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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武道之魂永垂不朽

2024-08-29 01:32:56 作者: 一介白衣

  謝府。

  周縱站在牆外,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雨滴被擋在法罩之外,順著滑落到底,混入泥濘之中。他在原地踟躕半晌,終於下定決心:「雨兒,爹爹一定要救你!」

  自語完畢,他騰身而起,似乎對謝府的地形早已瞭然於胸,筆直朝著幽篁院而去。

  來到幽篁院外,他有些難以置信,整個謝府靜悄悄的,竟連下人都沒見到幾個,更別說暗哨一類的東西了。

  難道謝府沒有護衛?

  

  還是他們認為自己強到足夠擺平一切麻煩?

  整個謝府居然就大門口有一撥穿盔甲的護院和零星的巡邏隊,此外再無一點防護,這讓周縱感到不可思議。

  「那武魂碑就放在幽篁院後院的地下密室。」這是湯長老的原話。

  周縱在院外觀察了一陣,院中始終靜悄悄的,並且他注意到那些巡邏隊並不經過幽篁院,似乎這裡根本就不需要防守。

  「拿到武魂碑,我就把咱們的女兒交給你。」這也是湯長老的原話。

  他深吸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悄無聲息地越過前院,來到後院的屋頂上。天色昏暗,雨幕下,竹林被拍打著發出「沙沙」的聲響。在一大片竹林圍繞之中,隱約有個黑黢黢的洞口。他知道那洞口下面就是藏著武魂碑的密室,但是他沒有動,因為腳下屋檐走廊里坐著兩個少女。

  他無聲無息地探出腦袋看下去,只見這兩個少女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捧著一個瓢,爭搶著瓢裡面的早春的李子,這些李子洗過之後灑了鹽粒,顆顆青翠欲滴,直勾得人腮幫子發酸。

  兩個少女一個身穿天藍色的褙子,背對著看不清她的長相,但那雪白的頸子和曼妙的體型,就足以引人無限遐思。

  另一個穿著皮甲,身旁的柱子還挨著柄長槍,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爭搶一陣,她感到牙齒酸軟,遺憾地放棄了半份所有權,「司南,你真厲害。」發現身旁的同伴仍吃得津津有味,由衷感到欽佩。

  「那是當然。」司南從不知謙遜為何物。不過她罕見地開口讚揚,「我從前倒也吃過早春的李子,但只覺苦澀難當,原來灑了鹽粒後口感如此爽脆,小阿櫻,你可比謝青雲聰明多了。」

  謝元櫻臉一紅:「這吃法非我所創,京中早有人嘗試。」很快又驕傲得意地說,「但我肯定比謝青雲聰明多了,他就是個只懂得查案的榆木腦袋。」

  司南咯咯直笑,又道:「不過,比起雪山蜜餞還是差了些。」

  「巾幗所見略同。」謝元櫻想起上次偷吃,仍然回味無窮。

  司南闊氣地道:「馬上就是飛仙小會了,到時候我把集市上所有雪山蜜餞都包下來,請你吃個夠。」

  「真的?」謝元櫻眼睛一亮。

  「而且會上但凡有好吃的,統統不用跟我客氣。」司南現在腰包飽滿,語氣自然豪橫。

  「司南姐姐有了『新歡』,就把人家冷落了呢。」這時穿堂過道里又走出一個少女來,她穿著件乳白色的長裙,鞋面似染著青霜,烏髮微卷,眼眉青澀但已有綽約風姿。她在門口停住,眼神若有似無地往上瞥了一眼,輕笑著續道,「打斷兩位姐姐愉快的談話,非我所願,只因院裡來了位客人。」

  「客人?」謝元櫻一愣。

  「哦?」司南笑道,「屋頂上的,原來不是貴府護衛。」

  謝元櫻長眉一挑,驀的伸手抓住長槍,人已一躍而起。

  長槍頂破屋檐,周縱大吃一驚,如果不是反應機敏,現下槍頭已穿破他的腦袋。他沒想到這少女的攻擊如此凌厲,且又快又精準,若非十數年如一日的苦功,哪有這等境界。

  念如電轉,他身在半空不動,捻訣施法,一道「引雷術」激發,不小的雷霆朝著謝元櫻頭上打去,謝元櫻暗道一聲「鍊氣士」,在穿破屋頂後落在破瓦上只一點,身法若風馳電掣,避開「引雷術」的同時,殘影劃出一個半弧,拐到了周縱的側面,長槍一個「神龍擺尾」橫掃。

  砰!

  周縱身上法罩一閃,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側方翻滾,直到屋頂上的飛檐才止住。

  「你是什麼人?」謝元櫻挈槍遙指,冷目如電。

  「小丫頭,莫要多管閒事!」周縱一面冷冷回應,一面看了眼後院竹林中那個幽暗的地底密室入口,盤算著現在衝進去來不來得及。但他很快發現,如果驚動更多的人,恐怕很難帶走武魂碑,所以必須先把她們制伏。

  謝元櫻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厲喝一聲:「好賊子,果然是為了武魂碑而來!」她一個踏步已衝過去,長槍探出,有勁風呼嘯。

  周縱嘆了口氣,結了幾個印訣,法力洶湧而出,一個類似於「武界」的氣場以他為中心,覆蓋了整個院子。這氣場看起來像是細沙組成的,院子裡立刻灰濛濛一片,如同遭遇了沙塵暴。

  謝元櫻立刻感覺到行動受阻,空氣里的每一粒灰塵都似乎來跟她作對,她怒喝一聲,引爆了丹田裡的內力,在屋頂上留下個深深的腳印,繼續向前沖。長槍如龍,直取周縱的咽喉。

  周縱嘴唇翕動,驀的一閃,他已與謝元櫻對調了個位置,謝元櫻刺了個空,心中一驚,剛要回身,卻已被細沙捆縛,掙扎不動,一顆心登時涼了一半:若是武魂碑從我手裡丟失,我就是謝家的罪人。

  「移形換位?你這法術倒有點門道。」

  周縱正要如法炮製,將另外兩個少女制伏,避免她們大喊大叫引來守衛,就聽到其中一個少女輕笑著說話,並不知怎麼就來到了屋頂上,在他的對面緩緩踱步。這「氣場」是他畢生所修「沙縛術」的大成之境,這門法術雖然在雲雷宗只不過是中下品階,但在浸淫了數十年的苦功後,已化腐朽為神奇,哪怕是三階登樓,在他的氣場裡,行動也會大大受阻,可眼前的白裙少女卻宛若閒庭信步。

  「謝漾清,你來幹什麼,快下去……」謝元櫻大驚失色。在她心裡,謝漾清成日不是品茶就是看書,從未修習過武藝,是個連開元都沒有的柔弱的小嬌娘。

  這位柔弱的小嬌娘對著她輕輕一瞥,笑意流轉:「櫻姐姐擔心妹妹麼,倒沒想到姐姐成日裡嘴硬,內心卻如此愛護漾清。」

  「誰愛護你了!」謝元櫻又氣又急。

  謝漾清已不看她,只是用她富有特色的腔調輕聲說:「周縱,雲雷宗駐北暨執事,負責宗門與世俗朝廷的聯絡往來。受『天台誅凶』牽連,被雲翟割去耳朵,後叛逃追蹤兇手,最後功虧一簣淪為俘虜。」

  「你,你到底是誰?」周縱心生恐懼,眼前的白裙少女輕薄柔弱得仿佛一陣強風就能吹倒,吐出的字句,卻把他的底細抖得一乾二淨。自己在她面前,竟如同新生嬰孩般毫無隱私可言。

  謝漾清笑道:「周道長,據我所知,你已引渡入了道門,又何必沾染這凡塵俗世的恩怨?」

  「你,你為什麼全知道?」周縱強忍驚悸,甚至一度產生殺人滅口的念頭。

  「因為青雲哥的事我全知道。」謝漾清笑著說。

  「謝青雲?」周縱神情恍惚,自打「天台誅凶」事件後,他與謝青雲可謂結下了「不解之緣」,「我的妻子女兒,被雲翟抓走了……」不知為何,面對這小小少女,他輕易就把鬱結在心底的苦楚道了出來。說完才一驚,但已來不及收回。

  謝漾清恍然大悟,她微笑說:「正因為從你身上看到了對女兒的無限愛護,青雲哥才願意幫助你;你如今為了你的女兒,又鋌而走險來盜武魂碑,我也不怪你。你若現在離去,我只當你沒來過。」

  周縱目光灼灼,注視著少女:「我總算知道這院子為何毫無守備。」

  「哦?」謝漾清道。

  「有你一人,足抵千軍萬馬。」周縱道。

  「多謝誇獎,但你錯了。」謝漾清道。

  「哦?」周縱道。

  謝漾清道:「武魂碑不過是一塊石頭而已,犯不上派人看守。」

  「怎麼說?」周縱道。

  謝漾清難掩驕傲之色:「我謝家揚名立世,靠的豈是一塊石頭?縱讓爾等得到武魂碑又怎樣,世人遲早知曉,唯有武道之魂方能永垂不朽!」

  謝元櫻心緒翻滾,知道自己多半看輕了小表妹。自己所看重的武魂碑,原來在她眼中一文不值。但事實確實如此,武魂碑來到謝家不過十多年,謝家的歷史卻與歷國齊平,甚至更為久遠。

  周縱心中一震,嘆了口氣:「我在你這個年紀,還只懂得玩泥巴。」

  「所處位置不同罷了。」謝漾清道。

  周縱神情一肅:「但我不能答應你。」

  「為了你的女兒?」謝漾清道。

  「為了我的女兒!」周縱全身緊繃,進入生死戰狀態。

  「父愛如山。」謝漾清微微起了個架勢,「那麼,如果你擊敗我,武魂碑隨你處置。」

  「好!」

  周縱凝神念咒,腳下倏地出現一道自燃的火紋,並形成一個法陣,烈炎沖天而起,看起來仿佛要自焚,但他很快又變幻印訣,突然就和謝漾清對調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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