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你們今天必須給個交代！不然我們就把老廠長開棺曝屍！」

  「都快過年了，我一家八口人都等著開支。要是再拿不到錢，是要餓死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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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男女女的嘶吼聲一陣高過一陣。

  霍家棟噌的一下在床上坐直了身子，眼前的一切令他陷入迷茫。

  綠漆白牆的衛生牆已經有些斑駁。

  地面上的花磚已被污漬掩蓋。

  還有那窗邊的組合沙發，房間的一切都是陌生中帶著熟悉……

  這是什麼地方？

  迷糊間，他聽到有人嚷嚷著要拿女兒霍欣怡抵債。

  「欣怡！」

  霍家棟氣血上涌！

  他沖了出去，發現客廳里早已一片狼藉。

  桌椅亂丟一氣，垃圾滿地。

  罐頭廠里的工人趙二剛拔下熊貓牌黑白電視機的電源線，王五已經把蝴蝶牌縫紉機的機頭部分拆走，院子裡大牛正推著那輛28式自行車要走。

  女兒霍欣怡正坐在地上哭喊。

  「媽媽我怕……嗚嗚嗚。」

  妻子孟洛瑤彎腰抱住孩子，她披頭散髮，雙眼通紅，聲音沙啞的厲害。

  她根本無力阻止眼前發生的一切。

  「別搶東西！我一定想辦法湊錢還你們……」

  「別搶我的孩子……」

  人高馬大的盧大寶試圖從孟洛瑤手裡奪走孩子。

  霍家棟怒極，順手抄起一把椅子沖了過去，

  「盧大寶，把我女兒放下！」

  盧大寶見到霍家棟，冷笑一聲，「喲，霍少爺您來了，就你一個打老婆賣孩子的人，竟然還擔心孩子？」

  「撒手，別逼我動手！」

  霍家棟眼裡透著狠勁，一把揪住了盧大寶的領子。

  見他動真格，盧大寶迅速認慫，「家棟，我也知道這犯法，這不是沒轍了嘛……沒錢，我們活不下去啊……」

  很快，人們就紛紛圍了上來，找霍家棟要錢，嘶吼聲幾乎貫穿耳膜！

  沒錢、女兒、廠子……？

  大量的記憶海量湧入腦海，一陣劇痛和眩暈之後，霍家棟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在1980年重啟人生！

  這一年南邊特區建立，米國大統領里根當選。

  這一天正是父親霍景良死的頭七。

  工人堵門討債，場面混亂，他趁亂溜走，後來女兒失蹤，妻子被殺，整個家化為灰燼……

  ……

  重生回來，霍家棟激動的渾身顫抖，終於有機會改變一切！

  他把孟洛瑤和孩子護到身後，跟眾人承諾道，

  「最多三天，給你們拿錢。」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一陣鬨笑，盧大寶大聲嚷嚷道，

  「你除了吃喝嫖賭霍霍人，還能搞到錢？笑話！」

  人們笑得更歡了。

  盧大寶意猶未盡，跟著數落起霍家棟的種種劣跡。

  說他爛賭，輸掉家裡的大宅子和車，倒賣廠子的設備，甚至為了籌集賭資還想賣掉女兒……

  霍家棟聽得冷汗直流，一些塵封的記憶突然鮮活起來。

  突然，有位工友怒火中燒，直接抄起暖壺朝著霍家棟砸了過去。

  「嘩啦」一聲，暖壺砸在了霍家棟腦袋上。

  玻璃膽瞬間化作無數小碎片，伴隨著熱水迸濺的到處都是，霍家棟頓時血流滿面……

  他緊握著拳頭，朝著眾人怒吼。

  「你們要是還有怨氣，沖我來！敢動我家人，我要他好看！」

  霍家棟本想安慰妻子女兒，可是孟洛瑤卻退後一步警惕的看著他。

  霍家棟猛地意識到，曾經自己犯渾，帶給妻兒的創傷……

  「霍家棟你少扯犢子，你就說啥時候給錢！」

  盧大寶不耐煩了。

  「還我們血汗錢！!」

  工人們激動的喊著口號，圍了上來。

  孟洛瑤臉色煞白，抱著孩子退到一角，渾身顫抖！！

  眼神中寫滿了無奈。

  關鍵時刻不能保護妻兒，霍家棟的心被狠狠撕扯了一下。

  於是他猛地抽出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怒視當場。

  「要麼，大傢伙先回去，三天後給你們錢過年……」

  隨後，他把刀指向了眾人，神色決然。

  「要麼，我死，拉你們陪葬！」

  霍家棟的駭然舉動，一下子震懾當場。

  討債的人們氣焰一下子被打壓，甚至已經有人本能的後退。

  有人嘀咕，「嘶，動真格了，真鬧出了人命可不得了。」

  「散了，散了……他家在這，他也跑不了！」

  討債的人們只是求財，不想要命，眼見僵持不下，於是，陸續離開了霍家。

  「算你狠！三天就三天，我們等得起！」

  剩下的幾個刺頭本想堅持一下，見人群散去，只好撂下狠話，落荒而逃。

  一切恐懼都源自火力不足。

  這是霍家棟在殘酷商戰中總結的教訓，今天再次得到驗證！

  「家棟，現在該怎麼辦？」

  孟洛瑤心有餘悸的望著他。

  她弱女子一個，哪見過這陣仗？

  她顫抖著雙手給霍家棟止血，忍不住關切問道，

  「這麼多人的工資可是一大筆錢，一下子怎麼能湊齊？」

  「老婆你別擔心，這些麻煩由我來解決。」

  霍家棟有些感動，他以前那麼混蛋，妻子還不離不棄惦掛著他。

  「你和欣怡先回娘家住幾天，我忙完就來接你們。」

  隨後，霍家棟回屋換上一身體面的西服，告別妻女後，徑直走出了大門。

  望著霍家棟遠去的背影，孟洛瑤撫摸著手臂上的舊傷疤，心情複雜，

  那傷疤還是上個月，霍家棟喝醉酒打的。

  難道他真的變了？

  「終於一家團聚了。」

  走出大門，看著周遭的景物，一些更真切的記憶浮現在霍家棟腦海。

  上一世家破人亡後，霍家棟靠著搞生鮮直供發家，一度富可敵國，揮揮手便讓南亞小國經濟破產……

  可縱使如此，他仍寂寞無比。

  繁花似錦，若是沒法和家人共享，還有什麼意思。

  憾恨無限，使得他喜歡在那座屬於他的「憶瑤國際金融中心」大廈頂層辦公室遠眺，緬懷家人。

  每當此時，這座地處福田區，高達592米的摩天大樓頂層上，總是會響起一首粵語老歌……

  「……但躍上了頂峰，

  心境已漸變。

  從前無愁是我，

  不似今年。

  獨惜今天難覓你再對面前，

  贏盡了世界一切，

  你卻不見，

  誰為我再獻真心不斷……」

  每當單曲循環完畢，那個商場百戰、心如鐵石的霍家棟早已淚流滿面。

  縱使那些讓他父親破產、殺害妻子、拐賣女兒的人，已經被他千刀萬剮。

  但木已成舟，終究是回不去了。

  這時，尖銳的汽車喇叭聲把他拉回了現實，霍家棟下定決心好好珍惜當下！

  而當下，首要任務就是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