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想看到希望

  很可惜，白蘭並沒來得及看到那項『偉大的工程』。

  因為就在跨出通道口的那一刻，她回到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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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回到實驗室時，白蘭並沒立即暈厥過去，她的思緒還很清楚，只是四肢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實驗室里一個人都沒有，沒有開燈、也沒有聲音，所有的儀器都是關閉的狀態。

  德蒙不見了。

  白蘭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看著實驗室門口的方向，突然發現德蒙就在門外，他的臉透過門上那扇小玻璃窗淡淡地笑著。

  他笑得很淺，如果不仔細看，白蘭甚至都沒有發覺他笑了。

  他為什麼要笑？

  那詭異的淺笑就像是對白蘭的嘲弄。

  驀然間，白蘭的後頸發涼，她意識到德蒙是故意將她關在實驗室里的。

  他為什麼這麼做？

  白蘭認為她從未招惹過他，更與他無仇無怨。

  就在空白的思緒占據白蘭大腦的時候，她恍然間明白一件事情。

  德蒙就是那個下毒的人。

  就在這時，牆面的傳聲機上傳來了室外德蒙的聲音。

  「這間實驗室因為光斑的緣故暫時關閉了，至少在之後的五天裡，不會有任何人過來，」德蒙冷漠又平靜的語氣如同冬日山中被低溫凍結的靜湖，他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坐在地上的白蘭，「教授現在還在醫院無法回來，也就是說，你的屍體至少在這五天內不會有人發現。」

  「你……死定了……」白蘭憤怒地盯著門外的德蒙，她想起身出去，但每次從光斑出來後，白蘭的精力都像被抽離了似的，此時的她就像一個被打了麻藥即將送上手術台的病人。

  她不知道在徹底昏迷後德蒙會對她做什麼，因此那強烈的意志力迫使白蘭的身體站了起來。

  白蘭有許多事隱瞞著伊特與德蒙兩人，確切點說是，她隱瞞了所有人。

  包括她與萊索所說得那句『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厲害』。

  從一開始，白蘭就在隱藏實力。

  而她這麼做的原因就是想接近聯合國科學院，從而得到她所需要的核彈，再將這種能量以膨脹的方式放大至與地球引力結合能相當的數值，造成失衡現象。

  可這種「強大的實力」需要一定因素才能釋放，並非信手拈來；並且這種能力的釋放也有一定限定時間，白蘭會在此過程中快速地消耗極大的精神力，並進入長時間的昏迷。

  這就是為什麼白蘭沒有選擇更直接的方式去製造失衡現象。

  當初，白樺在自殺前曾寫過一封信給白蘭，在她給予白蘭能力時，特意在她的身體裡上了兩道枷鎖。

  一道是生死存亡之際；另一道，則是極致的憤怒。

  前者屬於被動，後者對白蘭而言也更難觸發。

  白蘭向來是一個能夠極其穩定地控制自己情緒的人，她的所有情感幾乎都是淡淡的，因此極致的憤怒對她而言反而是最容易封鎖住她強大能力的枷鎖。

  白蘭早已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她沒有親人，唯一與她相依為命的白樺也不在了。

  此前，白蘭就有過自殺的念頭，但她不想這麼簡單就對這個世界告別，而是想在離開前親眼看看白樺所說的「它們」究竟是誰。

  因此才會有了炸地球這種在外人看來離譜又幼稚的行為。

  然而這種念頭的產生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白蘭有一種莫名的執念。

  一種對「失衡現象」的執念。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想法，仿佛「失衡現象」已經成了她必須要去完成的事，推動著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她所要接近的「它們」。

  看見白蘭站起來的德蒙愣了愣，但他還是很快恢復了先前的從容篤定。

  他看見白蘭向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並試圖去開門，便提醒白蘭：「沒用的，實驗室的門已經被我從外部鎖住了，這扇門材質特殊，即便你想從裡面打開也是無濟於事。」

  說到這兒，白蘭開門的手一頓，她抬眼看著德蒙，後者繼續說道：「我觀察過你多次，光斑對你的影響很大，每次昏迷的時長都取決於光斑的大小，這次你進入探索的時間比前幾次都要長，因此我斷定，你昏迷的時間也會更久。」

  白蘭的唇動了動，面對她站著的德蒙卻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

  實驗室內部的電路已經全部關閉，因此目前連接內外的傳聲機是單向傳輸聲音的，只有白蘭能聽到德蒙講話，她的聲音卻傳不到外面。

  雖然聽不見她說了什麼，但德蒙判斷出了白蘭的意思。

  「你在問我，為什麼要殺你？」

  白蘭點了點頭。

  德蒙很自然地回答：「因為我不需要你的介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所謂的異能與對光斑的探索，讓這個世界看到了希望，而我……」

  德蒙故意停住，他將臉靠近了門上的那扇玻璃窗，近距離地盯著白蘭的雙眼，冷冷地說出了後面的話。

  他說，「我不想看到希望。」

  白蘭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寒冷到極致的情緒，他顯然與伊特不同，伊特想要拯救人類的想法十分迫切，但德蒙似乎並沒有這種想法。

  『我不想看到希望』

  這就是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我看得出來，你現在很累，」德蒙的聲音再次從傳聲機中傳來，「所以睡吧，等你睡著了，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在德蒙說完的同一時刻，傳聲機被他強制關閉。

  門外的德蒙最後看了眼處於憤怒中的白蘭，輕聲一笑，轉身向著消毒區域走去。

  他的表現十分坦然，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這種淡定與平靜並未持續多久，他的內心便隨著身後那扇轟然炸裂的實驗室大門而產生了劇烈的波動。

  德蒙因爆炸的氣浪被震飛了兩三米遠，他狼狽不堪地倒在地上，艱難地用雙手支撐住單薄的身體，轉頭向後看去。

  煙霧中，就在被炸飛了門的位置，白蘭如同幽魂似的黑影站在那裡。

  她的身影由模糊至清晰，逐漸出現在德蒙的視野中。

  「你死了，就不會看到任何希望了。」白蘭用威脅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