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死燼重生·貳

  李讓見狀瞳孔劇烈收縮，心中充滿了疑惑，這才多久，他的實力怎麼就如此可怕了？他二話不說拿出一個焰火燃亮在空中，分散各處的青劍門門人看到師門的集結信號，迅速趕來匯合。

  青劍門三個長老首先來到，看到衍胤身上的劍聖虛影，再看對面的謝青雲，都是大吃一驚。

  「師兄，你怎麼樣？」

  「無礙。」

  衍胤此刻已被打出了真火，他揮手讓三位師弟不要靠近，駢指默念，劍聖虛影亦駢指，嘴唇翕動，虛空逐漸有雷霆生就。

  「千幻鏡·雷劍！」

  

  虛空伸出一柄巨大的纏繞雷光的大劍，整個會場的空氣都被大劍吸卷，狂風「蕩蕩」作響，風雲變幻之間，大劍已朝著謝青雲筆直而去。沿途所過，雷光毀滅著一切。

  謝青雲將身子一晃，三個鏡像與他並排而立，四隻猛獁異象並排浮現，觀眾皆有恍惚之感，仿佛時空回到了遠古，正值冰河解凍，各種異獸飢腸轆轆到處捕食，猛獁軍隊面對來犯的敵人昂天怒吼，隨後發起衝鋒。

  雙象四重奏！

  雙刀擊打處，空間如同被往前推出一層波浪，摧枯拉朽地衝破了雷劍所營造的氣場，在整層外殼皆被剝裂後，雷光也逐漸幻滅，最後是龐大劍身，一節節被震碎，最後餘波撞在衍胤身上，他被撞飛出去，只覺氣府震盪臉色一陣陣蒼白，嘴角滲出血跡。

  三個長老在後邊接住他，他的神色難看得有些嚇人。

  謝青雲怒容稍霽：「請衍掌門好好管教門下弟子，他在外面胡作非為被人打死了不要緊，連累青劍門名聲，還連累你一同挨打，實在不值當的。」

  「你……」衍胤氣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強自冷靜後，「好，今日算本座的弟子自討苦吃，但是，青劍門對殺害同門的叛徒絕難姑息，把蕭爽交出來，我們即刻就走！」

  此刻青劍門門人已大概集齊，雖只有一百多人，卻全是代表留國參賽的精銳。

  謝青雲淡淡說道：「我已放過朱晨宇，衍掌門不如見好就收。」

  「就憑你也想插手我青劍門內務？」衍胤冷幽幽地說。

  「他不只有一個人。」沈曼青緩緩走到謝青雲身旁，目光冷漠，似乎在看他們，又似乎什麼也沒有看。

  衍胤一怔：「青兒，你要為了一個外人，和師門為敵？」

  沈曼青雙拳攥得發白，注視著衍胤，一字一字說道：「沈曼青已經死了，你選的！」

  衍胤面露苦澀，他嘆了口氣：「青兒，為師確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但往事已矣，你現如今也有全新的機遇，何苦囿於過去呢？」

  沈曼青嘴唇緊抿，再也不肯回應一個字。

  衍胤道：「無論如何，蕭爽殺害同門為實，我們必須把他帶回去審判，否則青劍門在東離何以立足？謝青雲，你鐵了心要和青劍門作對？」

  小爺九仙域都得罪了，還在乎青劍門？謝青雲挑了挑眉毛，「衍胤，我告訴你，今日蕭爽我保定了，就算天王老子來，也帶不走他！」

  「哦？」

  這時青劍門一方里有個人發出輕笑聲，青劍門弟子們看到他，皆露出敬畏的神色，紛紛把路讓了開來。

  這人走到了前頭來，青劍門包括衍胤在內的人紛紛躬身向他施禮：「參見特使。」

  沈曼青看清了對方的臉龐，目露驚容，向謝青雲傳音道：「青雲小心，這人是從青城山來的，名叫李鴻鳴，本體是第二境巔峰的劍修。」

  謝青雲點頭，表示自己心裡已經有數。

  李鴻鳴是中等身材，內穿暗紅色的半臂，外披一件青袍，渾身上下劍光隱隱，就連眼眶裡，都給人一種隨時會射出劍氣的錯覺，其整體給予人強烈的威壓。

  他淡淡笑著看了看沈曼青，然後望定謝青雲，「小朋友，你敢不敢把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假定閣下不是聾子，我想我用不著再說一遍。」謝青雲緩緩地往前走了兩步，擋下來自李鴻鳴身上的強烈的威壓。

  沈曼青心裡有些奇怪的感受，她總覺得自己在謝青雲面前，老是像個需要人保護的柔弱女子。

  「閣下若是聾子，我再說幾遍你也聽不見。」謝青雲伸手按刀，呼吸遁入一種玄之又玄若有似無的狀態。

  「你很有趣。」李鴻鳴淡淡一笑，微微地駢指作劍，其身上便騰起一道無形的力場，你看不到它，但卻能感受到，不知多少劍氣在裡頭「嗡鳴」作響，這氣場如同海嘯般壓向謝青雲。

  嗆鋃！

  謝青雲拔刀，長夜一震，死燼重生第二階段——三重融合的意境赫然清晰如畫，其中猛虎意境踏地狂嘯，於是會場裡便響起了振聾發聵的虎王長嘯。

  會場的地面寸寸被剝裂，長嘯所化衝擊波，勢如破竹般衝破了劍氣，沖得李鴻鳴身上衣發獵獵作響。

  李鴻鳴還是淡淡笑著：「有趣。」他的劍指一勾，被沖饋的劍氣重振旗鼓，如無數的鳥兒鳴叫，這回不論是聲音還是圖形都變得清晰真切起來，就好像真的有劍氣大潮出現，蜂擁著組成劍氣狂浪，沖向謝青雲。

  謝青雲手腕轉動，長夜挽了個刀花。

  地面倏地出現一個法陣，數不清的紅色劍氣從法陣里洶湧而出，它們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圖形——盛開的彼岸花。

  準確地說，是「絕境裡盛開的彼岸花」。

  李讓驚叫起來：「這是師姐的絕招，他根本不是劍修，怎麼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彼岸花」的意境鋪蓋全場，所過處虛空都出現斷層，劍氣大潮被清晰的分成兩段，並且意境持續蔓延，空間持續斷層，待全部的劍氣被摧毀，且一切的過程是那麼的輕柔舒緩，仿佛輕輕用筆墨在畫上重新勾勒了整個布局。

  這便是死燼重生第二階段。招式力量的提升，不過是附帶而已，對三重意境的融合、拆解、運用，才是它的真意。

  李鴻鳴外放的劍氣全被摧毀，再想重新「作畫」，須先破了「彼岸花」。他再也無法保持淡定，臉色變得極是精彩，但動作卻不慢，捻訣施法，一個圓圓的法陣豎立而現，跟著勾勒交織出真實的鏡面，彼岸花伸入其中，在鏡上肆意攀爬……

  最終鏡子也沒能撐住而爆碎開來，彼岸花的力量也走到了盡頭，緩緩消失於無形。

  全場震驚，謝青雲動也未動，就接連破了青城山特使的兩次進攻，甚至還差點反擊到他身上。

  「彼岸花」意境潰散後，並沒有泯滅消失，而是回到謝青雲左近，與另兩個意境重新融合成完整圖形。他在這完整的意境之中，悠然得如同踏青。

  他朝著青劍門的人勾了勾手，悠然地說道：「一個一個上太麻煩，你們不妨一起來試試。」

  這話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青劍門弟子皆駢指，似乎下一刻就要衝上去。

  李鴻鳴滿目森然：「小朋友，青劍門對你或許不算什麼，但本座身後是整個青城山，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死？」他滿身的劍光都在跳動，會場的虛空不知怎麼的開始扭曲。

  謝青雲倏地斂容：「未知這位李特使比起九仙域九凰仙君如何？」

  「你想說什麼？」李鴻鳴眯眼。

  謝青雲用緩慢的語調一字一字說：「半個月前，九凰仙君唆使雲雷宗謀我歷國，被我斬了一道意念分身，你認為我憑什麼不敢斬你？」語音一字一字上揚，及至「斬你」時，長夜釋放出來的魂力攀至巔峰，整個意境強烈得如同實質，宛如驕陽當空，烈烈惶惶讓人難以直視。

  「青雲道友得自在極意，不畏強權，真乃吾輩典範。」

  這時人群里飛出一個道人來，漫步在虛空中，向著謝青雲大大方方作揖。

  「江川，你什麼意思？」李鴻鳴冷冷道。

  「什麼什麼意思？」江川面露疑惑，用戲謔的口吻道，「在下不過說了心裡話，怎麼著，觸著你李大特使的痛點了？」

  謝青雲笑了笑，作揖還禮。

  「這是巡夜司的意思，還是出於你個人的因素？」李鴻鳴沒有理會對方的調侃，而是把問題直指核心。

  江川淡淡笑著說：「這與你有什麼干係？青雲道友修行年限短，你跟他打是以大欺小，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不服氣，咱們斗一場。」

  朱晨宇才在李讓的救助下清醒，聽到這話，與之相視，心中都掀起了驚濤駭浪。為什麼巡夜司的人要幫謝青雲出頭？

  「好哇。」李鴻鳴怒極反笑。

  「二位且慢動手。」就在這時，萬雷領著鵬程商會的護衛隊姍姍來遲，他向兩個下界的大佬拱手作揖，「這兒是做買賣的地方，您二位動起手來，真被掀翻了，得砸掉很多人的飯碗，還請高抬貴手。」

  李鴻鳴根本不打算給他面子，但忽然瞥見他身旁還有個男子，心中「咯噔」一跳，連忙飛身來到那人面前，「在下竟不知宮主仙駕，實在惶恐之至。」

  謝青雲定睛看去，不由得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