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棺材鋪家的小娘子> 第三百三十六章

第三百三十六章

2024-08-29 00:11:19 作者: 墜月

  沈鹿竹問出這些話的同時,李氏也在心中問著自己,確定嗎?會動搖嗎?會臨陣倒戈嗎?

  李氏想,但凡要是有別的法子,她應該都不會選擇跟沈鹿竹和褚義合作的,更何況是親手送褚仁進牢房,不管怎麼說也是多年的夫妻,她阿爹出事兒之前,褚仁對自己一向還算不錯的。

  可這人啊,到底都是自私的,就如同當初見她李家落寞了,就態度大變的褚阿爺一家,她李清荷為何就不能為了自己跟一雙兒女自私一回?

  要怪就只能怪褚仁自己了,他若是清清白白,那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

  「我確定,不過有一點,我是不可能幫你們撒謊,去誣賴他的。」

  沈鹿竹聞言道:「不需要去誣賴的,我們只需要你在衙門那邊說真話就成,不止是要坑害我們的事兒,還有褚仁做過的那些沒法見人的勾當,當然要是能有證據,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證據?

  李氏不是個優柔寡斷之人,一旦決定了,便不會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稍微沉吟了片刻肯定地道:「我有證據。」

  次日,縣衙後院,辛縣令正在書房,聽見屋外有人敲門,應了聲:「進來。」

  話音剛落,便見今日本該旬休的丁安,推開門走了進來:「大人。」

  

  「丁捕頭今兒個旬休,怎麼不在家中陪伴妻兒,可是有事兒找本官?」

  一身常服的丁安鄭重地行了一禮,隨後道:「大人,屬下最近遇到一件難事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處理,想聽聽大人的意見。」

  辛縣令見丁安這般鄭重,便也來了興致,調整了下姿勢問道:「哦,丁捕頭倒是說說是什麼難事兒?」

  「敢問大人,若是偶然中得知有人暗中計劃謀害自己,卻又苦於沒有證據,該當如何?」

  辛縣令聞言挑了下眉,知曉丁安不會無緣無故說起,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倒也沒有直接點破,而是道:「若是我,便以不變應萬變,等他出手不就有證據了。」

  「大人,可若是對方和自己不對等,屬下完全處於劣勢,拿不到證據又當如何?」

  辛縣令放在書案上的手,敲擊了幾下,隨後道:「丁捕頭不妨說一說,這個和你相比處於優勢,又想謀害你的到底是何人啊?」

  丁安聞言屈膝跪在了書案前,再次行禮道:「大人恕罪,實不相瞞,這被坑害的人並不是屬下,可是卻和屬下關係緊密,正是褚記喪葬的老闆,褚義和他妻子沈氏一家。」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辛縣令一愣,隨後便想到了最近進行的如火如荼的墓地事業:「褚義?莫非是有人眼紅褚家參與的墓地經營,暗中做了什麼手腳?這可是事關整個縣城的大事兒,褚家為何不來上報?」

  丁安聞言將身子伏得更低了些,恭敬地道:「大人息怒,此事和墓地經營一事關係不大,不過確實是牽扯到縣衙里的人,褚家也是實在沒了法子,這才找了屬下商量,屬下也沒什麼好法子,這才斗膽來勞煩大人。」

  聽聞不涉及墓地、遷墳一事兒,辛縣令臉色緩和了不少,擺擺手道:「丁捕頭起來吧,褚記那對夫妻是不是正在衙門外候著?叫他們進來吧。」

  「大人明斷。」

  丁安說罷,拱手又施了一禮,隨後退出了書房。

  沒一會兒,丁安便領著三個人進了書房,褚義和沈鹿竹,辛縣令自然是認得的,可一同進到書房裡的這名婦人,卻是從未見過的:「這位是?」

  褚義和丁安對視一眼,隨後褚義開口道:「這位是縣衙市令手下,市嗇夫褚仁的夫人,也是草民的堂嫂。」

  堂嫂?

  辛縣令若有所思地道:「本縣竟不知,如今的市嗇夫原來竟是褚老闆的堂兄,看來你們今兒要說的事情,是和縣衙里的一些官差、大人們有關啊。褚義,你們夫妻倆來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小兩口再次行了個禮,隨後沈鹿竹主述,褚義補充,一五一十地將自家和褚仁間的恩怨說與辛縣令聽。

  「你們是說,許市令之前推薦來的新任市嗇夫褚仁,就是市井傳聞里你家那個忘恩負義的秀才堂兄,而他如今正想借著職務之便,要利用年末賦稅一事,置你褚家於死地?」

  辛縣令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還算平靜,可任誰都瞧得出,他此時正在發怒的邊緣,若褚義兩口子說的話都是真的,他手底下一個都算不得官的小小市嗇夫,都敢如此膽大妄為,聯合市卒一起利用賦稅,來滿足自己的一己之私,實在是太過囂張了。

  沈鹿竹低頭答道:「是的大人,堂嫂李氏可以給我們作證。」

  辛縣令聞言再次將目光投向了李氏,心中實在是有些好奇和不解,這個李氏明明是褚仁的結髮妻子,卻在褚仁要坑害褚義兩口子的時候,第一時間跑去褚家告密,如今又站在自己面前,想要證明自家相公的罪行。

  辛縣令倒是沒有問及李氏作證一事兒,而是問道:「李氏,你為何要替褚老闆夫婦作證?褚仁可是你的相公。」

  李氏抬頭迎向辛縣令探究的目光,隨後又快速低下了頭,縱使她並未說謊,可此時還是沒來由地有些心虛,或許在外人眼裡,無論她如何解釋,這般舉動也都會給人留下個背信負義的印象。

  「回大人,褚仁雖是民婦的相公,可民婦,民婦卻見不得他,見不得他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所以,所以……」

  李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是心虛作祟,說到後面竟直接沒了聲音,書房內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就算不抬起頭,李氏也能感受到,書案後坐著的那人,投向自己的灼灼目光。

  隨後像是認命了一般,李氏吐了口濁氣,聲音也一下子鎮靜了下來:「大人,民婦,民婦實在是害怕,民婦還有個年邁的老母親需要侍奉,她這輩子只有民婦這一個女兒,民婦還有一對年幼的兒女。

  民婦不信這世上有不透風的牆,紙是包不住火的,民婦只想帶著一雙兒女和老母親,平安地活下去,不想哪天被牽連得丟了性命,與其戰戰兢兢地度日,還不如民婦自己來。」

  說到這,李氏抬起了頭,看向辛縣令,壯著膽子道:「大人,夫家自搬到縣城後,便也開了一處叫褚記的棺材鋪子,家中公婆不識字,也並不懂得做帳,又不能請來外面的帳房先生,這鋪子的帳目便一直由我來打理。

  這鋪子明面上是做棺材和紙錢買賣,可實際上卻是褚仁用來收受賄賂的掩護,棺材自打剛開業的時候進了三口放在鋪子中,便再也沒動過。凡是有求於褚仁或是被他找了麻煩,要送孝敬的,便會到鋪子裡來買紙錢,普通的黃燒紙,輕則一兩銀子一刀,重則五兩銀子一刀。」

  「啪」的一聲,辛縣令的手重重地砸在了身前的書案上:「五兩一刀,他好大的膽子!

  李氏,你今日之話,可有證據?若是膽敢有半句謊言……」

  不等辛縣令說完,李氏便連連保證道:「大人,民婦今日所言,絕無半句虛假,褚仁利用那棺材鋪子收的買一筆銀錢,哪年哪月哪日、何人所送,又送了多少,民婦都一筆一筆記在帳上。」

  李氏說著再次跪了下去,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五體投地地伏在地上,懇求著:「大人,民婦只求大人高抬貴手,能放民婦和家中老母,還有一雙兒女一條生路。」

  說著,李氏從懷中將早就準備好的帳本拿了出來,隨後繼續伏在地上,肩頭微抖,不知是被嚇的,還是想到阿娘袁氏和一雙兒女,正在啜泣。

  沈鹿竹和褚義見狀,也連忙跪了下去,一同替李氏向辛縣令求饒。

  他們當日答應幫李氏離開褚仁,可這事兒既然要鬧上衙門,那最終如何也並不是他們和李氏能決定的。

  沈鹿竹再和李氏說清楚利弊,和接下來的打算後,便和李氏說清楚了此事,到底是秀才的閨女兒,李氏也知道褚仁所犯之事重大,他們作為家室,並不是想脫身便能順利脫身的。

  褚義兩口子是一定會報官的,沈鹿竹這是給了李氏一個機會,一個不用等到褚仁東窗事發,再來懇求縣令大人放過她們的機會,一個用她手裡的證據,來搏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辛縣令讓丁安將李氏面前的帳本遞給自己,翻著這帳本,辛縣令在心中盤算著對李氏該如何處置。

  良久,就在李氏心中的希望,要被徹底被磨滅之前,總算聽見坐在書案後的辛縣令開口道:「李氏,你可認得那兩個,和褚仁同流合污的市卒?」

  李氏連忙回道:「民婦不知曉那兩人的姓名,可若是再見到,一定能認出。」

  「好,那本官命你繼續收集褚仁收受賄賂的證據,他都和誰來往,說了什麼,什麼時候打算對褚記動手,務必給本官一條一條都記好了,做得好,屆時本官便放你們祖孫四人一條生路。」

  「謝大人!謝大人!」

  「丁捕頭。」

  丁安聞言連忙拱手道:「大人。」

  「今日之事嚴格保密,派兩個人監視著許市令和褚仁。」

  「遵命!」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