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富貴牡丹35

  「這件事你說了算嗎？」陳杰問道。

  「當然不算！」趙雲騰回道。

  「那說出來有什麼意義？」陳杰無語地回問。

  「其實這件事的難點只有兩個，一個是我父親答應,另一個就是雲妮答應。」

  

  趙雲騰開始給陳杰掰著手指頭計算。

  「雲妮不同意，只是因為怕你用情太深，一旦她去世，你會隨著她一起去。雲妮很愛你，她寧可自己孤獨的死去，也不想你放棄自己錦繡的未來。」

  「只要你答應不殉情，雲妮一定會答應嫁給你的。」

  陳杰冷漠地臉上終於有了喜色，問道：「那老頭子呢？」

  趙雲騰道：「我爹其實就一點，看不上你的身份，如今你是猛虎門的座上客他哪裡會不喜歡你？」

  陳杰冷笑道：「他現在只怕恨我不死吧！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猛虎門要對白家動手，趙家依附於白家，我是猛虎門的人，我們之間只有更加不能調和的矛盾。」

  「也不是不能調和，你只要能脫離猛虎門,表示你的決心，我爹怎麼會不動容？再說，雲妮只有一年的時間了，我爹從小疼愛雲妮，怎麼能讓她孤獨的死去？」

  「如今就是最好的機會,要想得到，就得學會放棄。」

  這句話一直在陳杰的腦海中圍繞，最後匯聚成一句話，放棄猛虎門。

  趙雲騰回到了家，他快步走進了書房,對老爹道：「爹，準備嫁閨女吧！」

  趙老爹哈哈地笑著，提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了一個妙字。

  ……

  陳杰離開了湖心亭，他沒有回陳記藥鋪，也沒有回家，他找了一家酒樓，點了一個小菜，一壺水酒，那種女人喝的軟綿綿的酒。

  平日裡的陳杰是滴酒不沾，滴酒不沾的原因很簡單，不是他自律，更不是他不喜歡喝酒，相反他特別喜歡喝酒，只要喝起來就會沒完沒了，只要沒喝醉，就不會停杯。

  喜歡是一回事，喝酒是一回事，喝醉又是另一回事。

  對於一個沒有酒量，又喜歡喝酒的人來說，喝酒就像是太監上青樓。其中的悽苦只有自己知道。

  陳杰需要喝點酒，還需要算好自己的酒量，要達到有說話的勇氣，又不胡言亂語的地步。

  接連三杯軟酒下肚，陳杰的臉上染上了緋紅，一口小菜壓住了口中的酒意，他已經到量了。

  再繼續喝下去，他就會管不住自己的嘴，更管不住自己的腦子。

  他在酒樓等一個人，他相信，他不會等太久，而他真的沒有等太久。

  趙家的下人來到了陳杰的耳邊，小聲地嘀咕了什麼，隨後從身上拿出了一張紙，上好的宣紙，上面寫著女少兩個字。

  收好宣紙，陳杰站起身來，他馬上就要奔赴刑場了，能不能活下來，他不知道，但他要去做，為了一個人，一個牽腸掛肚的人。

  她只有一年了，為了能陪她一年，這一切都值得。

  客似雲來客棧。

  陳杰帶著醉意，腳步踉蹌地往客棧內走去。剛進入客棧，還沒走兩步，就摔倒在地上。

  陳杰在心中暗道：果然第四杯酒就不該喝。

  在小二的攙扶下陳杰上了樓，通過猛虎門的猛虎令，陳杰暢通無阻。

  進入房間，陳杰就趴在了桌上。一股淡淡的香味鑽入了他的鼻子，這是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和趙雲妮的脂粉味不同，這人身上的脂粉味還要淡雅些。

  「聽說你要見我。」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她的聲音很好聽，如一隻百靈鳥。

  陳杰帶著八分醉意，雙臂支撐著身體。他的腦子短路了，沒有想到，為什麼猛虎門的門主是一個女人，也沒有去想對方為什麼肯見他。

  他的腦子裡只有一句話，他肆無忌憚地說了出來。

  「我來歸還猛虎令！」

  女人沒有驚訝，很平淡，就像是聽見有人說我想喝水一樣平淡。

  「理由是什麼？」

  醉意湧上了腦袋，陳杰的意識已經遠去。他大著舌頭解釋道：「我有一個喜歡的女人，她快死了，我要娶她……」

  剩下的話，便聽不清了，因為陳杰已經徹底的睡了過去。

  陳杰揉著生疼的腦袋，他側頭看向窗外，今夜的月色不錯。

  剛在心中感嘆這麼一句，他就翻身坐了起來，環顧四周的環境，立刻從床上爬起，穿好衣服鞋襪就要離開。

  「剛睡醒就要走嗎？」

  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她很美，非常的美，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女人披著薄紗，粉色的肚兜若隱若現，她坐在一張凳子上，打趣地看向陳杰。

  陳杰低頭將身子轉向別的方向。

  「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叫如煙，是猛虎門的門主。至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要問你自己。是你喝醉了跑來的。」

  如煙淡然地笑著，沒有一點猛虎門門主該有的威嚴，反而更像是一個風塵女子。

  「你是猛虎門的門主？猛虎門的門主居然是一個女人？」陳杰脫口說出了這句話，隨後趕緊捂住了嘴。

  如煙沒有生氣，依舊淡淡地道：「沒錯，我就是一個女人，貨真價實的女人，我也是猛虎門的門主，千真萬確的門主。」

  「你認識到了這一點，說明你的酒已經醒了。既然酒醒了，那就好好地說說吧！你來找我的目的。」

  如煙的話說的溫柔，就像是朋友之間在交談，還是相處多年的好友。

  如煙的溫柔，讓陳杰難以接受，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我要退出猛虎門。」說完，陳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狂風暴雨的到來。

  想像中的狂風暴雨沒有來，等來了只有如煙溫柔的一個字：

  「好！」

  陳杰傻眼地望著如煙，如煙微笑著回看陳杰，一個人在看大猩猩，一個人在看好友。

  好半晌，陳杰才回過神來，道：「你就這麼放過我了？我可是要離開猛虎門啊！」

  「對呀！我已經告訴你了！好！你隨時可以離開。如果你還擔心，我可以立下字據。需要嗎？」

  如煙像是一個耐心且溫柔的導購員，在她哪裡，你永遠感受不到一絲的不耐煩，感受不到一絲的不爽的情緒，無論你的要求多麼的過分，她都會給與你春風般的微笑。

  「猛虎門選中了，我當天就選擇離開猛虎門，這件事在蘇城傳開了，猛虎門的聲望會一落千丈。這些您知道嗎？」

  如煙點頭，用溫柔的聲音道：「自然知道！」

  「陳記藥鋪有大量的藥材，這批藥材是撕開蘇城藥行的關鍵，沒了這批藥材，你們重新集結要花費數倍的人力和財力。」

  如煙繼續點頭，道：「你分析的很好，請繼續。」

  「我對你們很重要。」

  「沒錯！你對我們很重要。」

  「你們卻輕易的放我走了！沒有任何的代價，沒有任何的要求，比如，我交出陳記藥鋪，交出我手中的藥材。」

  如煙若有所思地道：「你說的沒錯，這是一個不錯的法子，可以用來參考。」

  「你們不威脅我？說殺了我，或者殺了我家人的話？」

  陳杰傻眼地看著如煙，猛虎門能迅速的崛起依靠的絕不是心慈手軟，別說以命相逼，就算是殺人全家都是小事。

  可眼前的如煙給他的印象全然不是。軟弱的女人，和藹的女人，一個不適合當老大的女人。

  這種女人太過於善良，善良到在這個世界都難以活下去。

  「我真的看不懂你！」陳杰如實地道。

  如煙微笑著道：「你已經想的很清楚了不是嗎？你早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可以依舊選擇了來找我，依舊直言不諱地說出了這些話。」

  「既然你已經有了準備，並準備好為此付出的代價，我再說哪些話還有什麼意義呢？」

  「用你的命威脅你？你怕死嗎？」

  陳杰點頭，隨後又搖頭。

  「能活著誰也不想死，但是有時候，死是為了更好地活著。」

  如煙點頭贊成了陳杰的話。

  陳杰道：「就算不殺我，你們也可以接手陳記藥鋪，可以拿走哪些藥材啊！」

  如煙擺手道：「不！」

  「拿走了陳記藥鋪，蘇城的其他商戶會怎麼看我們，強取豪奪，土匪？強盜？真要這麼做了，那就是把能團結的力量都得罪了。」

  「當你提出退出的時候，我就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無論怎麼做都將遭受非議。」

  陳杰低下了頭，弱弱地道：「拿走陳記藥鋪和那些藥材，至少也能挽回一些損失吧！」

  如煙突然豪邁地笑著：「你並不了解猛虎門，這點錢財猛虎門還沒放在眼裡。猛虎門選中陳記藥鋪，是選中你這個人。選中了一個兩年內能從一無所有到小有名氣的老闆。」

  陳杰苦笑著道：「謝謝你們的看重，很抱歉，不能為猛虎門做事。我有自己的打算。」

  「是為了趙雲妮吧！」

  陳杰道：「你怎麼知道？」

  「蘇城的人很難有人不知道！」如煙笑了笑道：「我喜歡重感情的人，這也是願意讓你離開的一個原因。」

  「猛虎門也有不錯的大夫，如果你願意，可以帶趙小姐過來，也許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