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3章 天啟駕崩,廟號中宗,諡文襄武靖穆莊勤悊皇帝
2024-05-04 04:26:37
作者: 風少羽
朱由校頒布了最後一道詔命之後,感覺精氣神都萎靡了不少。
短短兩日不到,身體就快速垮了下去。
還未登基的朱由檢和宣懿太妃、皇后張嫣等不斷傳太醫診治,太醫經過多番診治搶救,最後給宣懿太妃、皇后張嫣、信王朱由檢和張好古等一眾內閣閣老的答案是:「陛下本來就臟腑受創嚴重,按理說此等傷勢尋常藥石根本無可醫治,只能慢慢調理療養。」
「然陛下服用了虎狼之藥,強行喚醒了五臟六腑,這相當於燃燒心血精神來換取短時間的正常;如今陛下的精血已經被虎狼之藥燒乾了,那壓抑的傷勢陡然爆發,臟腑反噬,精氣神十不存一,恐怕時日無多了。」
還有些話太醫沒說,例如朱由校服的那虎狼之藥靈飲露本來就可能有問題,還有朱由校這段時間頻繁動怒,情緒不定,都是導致朱由校這麼快就垮了的原因。
張嫣聽了這話,整個人當即就垮了下去,多虧有周王后在一旁扶持著,這才沒倒在地上。
宣懿太妃看著躺在床榻上整個人迅速蒼老的朱由校,幽幽的嘆了口氣:「皇帝還能支撐多久?」
太醫說道:「回太妃,就在這兩日了。」
宣懿太妃點了點頭:「那哀家就在這等著吧。」
「魏總管。」
魏忠賢連忙出列:「奴婢在。」
這宣懿太妃長久在後宮不露面,也不過問朝政和後宮事務,看起來就像個透明人,可一旦露面,誰又敢忽視這位?
君不見如今這宮裡就已經是宣懿太妃說了算麼?
宣懿太妃看了眼魏忠賢,說道:「讓宮裡人都去準備吧,無論是皇帝大行,還是新君登基,都沒多久功夫了。」
「奴婢馬上著人去做。」魏忠賢說著連忙離開了武英殿。
等魏忠賢離開了,宣懿太妃又安排朱由檢在皇宮落腳,張好古則領著一眾內閣大臣把朝政給擔起來,不至於因為皇帝病危就導致大明朝政出現紊亂,此時是十一月二十二,正是小雪時節。
張好古站在武英殿前望著天上洋洋灑灑的雪花,感受著天地間已經愈發明顯的寒意,終是長嘆一聲,終究,朱由校是支撐不住了,可張好古這心裡並沒有多少喜悅,只有一絲哀意和彷徨,他終歸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如今這大明大好的局勢轉眼間繁華落盡,也看不到好不容易過上豐衣足食的太平日子的百姓再次陷入戰亂動盪。
可依舊實行家天下的大明,還能走多久?
朱由校還好,起碼很長時間內他都是一個熱愛科工願意放權的皇帝,張好古和群臣可以打理的大明井井有條。
可朱由檢呢?
這個志大才疏總感覺自己什麼都行但實際上什麼都不行,原本什麼都不做都不至於讓大明亡國,偏偏他認為自己能掌握大明這艘大船,一意孤行,任人多疑,急功近利,好謀少斷,刻薄寡恩...
在位十七年,換了十七任內閣,五十位內閣大學士,前線大將隨意更換,地方總督巡撫說殺就殺,偏偏又遇到內憂外患,天災人禍,大明有這樣一個大權在握又勤政刻苦的皇帝,想不亡都難。
更何況朱由檢和新黨是必然不合的,哪怕朱由校任命自己是輔政大臣,是內閣首輔,但自己能壓制朱由檢多久呢?
自己還能給大明續命幾年,還能給老百姓延續多久的好日子?
「張相在想什麼?」孫承宗看著立在殿門前的張好古,發現這位總理朝政,出將入相有定國安邦經世濟國大才哪怕是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大明首輔,竟然面上出現了少有的彷徨。
張好古聽到聲音臉上很快恢復了平靜,臉上再次掛上熟悉的淡然微笑,那神情仿佛天崩地裂都無法讓其變色,而天啟朝的諸多決策,歷次大戰,也都是張好古在這樣自信的微笑之下主導推動,新黨的諸人都相信,有張好古在,天就塌不下來。
見是孫承宗這位大明老將,文武兼備的人物,張好古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孫閣老,如今我是首富,您是次輔,眼下這時節,還需你我多多合作,越是這個時刻,越不能亂起來,天下人心總要穩住的。」
孫承宗說道:「張相放心,老夫非不識大局之人,張相往日平韃靼,滅安南,定南洋,掃東夷,如今又定遼東,使我大明消弭外患,加之內行新政使百業興旺民生安定,此等功績非奸佞之臣,老夫敬佩。」
「更不消提此後大明再無大戰,百姓可安穩度日,大明天下可承平許久,有張公總理朝政,老夫甘願配合。」
事實也的確如此,雖然朱由校病危隨時可能龍馭賓天的消息讓群臣和天下各地產生了些許震盪,但因為宣懿太妃動的果斷,朱由校已經下了明旨自己死後由信王朱由檢繼承大統,加上張好古回歸重任內閣首輔,又是正一品的太傅,為輔政大臣之首,而且孫承宗、錢謙益等人也主動配合,內閣穩定時局讓天下並沒有鬧出更多事來。
畢竟一切事務無論是新君的確立還是朝堂局勢都被安排妥當了,那還能起什么小心思呢?
時間來到天啟一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五。
短短三天時日,朱由校的情況是轉瞬直下,臉色皮膚愈發蒼老已經有了老人斑,而膚色也變得灰白,眼看已經命在旦夕,太醫最終確認皇帝已經藥石無醫了。
宣懿太妃急招內閣諸臣覲見,而朱由校此時仍在昏迷,躺在床上氣若遊絲。
「張師傅來了,見陛下最後一面吧。」宣懿太妃嘆了口氣。
張好古疾步進了內殿,看著躺在床上毫無反應的朱由校,再看看一旁的皇后張嫣,信王朱由檢,張好古喉頭滾動,輕輕湊到朱由校耳邊:「陛下,陛下,臣來了,臣來看你了。」
朱由校仿佛聽到了什麼,睜開渾濁的眼睛,無力的看了眼張嫣,然後掠過朱由檢直接看向張好古,眼淚緩緩從其眼角流下,朱由檢艱難的張開嘴唇,蠕動兩下,想說什麼卻也來不及了。
終於,朱由校的眼睛失去了光彩,身體也開始逐漸失去溫度。
「陛下,陛下?!」張嫣緊緊握著朱由校的手,呼喚著朱由校的名字。
太醫緊急上前確認,隨後跪在地上:「陛下,龍馭賓天了!」
張嫣這個先失去兒子又失去丈夫的皇后,終於是支撐不住暈厥過去,而孫承宗這位老臣更是噗通跪在地上:「陛下!」
很快,武英殿內響起此起彼伏的哭嚎聲來,仿佛哭的越大聲,嚎得越悽慘就越能證明自己的忠心耿耿一般,可這些哭泣的人里,究竟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暗喜呢?
張好古不清楚,他面無表情看著死去的朱由校,又扭頭看著窗外忽然的落雪,明明還沒到大雪時節,天地間就已經下起了鵝毛般的飄雪。
忽然,張好古眼角無聲無息的淌下淚水,他都沒發覺自己掉淚了,他只知道,這個和自己一開始近乎萍水相逢到最後情同手足,交心相伴,君臣不疑十二載對自己完全信任放任自己推行新政改革新法,一直當自己最可靠的靠山的皇帝,死了。
雖然在君臣相伴最後一年裡二人決裂甚至到了無法癒合的地步,但朱由校死了,張好古依舊為其哀傷,為其悲痛。
因為張好古知道,在以後他再也不可能碰到朱由校這樣和自己相逢於微末卻對自己掏心掏肺信任有加,十年不相疑的君臣好友了。
「陛下龍馭賓天了!」
「陛下龍馭賓天了!」
「陛下龍馭賓天了!」
一聲聲傳話高喊在紫禁城中響起,太監宮女們聞訊立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將士們也都是低下頭顱,半日之間,整個紫禁城已經掛上了白幡白綾,而太監宮女,侍衛將士們也全都套上了白衣。
咚~咚~咚~
悠揚的鐘聲在紫禁城中響起,很快順天府各處道觀寺廟盡數鳴起了鐘聲,在滿天大雪蒼茫之間,悠揚淒涼的鐘聲響徹順天府各處。
順天府內的新軍將士們也都在甲外套上了白衣,一條條街道巷坊也都掛上了白綾,百姓商人茫然的走出家來,看著天上那鵝毛大雪,聽著四面八方的鐘聲,不知誰忍不住忽然哭了出來,緊接著百姓們紛紛流淚,在百姓看來,像朱由校這樣把老百姓當人,真正仁愛百姓的皇帝,天底下可能再也沒有了,百姓們真心的在為朱由校而流淚。
百官很快穿著孝服入宮為朱由校服喪,同時有快馬將消息傳至各省邊疆,短短數日,整個大明天下都知道,統御天下一十三載的天啟皇帝,草原諸部盟共尊的納仁大可汗,諸國朝貢的宗主,東方世界唯一的大皇帝,朱由校龍馭賓天。
同時宣布大明國喪三年,舉國皆哀,同時停嫁娶、祭禮、酒樂、歌舞百日。
一時間整個大明處處掛起白幡,官府軍營人人披麻戴孝,來大明常駐的各國使節都按照規矩披上孝服前往皇宮為大皇帝服喪。
朱由校的喪事由宣懿太妃坐鎮,張好古和孫承宗兩位內閣首輔次輔主持,朱由檢都只是協助。
奉天大殿此時已經被布置的一片肅穆,到處白幡白綾,各地的督撫大將已經全數進京,就連交祉的黃得功、南洋的錢龍錫,東瀛的趙玉琪都趕了回來,先參拜朱由校的靈柩,後叩拜新君朱由檢,雖然朱由檢迫不及待想要登基了,但他此刻也是規規矩矩的一臉哀痛的披麻戴孝。
群臣忌酒肉,服喪四日,朝夕哭臨三日,五拜三叩首,第四日命婦素服入宮,哭臨三日,又朝臨十日,直至二十七日後,這才浩浩蕩蕩的進行出靈。
出靈當日六十四位引幡人高舉萬民傘在前,天子儀仗鹵簿浩浩蕩蕩緊隨其後,同時錦衣衛、東廠、禁衛、新軍跟隨,錦衣衛在前,禁衛護衛著靈柩兩側,禁軍在後,百官群臣,皇親國戚盡數跟隨扶靈,前途鳴鐘開道,兩側道士、法師誦經吹奏,道路兩側除了垂首的將士外,更是跪滿了百姓,所有百姓無論老幼婦孺盡數披麻戴孝,哭聲震天。
直至將朱由校送入德陵後又停了三日,才到朱由檢正式登基的時間。
大明天啟一十三年十二月末,隨著紫禁城宮門大開,在響亮的甩鞭聲中,群臣入宮朝見新君,朱由檢正式登基稱帝。
奉天大殿已經緊急更換了布置,朱由檢穿著天子冕服,著十二紋章玄服,帶五色十二冕旒,端坐在皇帝寶座上,群臣魚貫而入,叩見新君:「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由檢一抬手:「免禮。」
「謝萬歲。」
群臣站直了身體,準備聽朱由檢登基的第一道詔書。
詔書的內容分三部分,先宣布自己的繼位合法性,這是祖宗認可,天地承認的;隨後是大赦天下以安人心,然後是一些標準的惠民條款,比如輕徭薄賦,免稅什麼的。
然而朱由校這些年做的實在是太到位了,百姓賦稅輕,百業興旺,朱由檢也只能是照常例,也就是根據那前面那些皇帝的即位詔書來參考參考就錄出了自己這份來。
隨後,朱由檢又再次宣布內閣人選,這個有先帝遺詔在,自然張好古是內閣首輔,孫承宗也繼續擔任內閣次輔,但朱由檢又給張好古的太傅銜外加了個太師銜,同理加了太師銜的還有孫承宗,並表示將改年號為崇禎。
明年起,也就是一六三四年就不是大明天啟十四年,而是大明崇禎元年了。
此外張瑞圖、盧象升、錢謙益、黃立極、喬允升還是內閣大學士,此時內閣大學士七人,新黨三,舊黨四,看似人數不變,但一個次輔的升降就已經說明了很多事。
而緊接著,按照規矩,張好古出列:「陛下,眼下之大事,當定先帝廟號諡號。」
朱由檢點點頭,自然,先帝死了,這諡號廟號自然是要抓緊定下來的,而做這個決定的,自然也只有自己這個新君了。
對於自己這位先帝哥哥,朱由檢感情很複雜,到最後雖然說把皇位給自己了,但這明顯是沒人選了才給自己的,而且到最後還把張好古這個大禍害留給了自己當輔政大臣,這明擺著不打算讓自己進行施展才華。
可說到頭,這畢竟是自己的哥哥,還是把皇位給自己的哥哥,如果自己一上位就表現的太過刻薄寡恩,倒是有些不好了。
所以對朱由校的廟號,朱由檢很是猶豫。
隨後朱由檢想了個好辦法:「諸位愛卿,先帝之廟號,諸位議一議吧。」
一般來說,廟號這個選字是不會嚴格參照諡法的,而且其中褒貶有很多道道,稍不留神一些皇帝就會被下面的文官給饒進文字陷阱里去。
但一些明顯的褒義詞就不用提了,例如開國立業的太祖、高祖,發揚基業的太宗,重定天下的世祖、成祖,守成令主、世襲偏移的世宗,仁愛孝順的仁宗、孝宗、睿總,中興的中宗、聖宗等等...
群臣一上來就對朱由校的諡號和廟號產生了爭執。
總體來說,朱由校這些年殺的人不少,流放抄家,剝皮充草就不提了,說是個暴君毫不為過,可偏偏朱由校在位期間大明國強民富,萬國來朝,又橫掃草原做回自己,拳打東瀛腳踢安南,順帶還把南洋給嚇唬了一頓,如今是天下靖平四海安定,這樣的功績,到底給個什麼諡號才好呢?
實際上天啟朝的舊臣們,對此到沒有多少壞心思,可如今是崇禎朝了啊,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登基就少不了投機的人。
崇禎皇帝朱由檢表現出了一些對朱由校的不喜,加上這哥倆那眾所周知的矛盾,以及朱由校已經死了不能說話,加上朱由校臨死前還把新黨給得罪了個遍。
也就不知道有人是想要討好朱由檢還是想討好如今還是內閣首輔,勢力龐大的新黨魁首張好古,竟然打算給朱由校上一個熹宗的廟號。
對此張好古自然是嚴厲駁斥了,人死如燈滅,雖然不可否認天啟十三年的朱由校的確不怎麼樣,但這難道還要把天啟十三年之前的朱由校一併否決嗎?
而且否決了朱由校,那新黨在這些年所做的新政新法又是個什麼?
因此熹宗這個廟號一出來,最著急的便是新黨的群臣了。
雖然新黨的大傢伙對朱由校在最後一年的工作時間裡的表現並不滿意,甚至不少人因為他被革職下獄受了不少苦,但沒有人會否定朱由校之前的功績,也不會忘記朱由校之前多麼支持新黨,才讓新黨得以推行新政新法,中興大明。
否定了朱由校的功績,就是否定新黨的努力,這點是新黨眾人決不允許的。
見新黨的群臣們紛紛表示反對,那些想要表現的人一看新黨人多勢眾,內閣之中不僅張好古明顯表現出了反對,連孫承宗這個被認為舊黨老臣的次輔都表示反對,自然也就熄了心思。
而崇禎皇帝朱由校那句沒說出口的「我覺得熹宗其實挺好」也就直接給憋回了肚子裡。
最後張好古給力排眾議定了性:「所謂服勞無怨曰勤;廣業不怠曰勤;好學力行曰勤;夙夜匪懈曰勤;宣勞中外曰勤。明知淵深曰哲;官人應實曰哲;明知周通曰哲;識微慮終曰哲;知能辨物曰哲...」
「先帝中興大明,廣播威德,天下安定,萬邦來朝...可謂中宗,諡達天闡道敦孝篤友章文襄武靖穆莊勤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