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被拋棄的夏爾

  諾頓突然轉過身，大有深意的說：「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洛斯瓦爾嗎？」

  蘇幕愣了愣，很快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是啊，過了黑暗之地就是亡者之海，那裡是唯一有可能離開洛斯瓦爾的地方！

  「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瑞亞，我們都經歷過相聚和分離，這是人生的常態，沒必要過於執著。」諾頓滿是滄桑的說。

  蘇幕仔細品味對方的話，竟然覺得諾頓說的非常有道理，經過仔細考慮，決定接受對方的建議。

  諾頓嘆了口氣：「你放心，我會跟茜茜他們解釋的，說不定你們以後還會再見面。」

  

  蘇幕來回走了幾步，說道：「我決定現在就出發！」

  諾頓突然提醒道：「還記不記我給你的那個羅盤？」

  蘇幕點點頭，拿出羅盤，羅盤的指針仍在不停的旋轉。

  諾頓看了一眼說道：「如果你能找到喚風，希望你能告訴他這裡的情況。」

  「當然。」蘇幕毫不猶豫的說，立馬又疑惑的問道：「你就這麼確定我能離開洛斯瓦爾？」

  「我不確定，我只是覺得如果喚風能通過亡者之海離開，你肯定也能！」諾頓解釋說，聽起來一切都是他的直覺。

  蘇幕結束和諾頓的談話後，進入了通往黑暗之地的密道，這個決定很突然，但如果和茜茜等人告別的話，小丫頭肯定會義無反顧的跟他離開。

  可他不想讓眾人跟著他冒險，就算是他也沒有把握通過黑暗之地，而且他還決定找路西法談談，這是他最後能為洛斯瓦爾做的事。

  蘇幕離開之後。

  諾頓站在原地很久，梅林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後，問道：「他走了？」

  「這是最好的結局。」諾頓感慨的說。

  梅林點了點頭，瘦小的身軀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喃喃自語的說出了真相：「如果他留在洛斯瓦爾，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諾頓緊接著說：「他畢竟是個惡魔，就算他和我們站在一起，洛斯瓦爾的種族最終也容不下他。」

  「是啊，我可不想和他站在對立面。」梅林的語氣很是無奈。

  諾頓轉身嘲諷道：「你在害怕？」

  「難道你不怕嗎？」梅林反問道。

  二人相視一笑，他們害怕的不是身為惡魔的蘇幕，而是被迫的和蘇幕站在對立面的這件事。

  即便蘇幕和洛斯瓦爾的種族一起消滅了魔物軍團，但是之後又會怎樣？諾頓和梅林非常明白，只要蘇幕還留在洛斯瓦爾，只要他還被認為是惡魔，他就是洛斯瓦爾所有種族的敵人。

  至於尋找喚風的事情，諾頓已經託付給了蘇幕。

  「那茜茜怎麼辦？」梅林冷不丁的問了一句，「你真不打算告訴她？」

  諾頓長長的嘆了口氣，沒有回答梅林的問題，轉身向會議廳走去。

  密道狹窄，陰暗且潮濕，前後都沒有一點亮光，仿佛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蘇幕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停一停，根據自己的速度和時間計算距離，以確定自己所處的位置。

  事實證明人長時間的在黑暗狹窄的空間裡是會發瘋的，蘇幕必須讓自己保持最佳的精神狀態。

  「是誰？」

  「誰在那兒？！」

  黑暗中傳來尖銳不安的喊叫聲，蘇幕認得這個聲音，夏爾的聲音很有辨識度。

  隔著大約幾十米的距離，蘇幕看到夏爾半躺在地上，兩隻眼睛空蕩蕩的，臉頰的兩側是風乾的血液。

  蘇幕停下腳步，和對方保持距離的同時警惕的看著周圍，他不確定厄波瑞斯是不是埋伏在某個地方，也不確定對方是否還在夏爾的身上。

  夏爾驚恐的扶著密道的石壁，另一隻手在空中不斷的揮舞摸索：「厄波瑞斯，是你嗎？！」

  「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夏爾既害怕又驚喜，蘇幕卻始終保持著安靜，將自己的存在感將到最低。

  夏爾順著牆壁緩緩走了過來：「厄波瑞斯，我原諒你了！別躲了，我知道是你！」

  「帶我離開……求你不要把我丟在這！」夏爾帶著哭腔的吼道，回應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夏爾再次向前走了兩步，身子如爛泥般癱軟在地上，顫抖的拿出一把匕首，準備刺向自己的心臟。

  匕首隻是扎進了一寸，夏爾的手腕被另一隻手握住，正當他驚喜的時候，卻聽到了蘇幕的聲音：「厄波瑞斯在哪？」

  「主人！」夏爾尖叫一聲，下意識的張開大嘴咬向蘇幕的手臂，磕斷了兩顆牙齒。

  「主人，原諒我……夏爾不是故意的！」夏爾齜牙咧嘴的說，情緒幾近崩潰。

  「厄波瑞斯呢？」蘇幕再次問了一遍，用的是星辰語言。

  夏爾搖頭道：「我不知道！」

  「他把我丟在這等死！還挖走了我的眼睛！」夏爾斷斷續續的說，看起來有些神志不清，然後開始瘋狂的抓撓自己的身體和面部，每一下都會留下一道血痕。

  蘇幕立馬放棄了用星辰語言拷問的方式，顯然，厄波瑞斯有辦法對付星辰語言，當初的蓋洛普也是如此。

  蘇幕束縛住對方的手腳，夏爾的情緒也逐漸變的平靜。

  「夏爾，告訴我厄波瑞斯在哪？」蘇幕蹲下身子，語氣平和了許多。

  夏爾可憐巴巴的抱著膝蓋，顫抖著說：「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你知道嗎？」

  蘇幕立馬又換了個問題：「厄波瑞斯為什麼要去黑暗之地？」

  夏爾猶豫片刻，小聲嘀咕道：「他要找回自己的力量……」

  說到這，夏爾的情緒突然又變的激動起來：「他答應過我！……混蛋，他騙了我！」

  「他答應過你什麼？」

  「厄波瑞斯答應我讓我統治世界！到時候全世界的寶貝都是我的！對！所有的寶貝都是我的！」夏爾邪惡的憧憬著某些畫面。

  蘇幕暗中嘆了口氣，說起來夏爾非常可憐，從貝爾德蘭開始就一直被別人操控著，各種瘋狂的引誘，再加上他本身的邪惡念頭，還沒完全發瘋已經算是幸運了。

  不過這都是對方咎由自取，他的貪婪，弱小可以說是一個典型，他是一個群體的縮影，反映著生命本身的陰暗和脆弱。

  「你知不知道厄波瑞斯為什麼把你扔在這？」蘇幕繼續問道。

  夏爾咬牙切齒的說：「那個混蛋說我沒有了利用價值！還把我的眼睛拿去當做紀念，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不甘與仇恨，恰恰也是生命脆弱的地方，蘇幕權當對方開了個玩笑，於是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厄波瑞斯有沒有告訴你，他要怎麼找回自己的力量？」

  這一次夏爾沒有猶豫，果斷的說道：「厄波瑞斯並不完整，他需要找回完整的自己！所以他要殺了所有惡魔，只有殺了所有贗品，他才能完整！」

  「主人，你在哪？」夏爾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蘇幕的聲音了，他開始變的有些不安。

  而此時的蘇幕正沿著密道繼續前行，他沒有殺了夏爾，這是他出於本能的決定。

  在某種程度上，他和厄波瑞斯的想法一致，夏爾已經失去了價值，一個人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隻螞蟻身上。

  夏爾最後的那句話對於蘇幕來說很有價值，他之前就有猜測厄波瑞斯的目標是所有的惡魔，現在又更加的確定了這件事。

  而且厄波瑞斯的身份也已經浮出了水面，他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那位誕生於黑暗的神祗，或許哥安特家族的人消滅了他，用他的力量創造了惡魔。

  但是出於某種原因他又復活了，一邊找尋自己身體的同時，一邊消滅惡魔找回力量。

  現在蘇幕知道的是對方已經找回了一個眼球，而且七惡魔中已經徹底消失了兩個，哈斯塔和貝爾芬格，如果薩麥爾是因為這兩隻惡魔的消失而分享了力量，那身為「真品」的厄波瑞斯肯定也從中獲得了好處。

  而且厄波瑞斯很有耐心，暗中等待著惡魔之間的互相殘殺，並且從中製造混亂，加深惡魔與惡魔之間，惡魔與種族之間的矛盾。

  貝爾芬格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厄波瑞斯把莫爾斯安插到愛麗絲的身邊，逐步的把他們引誘到諾斯達克。

  如果蘇幕沒有猜錯的，諾頓他們在諾斯達克得到的消滅貝爾芬格的方法應該和莫爾斯和厄波瑞斯有關，他們利用了諾頓的計劃，最終不費吹灰之力的讓貝爾芬格消失。

  而且厄波瑞斯有很多機會殺了他，但是對方並沒有這麼做，一部分原因或許是因為「瑞亞」，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在利用他消滅其它惡魔。

  但是有一件事蘇幕還不明白，既然厄波瑞斯在利用惡魔之間的矛盾，那又為什麼要去黑暗之地找路西法？

  在築夢城的時候，路西法說薩麥爾已經沒有了價值，難道是厄波瑞斯也是這樣想的？

  而薩麥爾對於惡魔唯一的「價值」是他「惡魔」的身份……

  蘇幕猛然意識到一件事，瑞亞曾經告訴他，原罪之書上的內容是用預言之觸寫的，而他的原罪之書還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