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先救誰

  這一天，所有溫室的居民都聽見一聲巨大的龍吼，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家的牲畜們在瑟瑟發抖。

  江月和江蘭站在鋼鐵城別墅的陽台上，抬頭看著天空。

  「這吼聲……」江蘭皺了皺眉頭。

  江月破天荒的笑了笑：「他要回來了。」

  江蘭有些心神不寧，看了眼自己的妹妹說道：「你們要離開溫室了吧？可是地圖……」

  「這是件好事，姐姐，把世界放在地圖上的話，世界不是太小了嗎？」江月難得用疑問的語氣結尾。

  江蘭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妹妹，會心笑道：「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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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幕花了半天時間才從樹洞裡爬出來，此時天已經黑了。

  望著漆黑的夜晚，蘇幕忍不住仰天長嘯，像是完成了蛻變的雄鷹，發泄著莫名的情緒。

  順便把奧古斯丁在心裡「問候」了一遍，很快，將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但在此之前，我決定去一趟天空城。

  天空城巍峨的聳立在溫室的中央，一隻烏鴉詭異的出現在扭曲的樹梢上，他的瞳孔呈現出駭人的紅色。

  蘇幕猛然抬頭看著那隻烏鴉，仿佛回到了荒野上那株老樹之下，當時他還在想著如何把對方變成晚餐，結果出現了鬣狗。

  「相似的場景總能勾起一些無關緊要的回憶。」迷霧散盡，烏鴉出現在了蘇幕的對面。

  再次面對烏鴉，蘇幕變的輕鬆了許多，也許是因為跟一條龍呆了二十天的原因，現在他的無所畏懼。

  「你知道我要來？」蘇幕目光閃爍，時不時的看向四周。

  烏鴉掀開兜帽，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我不知道你要來，但你來的時候我知道了。」

  「所以你並不知道我要來的原因。」蘇幕說著，手中多出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劍，緩緩擺開了架勢。

  他還是放不下烏鴉，他覺得這次如果不那麼做，自己會後悔一輩子，謹慎能使人活的更久，但勇敢卻能使人不留遺憾，這是奧古斯丁對他的「教導」。

  烏鴉的目光有些欣慰：「你的劍斬不斷我體內的惡魔。」

  「不試試怎麼知道？」蘇幕緩緩舉起了長劍。

  烏鴉側過身子，仿佛陷入了回憶：「弟弟，你還記不記得每次出門狩獵的人都是你，我只是個懦弱，無能，靠著弟弟吃飯的書呆子。」

  蘇幕的動作定格在半空中，喃喃說道：「但是那個靠弟弟吃飯的哥哥，在危險的時候總是擋在弟弟的面前。」

  「這是做哥哥的責任。」烏鴉轉過身，對視蘇幕的那雙眼睛，他在笑，微笑，如沐春風般的笑，儘管那張臉依然僵硬。

  看到這一幕，蘇幕的眼睛突然濕潤了，下意識的叫道：「哥哥……」

  烏鴉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身上有另一本原罪之書，惡魔並不是不可戰勝的！」

  「只要意志堅定！」蘇幕脫口而出。

  烏鴉再一次展現出欣慰：「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什麼？」蘇幕問道。

  烏鴉道：「抱歉把你推進了深淵。」

  說到這，烏鴉再次笑了笑：「你戰勝了惡魔，而且堅信著你能戰勝惡魔。」

  蘇幕苦笑著搖了搖頭，坦誠道：「戰勝惡魔的並不是我。」

  烏鴉愣了愣：「不論如何，你知道了真相，切身的體會比他人的言語更有說服力，也更懂得其中的道理，不是嗎？」

  「的確如此，這麼說你並沒有被惡魔影響？」蘇幕目光閃爍的看著對方，惡魔擅長蠱惑，他不能掉以輕心。

  烏鴉卻答非所問，感慨的說道：「去吧，這裡沒有你要拯救的人，你也拯救不了所有人。」

  蘇幕掙扎猶豫著，他不能冒這個險，既然來了，他就得做點什麼。

  突然，烏鴉身邊出現了迷霧，蘇幕手中的劍劈了下去。

  「嵐切！」

  但這次他沒有看到任何身影，烏鴉仍舊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目光稍微有些驚訝。

  「可以斬擊靈魂的劍……」烏鴉仿佛明白了什麼，說道：「你除了找我之外，還要找肖宗祠吧？」

  蘇幕沒有說話，他還沒有從剛剛的那一劍中回過神來。

  「果然不管用嗎？」蘇幕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

  「你的劍殺不了我體內的惡魔，同樣對付不了肖宗祠體內的惡魔，瑪門的原罪之書已經放棄了你，現在我們完全有理由可以殺你。」烏鴉警告道。

  蘇幕不甘心，他看不透烏鴉，對方給他的感覺有時候是另外一個人，有時候是熟悉的哥哥，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蘇幕想不通，對方如果被惡魔控制的話，為什麼不殺他，畢竟他知道有關惡魔的所有秘密，可如果烏鴉沒有被控制，那他在計劃著什麼，難道只是這樣神秘的活著？

  烏鴉目光深邃：「這兩個問題都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

  又是這句話，烏鴉曾經跟他說過同樣的話。

  「我已經找到了答案！」蘇幕堅定的說道，在他看來，惡魔就是當初烏鴉讓他尋找的答案。

  烏鴉神秘的說道：「你找到的只是真相的一角，每個人的一生都在尋找不同的真相，當你真正明白的時候，才會懂得自身的渺小。」

  「這麼說你找到了屬於你的真相？」蘇幕反問道。

  烏鴉沉默了，如釋重負的說道：「很幸運，我找到了，也得到了答案。」

  「是什麼？」

  烏鴉目光溫柔的看著蘇幕：「是……」

  突然，烏鴉眼神一變，一隻手掌毫無徵兆的拍在蘇幕的胸口上，蘇幕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

  這一掌，直接讓蘇幕跌落了天空城的懸崖，蘇幕在即將著地的時候，被一層灰色霧氣包裹著，耳邊傳來烏鴉的是聲音：「離開溫室，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一切！」

  與此同時，一個人影從遠處飛速而來，停在了烏鴉的面前：梟。

  「你在這做什麼？」烏鴉的再次帶起了兜帽，兜帽下漆黑無比。

  梟筆直的站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烏鴉的身後，平靜的說道：「我們找到了下一個「同伴」。」

  …………

  蘇幕雖然被烏鴉打了一掌，但卻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他的腦海里全是烏鴉最後的那句話。

  「看來是時候離開溫室了。」蘇幕喃喃自語一句，襯著夜色，想著鋼鐵城的方向跑去。

  第二天。

  蘇幕從柔軟的大床上醒來，睜開眼的第一眼看見一雙寶石般的眼睛。

  「江月！！」蘇幕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他以為已經習慣了這種見面方式，現在看來顯然沒有。

  江月若無其事的從蘇幕的身邊爬起來，盯著蘇幕的眼睛說道：「你的眼睛，變了。」

  「變了？」蘇幕趕緊找了個鏡子看看，沒有發現什麼變化。

  「變的更亮了。」江月已經坐到了陽台上，蘇幕會心一笑：「你是在調戲我嗎？」

  「不是。」還是以前的調調，蘇幕心裡很是欣慰，仿佛重要的東西又找了回來。

  是啊，他一直在變，但是江月一點都沒變。

  「嗯，還是有一點變化的，鴨舌帽不見了。」蘇幕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江月卻如變戲法一般的拿出了一頂和以前一模一樣的帽子戴上。

  「父親找你。」江月說話時，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陽台上。

  「真是方便的能力……父親？江鵬程找我？！」蘇幕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昨天晚上他一回來就被安排了一個房間，期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也沒和江月和江蘭見面，卻美美的睡了一覺。

  推開木製的大門，蘇幕走進了江鵬程的書房，內心踹踹不安，他有理由相信對方已經知道了他就是「瑞亞男爵」的事。

  「江先生，您找我？」蘇幕努力表現的很自然，但「老狐狸」還是看出了他的不安。

  「我是該叫你瑞亞，還是該叫你蘇幕？」江鵬程咧了咧嘴角，儼然一副長輩的姿態。

  蘇幕暗道一聲「果然」，順勢坐到對面的椅子上，他已經習慣了紳士的坐姿，甚至還保留了「瑞亞男爵」的穿著以及那根手杖，手杖原本一直都在他的收納空間裡。

  「江先生，稱呼只是一個代號而已。」蘇幕煞有介事的說道。

  「嗯，像你這種人，名字確實只是一個代號，但對於我的女兒們，有些名字卻很重要。」江鵬程看起來十分嚴肅。

  蘇幕有些頭疼，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早該想到江鵬程找他來的目的。

  他很想說他和江蘭只是一場誤會，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蘇幕決定裝傻。

  江鵬程緩緩坐直身子，盯著蘇幕的眼睛說道：「我想知道，如果江蘭和江月掉進水裡，你會先救誰？」

  蘇幕：「？？！」

  「江先生，您的意思是救人的順序是嗎？兩個人都可以救的對吧？」蘇幕謹慎的組織著語言，他決定裝傻到底。

  蘇幕的回答顯然出乎江鵬程的預料之外，他愣了足足三秒，突然哈哈大笑道：「蘇先生，你還真是幽默！你們年輕人的事由你們年輕人自己解決，我們可不是那種古板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