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木偶

  「嗨！蘇先生！」

  阿麗塔從窗戶上方露出一個腦袋，倒看著蘇幕。

  「阿麗塔，你怎麼會在這？」

  「父親讓我轉告你，合作停止了，但你們還是朋友，歡迎繼續到地溝做客。」

  預料之中的事，只是蘇幕沒想到羅傑的動作會這麼快。

  阿麗塔靈巧的翻過窗台，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周圍的擺設，外面的一切對她都有足夠的吸引力。

  「你在看什麼？」

  

  「你的房子，為什麼沒有武器？」

  「武器應該放到人看不到的地方。」蘇幕講解道，事實上他渾身上下只有一把匕首，槍雖然好用，但當你的速度能快過子彈，那笨重的東西就會顯得累贅。

  當然，這也是根據環境的判斷，從窗口中的射來的那顆子彈仍然讓他記憶猶新。

  阿麗塔撲閃著大眼睛，表情充滿了疑惑：「可是這樣無武器還有什麼意義？」

  「那武器的意義又是什麼？」

  「是戰鬥！」

  「錯！是為了殺人！」

  阿麗塔好像明白了什麼，甜甜的笑道：「那麼你什麼時候和我打一場，殺了我也沒關係。」

  蘇幕有些頭疼，為什麼他總能碰到瘋子？

  「我不會和你打架，更不會殺了你。」

  「為什麼？」

  「因為這樣毫無意義，戰鬥是你的意義，不是我的。」

  阿麗塔沉默，漆黑的眸子緊緊看著蘇幕，有些失落的問道：「是不是因為我是機器？」

  「錯！因為你是生命！」蘇幕認真的說道。

  阿麗塔臨走前給了蘇幕一個笑容，帶著感情的笑容，從來沒人把她當做生命看待。

  三天時間，沒人再來找蘇幕麻煩，殺手已經潛伏進了黑暗，為了保險起見，蘇幕帶著羅素和張安安一起來到了鬥獸場，江月則坐在他們旁邊。

  今天蘇幕打第一場，因為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名氣。

  在「圓規」一番慷慨陳詞之後，蘇幕終於見到了他的第一個對手，一名樣貌普通，穿著風衣的中年男子。

  蘇幕沒有聽到「圓規」的介紹，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對方手中碩大的狙擊槍上，這把槍比他的人還高。

  「蘇先生，我們終於見面了……」男子的嘴角帶著暢快的笑意。

  蘇幕冷冷的看著對方，莫名其妙的問道：「是你？」

  中年男子聳了聳肩，回道：「沒錯，就是我！你真走運，那顆子彈沒有要了你的命。」

  「你為什麼要殺我？」蘇幕眉頭擰成個疙瘩。

  中年男子想了想說道：「你是個禍害，是你讓溫室走到了今天。」

  「今天？」

  「呵呵，你該不會忘了你帶到溫室的東西吧？」

  「你是說……」

  「打敗我就告訴你！」

  男子突然向後跳了一步，手中巨大的狙擊槍指向蘇幕，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可惜這裡不是窗台，再優秀的狙擊手在面對移動的靶子時也會有所偏差，更何況蘇幕的動作快到只留下殘影。

  子彈和蘇幕擦肩而過，男子一擊不中迅速轉移位置，蘇幕和蘇幕不相上下，要知道這是被背著狙擊槍的情況下。

  「他果然也是覺醒者。」蘇幕不停的移動觀察對方的位置，他不能停下，男子出槍的速度很快，快到周圍人看不清就他是怎樣擺好的姿勢。

  作為一名優秀的狙擊手，男子知道什麼時候該出手，地點很重要，蘇幕同樣知道這一點。

  周圍的觀眾只是看到兩人不斷的移動，一追一趕，儘管他們的速度令人驚訝，但一直見不到血的比賽無法點燃他們的激情。

  看台上的羅素正襟危坐，張安安攥緊煞白的拳頭，就連江月也目不轉睛的盯著場內，他們看到的不是索然無味，而是無時無刻的危險。

  這是一場速度上的較量，一場心理上的比拼，兩人在移動的時候都在預判對方下一刻的位置。

  拿著狙擊槍的男子終於不再微笑，蘇幕的警覺和判斷力一直讓他無法出手，他堅信只要給他一次機會，就能打爆對方的腦袋，但蘇幕根本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而且蘇幕還沒用出他的能力。

  男子陡然停下了腳步，巨大的狙擊槍對準蘇幕的殘影，他決定拼死一搏，在蘇幕來到他面前之前解決掉對方。

  令人驚訝的是，男子在這一刻閉上了眼睛，一個狙擊手在狙擊的時候竟然閉上了眼睛！

  「他是不是瘋了？！」觀眾發出不解的歡呼。

  轟~

  狙擊槍的槍口噴出一條火蛇，男子面前的空氣被壓迫到變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看不清子彈的軌跡，但那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卻使他們產生了短暫的失聰。

  子彈向著蘇幕下一刻要移動的方向前進，男子的嘴角露出了屬於勝利者的笑意，下一刻這種笑容又凝固在了臉上。

  他發現蘇幕的速度猛然變成了之前的兩倍，這就導致他預判的位置比所想的位置近了一個身位，子彈是貼著蘇幕的後腦勺而過，擊中了看台上的圍牆。

  為了迎接新內容，鬥獸場早就經過了改造，不僅在地面鋪上硬度卓絕的金屬地板，用來保護觀眾席的金屬圍牆更是可以抵擋大部分的熱武器。

  然而這一刻，一面金屬圍牆卻轟然倒塌，一枚子彈深深的鑲嵌在圍牆的金屬表面，而這種金屬就連蘇幕的黑刀都無法在上面留下痕跡。

  離得近的觀眾尖叫著向後跑，覺醒者間的戰鬥已經出乎了他們的想像，溫室保證在鬥獸場中不會發生意外，但這些沒見過世面的貴族們無比珍愛自己的生命。

  男子放下狙擊槍，深深的嘆了口氣，是他輸了，當子彈和蘇幕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就已經輸了。

  蘇幕的黑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男子徹底丟棄了狙擊槍。

  「殺了他！」

  「弱者不配活著！」

  觀眾的情緒終於被點燃，期待的一幕終於要上演。

  蘇幕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一字一句的說道：「是我贏了。」

  男子笑著點了點頭：「你不該把Z基因帶進溫室，你讓人類在加速滅亡。」

  「你認識張三？」蘇幕想了想換了中說法：「你認識張北山？」

  「我本來能結束這一切……」男子後悔的向看台的某處看了一眼，蘇幕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發現了一臉緊張的張安安。

  「我們都在被利用，你，我，江月，杜鵑……重生是……！」男子的聲音戛然而止，面容突然變得扭曲。

  他伸著舌頭，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布滿血絲的眼球充滿了絕望和無助，顫抖的手掌似乎想抓住蘇幕的肩膀。

  「你怎麼了？！」蘇幕驚訝的看著對方，男子最終只說出「保護」兩個字就栽倒在了地上，身子剎那間四分五裂，血花濺了蘇幕一身。

  嘩~

  周圍傳來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蘇幕卻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對方根本不是他殺的，空間根本就沒傳來得到種子的聲音。

  危險的直覺！

  蘇幕猛然抬頭看向一個方向，在鬥獸場邊緣的穹頂上站著一個人，黑色披風，高高的紳士帽子，木偶面具，長長的鼻子……

  在木偶面具的額頭刻著一隻眼睛的符號，正中間的眼球被一道刻畫的裂縫取代。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匹諾曹注視著謊言，操縱著謊言。

  當蘇幕注視到他的同時，木偶轉身離開了視野，江月和羅素不約而同的尋著蘇幕的目光，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蘇幕渾身的血脈噴張，那道身影給他極強的壓迫感，又是一個謎一樣的人，直覺告訴他，帶著狙擊槍的男子所要說的話是揭開所有迷霧的關鍵，「重生」到底是什麼？

  突然，眾人看到一條粗壯的蔓藤拔地而起，蘇幕撐著手掌飛到了空中，蔓藤突然收縮消失又再次出現，蘇幕在空中像是跳躍的精靈，靈活的騰挪閃現，不多時已經翻過了鬥獸場的高大的牆壁。

  與此同時，江月的身影消失在了看台上，有人看到了這一幕，驚訝的目瞪口呆。

  蘇幕翻上鬥獸場的牆壁，遠遠的看到那道身影走在空空如也的街道。

  江月出現在他身邊。

  「追上那個人！」蘇幕不容置疑的說道。

  江月帶著蘇幕化作一道煙塵，出現在那人的位置，卻發現那人仍然在遠處走著。

  再次扭曲，仍然是同樣的場景，江月露出驚駭的面容。

  二人一路跟到機械城的郊外，終於出現在那人百米之外。

  「木偶」緩緩轉身，伸出一隻木製的手掌，手掌的每個關節都無比清晰。

  「快跑！」

  江月的聲音帶著絕望和無助，蘇幕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拿出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臟。

  匕首在他的胸口停下，一隻烏鴉落在江月的肩膀上，周圍飄來了迷霧，一道高大的輪廓頂著迷霧緩緩走來。

  木偶突然發出鏗鏘刺耳的笑聲，轉身消失在蘇幕的視野里，江月像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蘇幕的懷裡，額頭還帶著冷汗，寶石般的眼睛滴落一滴晶瑩，她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