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生存和犧牲

  羅傑看起來不是在開玩笑。

  那個箱子不重，據蘇幕的計算，加上裡面的東西也就一千克左右，一克兩千金幣的價格，即使裡面的東西占了一半的重量，那也足足有百萬金幣之多。

  百萬金幣！可以堆一座小山了吧……

  蘇幕心中有些心動，不過還沒到頭腦發熱的地步，他必須得先解決張安安的事情才行，至於四維金屬的事情只能以後再說。

  「如果以後碰到這種金屬，我會考慮你的建議。」蘇幕沒有把話說滿，羅傑笑了笑，看樣子也不著急。

  事實上羅傑能隨口開出這樣的價格才是蘇幕驚訝的原因，他甚至懷疑溫室的首富不是白猿而是他。

  

  財富也是力量，蘇幕已經從白猿身上意識到了這一點。

  五分鐘之後，安娜搖搖晃晃的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我……我這是在哪？」安娜迷茫的看著眾人。

  猴子第一個竄到對方面前，手舞足蹈的說道：「謝天謝地，安娜天使，你終於醒了！」

  安娜巧妙的躲開猴子的懷抱，黑鬍子把大致經過說了一遍，作為「當事人」的蘇幕卻一言不發。

  蘇幕不確定安娜被殭屍藥劑控制期間是否有意識，不過從對方甦醒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她並沒有那段時間的記憶。

  「該死！我錯過了今晚的舞會！」安娜撓著頭髮尖叫道。

  黑鬍子仿佛有抽不完的雪茄，就像一家之長面對著孩子，他意味深長的對安娜說道：「安娜，這次是個「警告」，我覺得你應該搬來和我們一起，我們需要你！」

  「是啊！地溝有我們想要的一切！」猴子激動道。

  安娜少有的沉默片刻，微笑道：「我會考慮的，不過不是現在。」

  「對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找到了自己的經濟人，他保證近期會給我一個登台的機會！」安娜激動的說道，她似乎對成為歌手有一種執念。

  黑鬍子勉強的笑了笑：「恭喜，但你知道，外面到處都貼著我們的畫像。」

  猴子低下了腦袋，在地溝他們能活得很安逸，但在機械城，他們卻是十惡不赦的通緝犯，大多數的通緝犯都住在地溝，如果安娜真成為了明星，肯定會和他們斷絕聯繫。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只是邀請蘇先生去觀看我的第一次演出。」安娜目光看向蘇幕：「門票我出，就當我還你一個人情。」

  蘇幕本能的想要拒絕，卻又聽到安娜意有所指的說道：「我保證演出是在三天之後。」

  蘇幕心中苦笑，看來對方當時的意識很清醒，現在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到時候我一定捧場。」蘇幕只能答應，他不會拿張安安的性命去開玩笑，即便他不認為安娜會把事情說出來。

  離開羅傑診所，蘇幕再次去了一趟圖書館，他發現有關「四維金屬」的記錄很少，唯一的一點記錄是在一本叫做「溫室重大科學發現」的書中，其中只提到一句「天空城發現了新的材料，可能會改變人類的未來，科學家們將它命名為四維金屬。」

  四維金竟然是在天空城發現的！看來天空城有很多秘密，但這些秘密離他還很遙遠。

  蘇幕相信，如果機械城連羅傑都沒有辦法打開那個箱子，肯定不會有其他人有這個能力，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箱子的鑰匙，但那把鑰匙到底在哪？

  難道在張三的身上？

  蘇幕很快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可以確定的張三對他隱瞞了自己在溫室里的身份，他既然把女兒託付給自己，就沒理由害自己。

  「張三是想讓我保護張安安，那他肯定意識到了什麼危險……」蘇幕覺得自己已經離答案很近了……

  蘇幕仔細回想著張三的每一句話，突然眼睛一亮：「那個朋友！「朋友」就是張三的提示！」

  之前蘇幕覺得張三是杜撰了一個「朋友」，現在想來那個朋友很有可能存在，並且掌握著箱子的鑰匙。

  「我想我已經知道那位「朋友」是誰了。」蘇幕嘴角微微一翹，起身離開了圖書館。

  機械城工業區銀行。

  「你好，我想找你們的經理張進先生。」蘇幕對著窗口禮貌的說道。

  職員愣了愣：「張經理已經辭職了。」

  「辭職了？什麼時候辭的職？」蘇幕皺緊了眉頭。

  當他離開銀行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張紙片，紙片上寫著張進的住址，而對方辭職的日子，正是那天他取錢的日子……

  蘇幕猜對了！

  張進也住在工業區，根據職員所說，張進在工業區的銀行已經工作了十年，也就是說一切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開始。

  張三知道蘇幕會被安排到機械城的工業區，垃圾城來的人只能被安排在這個地方。

  蘇幕順著紙片上的路線，來到了張進的公寓，他發現張進住的地方離他的住所很近，只隔了一個街區。

  張進的公寓在頂樓，門沒鎖。

  只是一個單間，一張床，一個書桌，一把椅子，甚至連個衣櫃都沒有。

  蘇幕一眼就看到坐在窗邊發呆的張進，他的目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戶看向遠處，鏡片反射著餘暉。

  張進的下半身蓋著毯子，蘇幕感覺他比之前蒼老了十歲，這才幾天的時間，他的鬢角已經出現了稠密的白髮。

  「你在等我？」蘇幕下意識的說道。

  張進轉過臉來，眼光照著他的側臉，他微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會來。」

  蘇幕關上門，坐在床邊。

  「我和張三曾經是同事，也是朋友。」張進繼續把臉轉向窗外。

  「我知道。」蘇幕表現出了足夠的耐心，在這樣場景面前，他不得不保持著平靜。

  「我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我一直在等著。」張進的語氣不緊不慢。

  蘇幕突然問道：「哪一天？」

  張進靜靜的盯著蘇幕年輕的臉頰，拿出了一把鑰匙：「如果這把鑰匙承載了人類的希望，你會怎麼選擇？」

  蘇幕愣愣的盯著對方手中的鑰匙，他確定對方是認真的，人類的希望？張進仿佛是在問他，你是會選擇拯救一個人，還是全人類？

  蘇幕接過鑰匙，他覺得手裡的鑰匙很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和全人類的命運沾上邊，只是一把鑰匙，這憑什麼？

  什麼狗屁命運！他只相信眼前！

  蘇幕緊緊握住手中的鑰匙，目光堅定地說道：「如果拯救不了現在，憑什麼拯救未來？」

  張進的眼睛在發光，他似乎想要把蘇幕看穿，可惜向陽的地方，永遠看不穿黑暗。

  張進突然笑了笑：「張三總是那麼有眼光，這把鑰匙是你的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如果對面是張三，蘇幕肯定會上去給對方一拳頭，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和全人類扯上了關係，他本想活著而已。

  蘇幕認為有必要和對方說清楚：「張先生，希望你能明白，我只想活著，你所說人類的命運跟我沒有一點關係，我不想捲入任何麻煩。」

  張進笑了笑：「這裡每個人都想活著，生存是建立在犧牲之上的，蘇先生，你可能自己都沒發現，你身上有著這種潛質，羅素，張安安，江月甚至是安娜……你懂得犧牲，也懂得如何保命。」

  「你在監視我？！」蘇幕冷冷的看著對方。

  張進大有深意的說道：「我們都在被監視，蘇先生，我希望你能記住一句話，覺醒的盡頭是毀滅，進化的終點是滅亡！」

  「什麼意思？」

  「這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我希望我說的都是錯的……」

  張進緩緩閉上了眼睛：「生存……總要有犧牲。」

  蘇幕正在回味對方的那句話，張進一動不動的躺在輪椅上，臉上還留著夕陽的最後一抹火熱。

  「張先生……」蘇幕眼皮跳了跳。

  他掀開對方腿上的毯子，張進耷拉下的手中掉下一根注射器。

  自殺！張進的嘴角還殘留著滿足的笑意。

  「為什麼？」蘇幕不斷的質問自己的內心，為什麼總有人如此輕視生命？為什麼他們不害怕死亡？

  蘇幕翻開張進的書桌，裡面只有一封信：

  「無知是一種幸福，我把所有的秘密都留給了死亡，無論你是誰，我希望你幸福。」

  張進自殺竟然只是為了保守秘密？！

  到底是什麼樣的秘密值得一個人用生命去守護？答案可能就在那個箱子裡。

  蘇幕不想再等下去，他迫切的需要知道答案，離開張進的住所，確定沒有任何人跟蹤，確定沒有噁心的爬蟲，他徑直來到藏箱子的郊外，挖出了箱子。

  「這……！」

  蘇幕盯著箱子裡的東西眼皮狂跳，他感覺自己被耍了，而且被耍的人不僅僅是他，還有想要得到這個箱子的人。

  箱子裡只有一把左輪手槍，一把普普通通的左輪手槍！

  「怎麼會這樣？」蘇幕翻來覆去的打量著手裡的左輪，確定和普通的槍枝沒有什麼不同，輪盤裡只有一發子彈。

  等等……這是？！蘇幕眼睛猛然一眯，似乎發現了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