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平靜

  伊特主動來公寓樓找了白蘭。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當白蘭打開門發現按門鈴的是他時，一時愣住。

  肉眼可見的，伊特的臉色較之前更差了。

  那原本還算是飽滿的臉頰現在卻是凹陷下去，沒了一絲血色，單薄瘦弱的身子看上去就像張紙片，仿佛風輕輕一吹就能將他颳走似的。

  在聽聞白蘭醒來的消息後，伊特便獨自趕了過來。

  因為德蒙的失蹤，伊特身邊暫時沒了助理，這讓白蘭第一次感覺到這位長者的孤獨與無助，甚至對他產生了同情。

  「教授？您怎麼一個人找過來了？快進來。」白蘭立即將伊特請進門，「找人通知我一聲，我可以去科學院找您的。」

  「我……」伊特正要開口，發現2237也在白蘭的住房，後面要說的話便因此哽在了喉間。

  白蘭看出了伊特有些為難，便將2237叫了出去，讓他等在門外。

  白蘭先是讓伊特坐在了沙發上，而後為他倒了杯熱水。

  「教授，其實您不來找我，我也會主動去找您的，這次的異世界之旅雖然結果不好，但我也從那兒的工程師口中知道了不少信息。」說著，白蘭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邊，「您今天來找我，是想問我有關能源庫的事情嗎？」

  「也有這部分原因，但我……」

  「您想知道德蒙的消息？」

  「對，上次我住院時，就是德蒙帶你去實驗室進行光斑探索的，可自從我出院，德蒙就失蹤了。」伊特表現出了焦慮，他脫下眼鏡，低頭揉捏著鼻樑，一臉心事重重，「德蒙他……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他和我一起進入光斑了，但他死了。」

  白蘭的回答很直接，在進入光斑這件事上，她並不想隱瞞，但有關德蒙的一切，她卻對伊特撒了謊。

  她解釋說，在第一個光斑消失後，緊接著又出現了第二個光斑，而德蒙因為第二個光斑的突然出現而被暗物質所吸收，最後被殘忍撕碎。

  簡而言之就是：他死了，死得連渣都不剩。

  白蘭說謊時眼睛都不眨，也沒有任何猶豫。

  因為她不想被捲入無謂的爭端，她嫌麻煩，只想全身而退，既然實驗室的監控早就被德蒙關了，那裡面發生的所有事情，白蘭都可以進行編造。

  只要伊特信了，那之後即便是警察真的查起來，白蘭也就有了德蒙死於光斑這個說法。

  德蒙失蹤一事，也能不了了之。

  白蘭在說完德蒙死去這件事後，她特意關注著伊特的表情。

  他緩緩扶了扶鏡框，一直是沉默不語的狀態。

  伊特低頭盯著某處，白蘭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麼，就連伊特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麼。

  一時間，伊特有些恍惚，他頭腦一片空白，就好像被強行挖去了腦子。

  白蘭等待著他能夠緩解情緒，許久，伊特終於開口。

  「好的……我知道了……」

  讓白蘭感到意外的是，伊特的表現很平靜。

  他沒有哭，甚至連聲音都沒有顫抖，整個人冷靜到讓白蘭懷疑他是一個沒有情感的冷血動物。

  可是不知為什麼，白蘭又覺得，這種冷靜的狀態出現在伊特身上是合適的。

  「教授，除了德蒙的事以外……」白蘭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伊特坦然說道：「說吧，把這次你在光斑中看到的一切都詳細地描述給我聽，我很想知道，能源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白蘭說得很詳細，但也保留了一部分內容。

  那就是第二計劃的事情。

  五六說過，第二計劃已經有了初步成效。

  因為白蘭想從蒼穹城全身而退，所以她不願意再將能源庫恢復運行過一小段時間的事告知伊特。

  她想在幫助萊索刺殺歐格斯特後儘快離開蒼穹。

  伊特在聽到白蘭的詳盡敘述後依然與先前一樣平靜，他告訴白蘭，有關實驗室中發生的事他會幫白蘭壓下來，畢竟那是他讓白蘭進行光斑探索的，他必定要為此事負責。

  至於德蒙死亡一事，他也會和警察解釋，並在上報科學院與聯合國有關「探索光斑一事」時提出。

  之後，白蘭明確表明了她想結束繼續對於光斑的探索。

  意外的是，伊特答應得很是爽快。

  白蘭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也許是德蒙死去的消息與能源庫枯竭一事使得伊特遭受了雙重打擊，讓他一時間有些無措，便想用這種「平靜」來掩蓋他內心的情緒。

  「白蘭，我對五六工程師所解釋的失衡現象很感興趣。」伊特突然說道。

  白蘭不懂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

  「教授，您怎麼說到這個了？按照五六所說的，擾亂行為是很難做到的，因此失衡現象在現實生活中也是不太可能出現的。」

  「是嗎？」伊特看向陽台，似乎是在望著天空，他說，「你不覺得……光斑就很像是這種現象嗎？」

  聽到這話，白蘭一愣。

  伊特繼續說：「我要是記得沒錯，你好像猜測過光斑也許是某種擾亂行為，但我和你想法不同，我認為，它們的出現是一種失衡的表現，可這種表現，顯然對這個世界的影響既小，又慢。」

  「還有……」伊特補充，「白蘭，你知道嗎？其實你的出現，何不是對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的一種擾亂呢？」

  「教授，您這麼說，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異類。」

  「抱歉，讓你有了這種不好的想法，我為我剛才的話表示歉意。」

  伊特起身向白蘭道了聲歉，「時候不早了，我該回科學院了，抱歉打擾了你這麼久。」

  白蘭覺得伊特的言行禮貌過了頭，有些無法適應，她起身將伊特送了出去，直至他上了電梯，白蘭才回到住處。

  2237就站在門口，看見伊特離開後，他問白蘭：「都和他說了？」

  「嗯，說了。」

  「那之後呢？」

  「之後，我想離開蒼穹城。」

  說到離開時，2237那雙像鷹一般的眼睛顫了顫，他「哦」了一聲，轉身回了他自己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