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自盡

  林浩背著娘親從家裡飛奔出來，第一反應是直奔山莊。

  

  夜深露重，道路泥濘，林浩的腳步幾次踉蹌，差點栽倒，但他的手卻是死死抓著娘親的背，不讓她掉下來一點。

  可娘親仍在哀嚎，如泣如訴，痛苦非常。

  林浩滿頭大汗，這時也空不出力氣安慰，只能拼盡全力跑更快一點。

  這時娘親又急忙道：「兒啊，你這是要去哪裡？」

  林浩氣喘吁吁道：「去山莊，找姐姐給你看病！」

  「……不，不去那兒！」娘親重重的打在他肩膀上。

  這下，林浩終於力有不逮，往地上撲去，兩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娘發出一聲痛呼，片刻後沒了動靜。

  「娘！」一片黑暗中，林浩摸索著泥濘，爬到娘親的身邊。

  他渾身布滿冷汗，下意識的去探娘的鼻息。

  還有氣！

  他被嚇了一跳，緩過勁兒來繼續將娘背上身，往山莊奔去。

  燭光忽閃忽閃的，窗子灌進來的風吹得帘子沙沙響，蠟燭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了。

  外面傳來吆喝聲，紛紛擾擾的，似乎山莊裡的人都起來了。

  狗卻是後知後覺的狂吠，接著是雞鳴迭起。

  已經破曉了嗎？

  林薇薇困的只能眯縫著眼，只見床幔內還是一片漆黑，不見一點晨光。

  她想知道出了什麼事，但她不想起，於是推了推一旁人的肩膀：「喂，醒了醒了，太陽曬屁股了。」

  宋戎；「……」

  他睜開眼睛，瞟了林薇薇一眼：「還早，沒有天明。」

  林薇薇打了個哈欠：「那外面吵什麼啊？」

  「……我怎麼知道。」宋戎有點起床氣。國家太平後，他為了養好精神，自是遵循身體機制，做晨昏定省，早睡早起的好青年。若無要緊事，誰也別想讓他少睡半個時辰。

  林薇薇道：「所以我讓你去看看。」

  宋戎翻了個身，背對她：「不去。」

  林薇薇道：「你不去誰去？萬一進賊了咋辦？」

  宋戎：「不會，我布置的防守絕對萬無一失。」

  林薇薇：「那外面為什麼這麼亂這麼吵？」

  宋戎道：「不知道。」

  林薇薇道：「……所以我讓你去看看吶！」

  宋戎：「……」

  問題又繞回來了。

  林薇薇掐了一把宋戎的脖子，在他耳邊說「指使狗不如自己走」然後下了床。

  她穿好衣服推開門，就見長廊上秋月正風風火火的跑過來。

  「姑娘，你醒了，太好了！」

  林薇薇問：「怎麼回事？」

  秋月拉上她胳膊就走：「姑娘，林大伯母就要斷氣了，來不及詳說了，您快點走吧！」

  斷氣？前兩天見她還是生龍活虎，怎麼回事？

  林薇薇來不及細想，跟著秋月如風似的消失在庭院裡。

  林浩背著她娘到了藥房，甫一將娘親放在榻上，他自己就起不來了，脫了力，瀕死似的坐在地上喘，嚇壞了一眾姑娘們。

  外面有睡眼惺忪的人嘴裡說著「讓一讓」推搡進來，她見來人是林浩，登時精神一凜：「怎麼回事？」

  正是謝童。

  林浩擺擺手，他這時還沒力氣說話。

  謝童趕忙倒了杯茶水給他，又朝人道：「快去叫姐姐來！」

  有丫頭應道：「秋月已經去了，這會兒該在來的路上了！」

  謝童拍著林浩的背幫他順氣：「大伯母這是怎麼了？」

  林浩擰眉搖搖頭：「我也不知。」

  大伯母面如菜色，呼吸不勻，乍看上去，像是吃壞了肚子，又似中了夢魘，嘴裡嘟嘟囔囔在說話，說的什麼卻是讓人一個字也聽不清。

  謝童按在她手腕上，探了探脈息。

  林浩道：「怎麼樣？」

  謝童皺眉，搖搖頭，將大伯母的手腕放回被子裡，道：「我看不出具體，只覺脈象十分紊亂，與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似的亂。」

  「……我娘又不練武，怎麼會走火入魔？」林浩將她拉開，「你不會看就不要胡說。」

  謝童沒再說話。

  房門口簇擁著的小丫頭們卻是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他凶什麼啊？童小姐還不是好心！」

  「是啊，還動手動腳的，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和他爹娘一樣，都是屬虱子的，喝人血不眨眼，把人家對他的好都當做驢肝肺！」

  謝童突然起身，走到門前，道：「你們都回去，該幹嘛該幹嘛去。」

  有個姑娘拉過她，小聲道：「你別傻了，童小姐，林少爺他不是個好男人！」

  其餘姑娘們跟著附和：「是啊是啊，你這樣的漂亮的小姐，找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啊，何必在他跟前讓他使喚？」

  「別說了。」謝童扒開她們的手，露出無奈的神情，「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

  小丫頭們知道謝童一樣倔強，除了林薇薇的話聽一些，一般時候都是認定了自己的念頭，便是油鹽不進，誰勸也沒用。於是紛紛各自搖搖頭，幫謝童帶上門，眼看著晨曦漸起，各忙各得去了。

  終於清淨了，謝童呼出一口氣，坐在門檻上拖著腮望向遠處。

  屋裡大伯母突然重重的咳了一聲，仿佛咳出了血，林浩驚呼了一聲。

  謝童趕忙拿了院子裡的鐵盆進屋，幫大伯母接著。

  大伯母連咳帶嘔，嘔出了昨天的飯食，又酸又臭。

  嘔完後又一頭癱回榻上，有氣無力的「啊」了一聲，仿佛迴光返照似的睜了睜眼。

  「娘？」林浩說，「娘，再忍忍，想喝水不？」

  謝童將東西收拾了，洗了手進來給大伯母倒水。

  大伯母卻將茶碗推開，氣若遊絲的喃喃道：「兒啊……」

  林浩這一聽，眼角立刻紅了，以為自己母親真要不行了，竟是惱恨急躁起來，喊了一聲：「林薇薇怎麼還不來！」

  這時，門外正好及時雨似的應了一聲：「來了來了！」

  林薇薇頭髮也沒梳，穿了個單衣就趕過來了。

  一坐下先把脈，把完脈後她嗅出了味道，便問：「吐完了？」

  謝童道：「吐了，很多很多，有黑水。」

  林浩道：「怎麼樣？什麼病？有事沒事，能治好嗎？」

  林薇薇不語，拿了銀針扎在大伯母的穴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