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斷腸人在天涯
2024-08-29 01:26:07
作者: 一介白衣
謝青雲驚懼地看著少女,像看到鬼一樣:「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藍衣少女像個幽靈似的飄過去:「我為什麼不能出現在這裡?」
「你不是被封印在……」謝青雲猛然想到什麼,「你脫困了?」
少女飄了兩圈,古怪地看著他。他被看得莫名其妙,仔細回想思考了片刻,腦海中仿佛抓到了什麼重點,脫口道:「是那個咒語?」
「你你你,你在我身上種了個化身?」他忍不住想像身上長出一個惡瘤然后里面出現一個藍衣少女的情景,頭皮登時一陣一陣發麻。
藍衣少女道:「謝青雲,你快感謝我吧,那可是個很可怕的咒術。」
橫豎是一刀,你給我個痛快吧……謝青雲怒道:「那到底是什麼?」
藍衣少女嘆氣道:「誰叫我念錯咒語了呢。」
謝青雲強忍住怒火:「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啊!」
「哦,就是說,這個咒術,你不能離我太遠。」藍衣少女像個快樂的小仙女一樣原地轉了兩圈,「你要是離我太遠,就會變成一隻豬。你好豬先生,你好。」
謝青雲額上青筋一根一根顯現。
少女催促道:「喂,豬先生,你為什麼還不跪下來,好好感謝司南大人的大恩大德。」
原來少女叫司南。
謝青雲冷冷看了她一眼,默默踩滅火種,然後御器破空而去。然後,他一口氣從後半夜飛到了天亮,又從天亮飛到了中午,找了個地方歇了兩個小時,然後繼續趕路。
……
這時天上斜陽僅剩餘幕,野渡無人,青草被風吹動輕輕搖擺,寬敞的河面上,幾隻烏鵲低低地掠過。
斷腸人謝青雲站在渡口面無表情地眺望,藍衣少女司南飄在他旁邊,好奇地看著他:「謝青雲,你會乘船嗎,暈船很難受的呢。」
……
「嘔……」
謝青雲趴在船舷上,時不時嘔出一口,他的臉色慘白,眼神茫然:我到底在幹什麼?
是了,我為了甩脫夢魘,拼命地催動法力趕路,終於力竭,於是只好在麗河乘船繼續南下……可是沒想到,這官方造的驛船會如此顛簸,法力點滴不剩的他,竟真的暈了船。
這艘驛船直通上湯,上湯在留國版圖中,距離其國都只有數百里之遙。
這是一艘小型驛船,由一個驛夫和兩個驛差組成。驛夫負責掌舵,驛差負責船上的秩序。
船已航行了五十多里,驛夫驛差和十幾個乘客,仍頻頻地朝謝青雲看過去。這少年郎年紀輕輕卻吐成了一攤爛泥自然是沒什麼好看的,好看的是漂浮在他旁邊的藍衣少女。
當然也就是司南大人。
少女身上任意一處單提出來,都已足夠的驚艷,整體形象更是驚為天人;當然,也因為她那詭異的存在方式——像個孤魂野鬼似的漂浮著。
但因為她實在太可愛了,一路上嘰嘰喳喳跟鄰家少女似的,所以沒有人怕她,反而有不少人跟她搭話,她也一一回應。
「誒,你看吧,我就說暈船很難受的。」司南一副充滿同情的模樣。
要不是法力耗盡,本就暈眩難受……謝青雲恨恨地看著她:「你到底要糾纏我到什麼時候?」
「你要拋棄人家嗎?」司南立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一個抱著孩子的大嬸看不下去了,發聲指責道:「小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司南姑娘對你一片痴心,你怎麼可以辜負她?」
舵上驛夫不屑地附和道:「就是就是,也不看看你自己,坐個船跟扛了一座山似的,沒了司南姑娘,你到哪裡去找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有緣就好好珍惜吧。」
另一個穿錦衣的富商連忙說:「哎,要我說,咱不如給司南姑娘重新找個如意郎君,這小兄弟看著就不太行,配不上。司南姑娘,不瞞你說,我家有個小子,文能作詩寫賦,考個狀元郎不在話下;武能安邦定國,上陣殺敵那都是小事一樁。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嫁到我家來……」
前半句話,眾人還連連點頭贊同,後半句立刻引起噓聲一片。
那富商大惱:「叫什麼叫什麼,難道我連大富的兒子不夠優秀嗎,我告訴你們,我兒子已經被仙門選中,現在已是仙門鍊氣士了。」
此話一出,眾人看他的眼神立刻變得不同。
連大富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志得意滿地看著司南:「司南姑娘,怎麼樣,我兒子作為鍊氣士,總該配得上你了吧。」
司南捧臉作嬌羞狀:「哎呀,人家這麼受歡迎嗎,好難為情哦。」
謝青雲一直在旁聽,對留國風氣逐漸有了一個基本印象:與歷國不同,留國崇尚仙道,高中狀元當然能光宗耀祖,但成為鍊氣士,才是家族興旺的根本。而仙門大宗,都會被以國禮相待,跟落雲宗孤零零在歷國無人問津的境遇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獄。
他感到有些欣慰,總算到了一個不會被人罵「臭鍊氣」的地方了。這時船身顛簸了一下,他感到腦仁飛旋,「哇」的又吐起來。
富商看他這樣,更加不屑:「司南姑娘,只要你答應嫁到我家來,我保證這小子再也不能糾纏你。我連大富在上湯縣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擺平這樣一個繡花枕頭,根本不在話下。」
誰糾纏誰啊!你有本事趕緊把她帶走……謝青雲已無力跟人爭辯,也懶得開口,趴在船舷上,慢慢調整呼吸。
鍊氣士想要恢復法力,打坐是比較快的一個方式。
他雖然靈根受損,用的也是最差的呼吸法,但恢復法力還是綽綽有餘。
半個時辰後,暈眩的感覺盡去,他這才明白過來,這症狀根本就不是暈船,只不過剛好跟暈船差不多而已。他對暈船的感覺心有餘悸,正要沉下心神繼續打坐,突聽一個厲喝:
「把船停下!」
劫船?
謝青雲一愣,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戴斗笠的男子不知何時來到右邊船舷,提刀架在了富商連大富的粗脖子上。
「你要幹什麼?」連大富大驚失色,聲音都尖銳了幾分。
「強盜?水匪?」
船客嘩的湧向左邊船舷,一下子把謝青雲的視線給遮擋住了。
驛差拔刀衝上去,對斗笠男怒目而視:「放開他,這是官府驛船,你敢搶驛船?」
斗笠男嘿嘿一笑:「搶的就是官府驛船。不想見血,就把船給我停下!」
「不能停,他的同夥一定在水下,我們都會死的!」一個美婦人大聲喊道。
「停下來啊,停!」連大富滿面驚恐,「你,你們要害死我嗎,趕快停下來。——壯士啊,您冷靜冷靜,不就是錢麼,小人有的是錢,您要多少說個數,只求您把刀挪挪成嗎?」
「哼。」
那斗笠男用刀背在連大富胸口拍了拍,「為富不仁的東西,你的錢未必有我們的乾淨。不過嘛,只要是錢,大爺我來者不拒。先讓他們停船,不然我第一個拿你開刀!」
「停船,快停船!」連大富嚇得連聲尖叫。
兩個驛差無奈對視,只得將船帆收起,拋錨下水,使船速逐漸慢了下來。
過不多時,果然爬上來三個同夥,提著刀一個個威逼船客。待輪到司南,她如同受驚的小鹿般縮在謝青雲身旁,「嗚嗚嗚,人家沒錢怎麼辦?」
「哈哈哈。」
三個水匪大聲冷笑,「沒錢就陪大爺們耍耍……」
謝青雲看著他們竟敢把手伸向這恐怖妖孽,心裡已提前為他們默哀。
斗笠男突然暴喝道:「住手!你三個忘了我的規矩?搶錢可以,絕不動女人。」
其中一個水匪不甘道:「老大,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難得遇上這種極品,兄弟幾個已很久沒開葷了……」
「是啊老大,咱們儘快完事,官府的人趕不上的。」另一個也道。
斗笠男冷冷道:「想死的話,你們就試試動她。」
三人不甘地對視一眼,終是不敢挑戰鬥笠男的底線,於是把滿腔的火都轉移到了下一個身上。
司南的下一個自然就是謝青雲。
謝青雲不滿地看了眼水匪頭子,然後對三個圍著他的水匪悠然道:「在警察面前搶劫,你們可真夠倒霉的。」
這是他上船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氣勢還在。眾船客都吃驚地看著他,心想這不是個軟腳蝦嗎?
「找死!」其中一個水匪再也按捺不住,連「把錢交出來」的場面話都不說了,直接就一腳踹向謝青雲的臉。
謝青雲倚靠著船舷而坐,水匪這一腳的角度是剛剛好的。他已迫不及待想看到謝青雲痛哭流涕求饒的模樣,不想對方只是微微側身,就躲過了這一腳。
這一腳勢大力沉,直接把船舷踹出了個缺口。
「不但搶劫,還損壞公物。」謝青雲看了看缺口,突然起身探手,在出腳的水匪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愣住時,手腕便傳來劇痛,痛叫聲中,手中砍刀就往下掉。
謝青雲接住了刀,一腳踹開這水匪,然後冷眼看著另外兩個。
場內頓時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