滴的聲音開始變得急促，簡錦覺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來了。

  不行了！不行了！她不行了！控制不住的，簡錦渾身開始抖，她覺得好冷。

  突然，一隻大大的手掌按在她的肩上，有力，溫暖，穩穩的。好像有力量補充進自己的身體一樣，簡錦覺得不冷了，顫抖也慢慢停了下來。

  是簡書。她知道。那天晚上，他也是這樣握著她的肩膀的。

  她這麼恨他，可是最艱難的時候卻都是依靠他渡過。

  監控器的滴滴聲越來越急促，終於連成一聲長鳴。

  簡錦感覺到肩膀上的手，突然加重力道，好像要捏碎她一般，然後慢慢的緩了下來。

  她知道發生了什麼。

  爸爸！爸爸！爸爸！她心裡一聲高過一聲的吶喊，嘴裡卻出不來聲音。

  房間裡還是那麼安靜。

  只有一聲長鳴似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