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江城風雨6

  小院子內，蟬的鳴叫聲響起，知了知了的聲音此起彼伏。

  因為宋子清的緣故，齊文看向沈二郎的眼睛裡是不屑。

  沈二郎對齊文卻是懷疑，他沒有因為齊文的傲慢，無禮而生氣。他是來求人幫忙的，自然要做好被刁難的準備。

  沈二郎和齊文本就沒有任何的交集，如今突然上門請求，換位思考，沈二郎自己都會覺得荒謬。

  這些在沈二郎的眼裡都是細枝末節，真正讓他在意的還是齊文的年紀。太年輕了，讓他真的放心不下。

  或許這是齊文的考驗。

  沈二郎在心中盤算，眼前這個年輕人其實是齊文的僕人，真正的齊文齊大人還在主屋內，他在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就是為了測試，考驗，我是不是值得幫助的人。

  大人物，總會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心中有了猜想，沈二郎便沿著自己的猜想說道：「小哥，勞煩你再去通報一聲，我真的很著急見齊大人。時間緊迫，現在不是考驗我的時候，如果我有得罪的地方，在事情結束之後，我願意磕頭賠罪，怎麼樣都可以。」

  

  沈二郎說的很大聲，院子內的知了都被嚇得閉上了嘴。

  他表面上是讓去齊文通報，實則是想直接說給屋內的人聽。當然，如果屋內真的還有人的話。

  齊文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沈二郎，搖頭無奈地笑，「最後一遍，我就是齊文，也別叫我齊大人，我和宋子清沒關係。」

  「你讓我很不爽，真的很想把你扔出去，但為了李麗，我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最後一盞茶的時間。」

  齊文伸出了右手的手指，惡狠狠地指向沈二郎，下著最後的通牒。

  沈二郎詫異自己的判斷有誤，更加詫異齊文的年輕，還有他對九爺宋子清的態度。

  二人之間可能有什麼不愉快，可這不是重點，現在的要務是讓齊文出手幫忙。

  「齊先生！」沈二郎恭敬地彎腰施禮，隨後道，「數年前，京都發生了一樁大案，十數名女子被人挖去了內臟，拋屍荒野。」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追蹤兇手黃裳，在抓捕過程中，不斷有女子遇害，就在幾天前，我得知江城也發生了同樣的案件，所以一路追蹤到此。」

  「從打更人……」沈二郎本想說九爺的名字，想到二人的過節，沈二郎改口道：「從打更人處了解到，黃裳在舉行某種儀式，如果讓他吃夠了一百個女子的內臟，將沒有人再能制服他。」

  沈二郎知道是什麼儀式，可他沒有明說，他在測試齊文，看他到底知不知道內情。如果齊文連儀式的名字都說不上來，那麼沈二郎會轉身離開。

  一個連儀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抓得住黃裳。

  聽完了沈二郎的描述，齊文皺起了眉頭，低聲喃喃道：「百屍重生。」

  百屍重生是一種及其邪惡的手段，施術者要在十年內吃夠一百個女子或者一百個男子的內臟，二者只能選其一。

  一旦成功了，那麼施術者就能獲得重生，這個重生不僅僅是肉體上的重生，也是靈魂上的重生。

  在地府的閻羅簿上，他也會是一個全新的人。

  這個法子一起源於五胡亂華之時，胡人的薩滿搶奪了天地氣運，強行改變天意，從而使五胡強盛。

  這也讓胡人的薩滿遭到天地氣運的折磨，為了逃避天譴，他們便想出了百屍重生的邪惡法子。

  聽說過這個法子的不在少數，但知道實際操作方法的人早就被殺絕了。冉閔殺胡時，主要殺的就是這些吃人的薩滿。

  沒想到，如今，還有胡人薩滿的餘孽。

  百屍重生這個法子是重獲新生，對個人的實力沒有多少的影響。

  只要對方的儀式和自己沒有牽扯，齊文就不打算管這件事。他要做的事情，遠比百屍重生艱難百倍，這種時候，不求多一個朋友，但絕對要少一個敵人。

  沈二郎聽見了齊文的喃語，但沒有聽清齊文說了些什麼，只大約聽到了，百屍兩個字。

  「齊先生，你剛才說了什麼？百屍什麼？」

  齊文鬆開了緊皺的眉頭，打著哈欠，慵懶地道：「我說了什麼？你聽錯了，我什麼都沒說。」

  「你的事情，我幫不了你，你可以走了。記得把門帶上。」

  齊文邁著步子向東廂房走去，他喜歡李麗的房間，有股淡淡的藥香味，更喜歡躺在李麗的床上，有股女人獨有的幽香。

  「您是幫不了，還是不願意？」沈二郎大聲的責問，

  「很重要嗎？無論我回答什麼，結果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您要是幫不了，我絕不糾纏，如果您是不願意，請您看在那九十九個死去冤魂的面子上出手，救下那最後一個可憐的女孩。讓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讓正義得到伸張！」

  齊文停住了腳步，背對著沈二郎。

  「正義是什麼？一個懦弱的，可悲的，只敢躲在人群中瑟瑟發抖的小姑娘。」齊文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悲哀。

  奶奶的前半生都在以打更人的身份主持正義，就算到了晚年，也守護一方平安，可她得到了什麼？正義給了她什麼？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

  去他媽的正義！

  齊文停止了笑，背對沈二郎道：「我幫不了你！」

  「您不是幫不了，您是不願意，為什麼？」

  「如果我在這個過程中受傷了怎麼辦？如果我為了你那可笑的正義死了怎麼辦？」齊文發出了最簡單，最直白的回問。

  沈二郎用不理解的語氣問道：「您就那麼自私嗎？只想到了自己！」

  齊文轉過身來，冷冷地掃了沈二郎一眼，用鄙視的語氣道：「當你用正義為藉口，逼著我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時，你難道就不自私嗎？」

  「滾吧！這裡不歡迎你。」

  沈二郎還想開口，卻被齊文隨手一揮，他就如一張被風吹飛的紙，飛出了小院，落到了大街上。

  小院的門隨著沈二郎的離開而重重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