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觸手可及的天空

  在只有三分鐘的情況下，笑風帶著藍玫回到了笑雨所在的位置，大家重新見面一時間相對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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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雨並不清楚中樞即將爆炸，她想要和笑風套套近乎，可是又害怕笑風把自己拒之千里之外。

  想要把自己當成人類的想法和機械本身的異樣在笑雨心中製造出重重矛盾，她甚至有些害怕見到笑風，害怕哥哥對她露出厭惡的情緒。

  「別墨跡了！趕快跑啊！」

  笑風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想要和笑雨說些什麼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藍玫一手拉過氣喘如牛的笑風，另一手扯過笑雨的手，強行把兩人拽向掉下來的豎井。

  笑雨沒有拒絕藍玫的拉扯，在陪同跑動的同時，笑雨終於知道中樞究竟幹了什麼。

  中樞竟然想要引爆整個基地，這個信息令笑雨不寒而慄。

  笑雨雖然有著當人類時的部分記憶，但是從她離開培養罐的時候起，笑雨就一直在基地里生活。

  這座廢棄的基地就是笑雨的家，聽到自己家要被炸掉了，笑雨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藍玫焦急的目光讓笑雨回過神來，笑雨明白現在不是思考人生的時候，讓哥哥和姐姐脫離危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時間剩餘的不多了，笑雨直接命令自己的手下集合，讓布納奇們按順序爬出基地。

  笑風和藍玫掉下來的通道成為最快上到地面的逃生窗口，一開始對兩人態度惡劣的布納奇，此時親自托起笑風和藍玫，第一個向上方攀登。

  其他布納奇乖巧的跟在後面，他們之間並沒有擁擠和爭搶，因為笑雨強行使用自己的高級權限給每一隻布納奇進行編號，所有布納奇的離開都有固定的順序。

  攀在布納奇身上的笑風和藍玫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布納奇身上，無事可做的兩人得空觀察起逃生隊伍的情況。

  布納奇們沒什麼好說的，強勁的機械手臂讓他們在垂直的牆壁上也如履平地。

  比起身旁的機器們，笑風和藍玫更關心笑雨的情況。

  剛才在向上爬的時候笑雨還在他們旁邊，可是現在已經看不到笑雨的身影了。

  「笑雨會不會在別的布納奇背上？」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笑風設定的定時鬧鐘已經發出警報，三分鐘到了，可是豎井只爬了一半，如果這時候基地爆炸，笑風和藍玫很難倖存。

  不過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基地並沒有任何爆炸的跡象，也許那台中樞在故意跟兩人開玩笑。

  「他就是個人工智慧，騙我們能有什麼好處嗎。」

  「也許他在拿我們找樂子？」

  笑風和藍玫討論基地為何沒有爆炸的時候，位於中心區域的中樞同樣在觀賞兩人逃命的姿態。

  中樞調取了一台布納奇的視野，視角正好對著笑風和藍玫的臉。

  只要中樞想要殺死笑風和藍玫，他完全可以給這台布納奇下達殺戮指令。

  但中樞並沒有這樣做，笑風和藍玫最後給中樞帶來了樂趣，作為回報，中樞給他們爭取到了活命的機會。

  位於中樞正面的電子顯示屏上，炸彈的倒計時已經處於結束的狀態。

  屏幕上只剩下一秒鐘，最後這個數字正在一和二之間反覆跳躍。

  只要中樞想要放棄控制，基地隨時都會爆炸，同樣的，只要中樞想要持續下去，基地也永遠不會爆炸。

  作為人類製造出來的AI，中樞厭倦了自己被當成工具的生活，看到笑風和藍玫全都脫離地底之後，最後一秒鐘瞬間歸零。

  「再見啦～有趣的陌生人…」

  中樞放棄控制之後，早在建設之初埋藏的炸藥瞬間啟動，中樞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爆炸之前釋放的電磁波摧毀了電路系統。

  多年來穩定運行的中樞瞬間癱瘓，屏幕上顯示出密密麻麻的無規則光斑。

  下一瞬間，中樞被強烈衝擊波撕扯成碎片，劇烈的爆炸開始沿著通道傳遍整座基地。

  「笑雨！笑雨還在下面！」

  脫離地底的笑風和藍玫開始尋找笑雨的身影，他們詢問一起上來的布納奇，結果得到笑雨還在地下的回答。

  在逃亡的時候兩人明明看到笑雨也一起出來了，為什麼笑雨反而折回去了呢，她難道不要命了嗎。

  笑風和藍玫趕緊趴到洞口處，在十幾米遠的地下，笑雨正蹲坐在那裡看著天空。

  廢土的天空一直暗沉沉的沒什麼看頭，不過比起始終黑暗的地下，天空卻顯得那樣的遙遠。

  從笑雨的視角看上去，天只有一個瓶蓋的大小，然而就是這塊不大的天空，卻成為笑雨遙不可及的夢想。

  將笑雨大腦里殘存的資料掃描進身體的時候，機械笑雨就對天空的概念十分好奇，她很早就想到外面自由的奔跑，可是根植在思想深處的命令卻限制她走出這一步。

  每當笑雨產生想要外出的想法時，機密信息禁止泄露的指令就會占據笑雨的腦海。

  這是當初製造機械身體的科研人員，為了禁止實驗體離開基地，設定下無法更改的原初命令。

  剛剛笑雨已經跟隨布納奇們一起來到洞口，結果觸手可及的距離成為笑雨無法逾越的深淵。

  「笑雨！快上來啊！」

  趴在上面的藍玫不停催促笑雨，希望她可以趕緊離開危險的地底，可是笑雨依舊蹲坐在那裡不為所動。

  笑風同樣趴在洞口處，他也希望笑雨可以從下面出來，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喊些什麼。

  這一刻瘋狂叫喊的藍玫再次成為背景板，哥哥和妹妹隔著天空與地面遙遙相對，雙方的眼神中都蘊含著複雜的情緒。

  來不及將心中的矛盾抒發出來，一股猛烈的震動襲擊了所有人，基地真的爆炸了。

  爆炸位置在地下深處，強烈的能量並沒有直接襲擊地面上的人，再加上遺蹟上方的地表是一片平坦的沙漠，地震只是讓人站立不穩，並沒有造成直接性殺傷。

  可是位於通道里的情況則完全不同，被狹窄通道聚攏的衝擊波，正在像牆一樣摧殘沿路的一切障礙。

  笑雨只感覺一股強烈的颶風從側方襲擊向自己，她知道死亡臨近了，在最後的一刻，笑雨站起來向笑風的方向伸出手臂。

  她多麼希望哥哥可以抓住自己的手，將她帶出這片死寂的墳墓，可惜一切都結束了。

  「小雨！」

  ——

  泛發性人工智慧自閉症：為了讓複雜的生產程序變得簡單，人類開發出可以輔助工作的人工程序，越複雜的程序需要的人工智慧也越複雜，當人工智慧的學習水平達到和人類相近的時候，寄宿於機械裡面的靈魂便誕生了。

  擁有自我感念的人工智慧對於外界賦予自己的任務可以做到完美執行，但是與此同時人工智慧也開始對任務外的事情產生好奇心。

  「他們把自己當成人類，可是他們不是人類，尋求不到可以抒發負面想法的渠道，這些複雜的人工智慧無一例外，最終會走向毀滅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