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 沒資格

  回到院子，穆清歌特意將這件事同顧子衿講了講，可顧子衿神色並未有太大的變化，似乎早便知道了什麼一般道：「清清，我派出去查張神醫下落的人有了些線索。」

  「哦？」穆清歌眼睛一亮，「她們在哪裡呢？」

  顧子衿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沉重道：「她們情況有些不好，可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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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穆清歌嚇了一跳，「怎麼會！」

  張神醫自身武功那麼好不說，還培養了那麼多高手出來，不可能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說不在就不在的。

  「這事暫且先不提，畢竟只是猜測，待有確切的消息了再說吧。」顧子衿目光有些悵然。

  見顧子衿這個樣子，穆清歌便知情況是真的不大明朗了，只是一時間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消息，畢竟她從來沒有想過張神醫她們會遭遇不測。

  「一定是程玥！」穆清歌咬了咬牙。

  「清清，一定要穩住陣腳，切莫打草驚蛇，若她真的對張神醫她們下了手，我定不會放過她。」顧子衿眸色沉了下去。

  穆清歌一口氣憋在心裡只覺得堵得慌，她已經好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張神醫算起來對她是有恩的，她絕不會放任這件事不管，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有些沉悶的吃過飯，雪依舊沒有要停的樣子，穆清歌倒了杯茶坐在窗前出神，看著銀裝素裹的天地目光放了很遠，顧子衿則在另外一間屋子披閱那些堆成山的書信。

  正安靜的時候，院子裡忽然響起了敲門聲，穆清歌轉過頭，看見披了斗篷的姜城主等人走了過來。

  「姑娘……」姜城主叫了一聲，大家的口鼻中都呼出著白氣，走到門前仔細的抖了抖雪才踏進去。

  「怎麼了？」穆清歌站起身問道。

  「還是百姓的事。」姜城主有些慚愧道：「明天就是三日之期，百姓們這會兒又已經陸續的圍在了府外。」

  「這麼大的雪，他們也不怕凍壞了。」穆清歌皺了皺眉。

  「誰說不是呢，大家這麼凍著這不是個辦法啊，可他們卻又都不願回去，端是氣人的很。」姜城主無奈的拍了拍手。

  「那便讓他們圍著吧。」穆清歌沉下臉來。

  「姑娘快別說氣話了，趕緊想個辦法才是啊。」姜城主勸道。

  「怎麼想辦法，我還能把他們綁回去不成。」穆清歌語氣不太好，真是一個個的都不怕死。

  「姑娘……姑娘……」

  幾人正說著，院子外邊忽然響起了吉祥氣喘吁吁的聲音，快步跑到屋子裡後，吉祥邊喘氣邊說道：「那些百姓開始集體在府外喊叫，都在讓苗王滾出鳳臨城呢。」

  「是嘛！」穆清歌頓時坐不住了，這般鬧下去像個什麼樣子，想著，站起身系上厚實的披風拿上手爐便往外走。

  吉祥見穆清歌直接衝進了大雪中，在後邊拿了一把傘就追了上去，「姑娘，你等等我。」

  姜城主等人見狀忙也跟了過去，來到正門口，穆清歌著人將門打開，聽著百姓們齊聲吶喊深深的皺起眉頭，厲聲道：「都停下！」

  百姓們看見穆清歌，情緒總算控制了下來，可大家都還是很不服氣道：「穆姑娘，我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但這件事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他當初不顧我們的死活，今日我們憑什麼要管他的死活！」

  「我明白你們的心情。」穆清歌語氣儘量放柔和，「但是先前我們也說好了，三日以後再給你們一個交代，明天才到期限。」

  「姑娘，說真的，我們就是怕你護著他。」站在前邊的人喊道。

  「你們放心，我發誓絕不會做這樣的事。」穆清歌舉起手保證道。

  聞言，百姓們全都沉默下去，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有些鬆動，穆清歌忙趁熱打鐵道：「眼下雪這麼大，你們凍生病了可怎麼辦，若是敵軍來犯，你們拿什麼來守衛這裡。」

  「姑娘，若不是你，我們這幾座城早成了死城，大家就算瘟疫不死也得餓死凍死，我們可以聽你的回去，但苗王他真的沒資格住這裡！」

  一個婦人忽然顫顫巍巍的上前道：「我的三個兒子被他抓走去打仗，結果都死在了沙場上，留下我無依無靠的老婆子一個，他罔顧別人的性命，不顧別人的死活，他根本就不配活著。」

  婦人說著，忽然掩面痛哭了起來，「我的兒子啊……」

  「是啊，我的兒子也是這樣死的，我甚至沒見到他最後一面，他才十四，那么小。」這時，另一位婦人哭泣著附和道。

  「還有我的兒子……」

  「還有我的……」

  「還有我的……」

  無數的人開始站了出來，她們飽經滄桑的在雪中流著淚，穆清歌眼睛不由得跟著有些濕潤，「人死不能復生，大家不要太難過了。」

  「姑娘，所以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苗王，你就不要管我們了，我們曉得分寸。」有人咬著牙說道。

  見此，穆清歌知道自己確實沒有立場再去勸她們，她們的傷，她們的恨，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填平的，人命隔在中間，她沒有任何權利叫人家放下仇恨去原諒，想著，便別過頭朝著姜城主道：「給他們備些披風手爐出來吧。」

  「好。」姜城主沉重的點點頭。

  天色這時慢慢暗了下來，穆清歌轉身往回走，誰知剛走了沒幾步，便看到前方立著個人影。

  走近後，發現是苗王。

  他面容滄桑，顯得無助又頹敗，整個人沉默的望著正門口。

  穆清歌緊了緊披風，問道：「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苗王聲音沙啞，「我的子民都在叫我去死呢，他們讓我滾出這裡。」

  「他們已經不是你的子民了。」穆清歌更正道。

  「我知道，我知道。」苗王目光灰暗，一絲光也沒有。

  「我真的很好奇，聽所有人都說，你曾經也是一位明君，為什麼會因為認識楚離就變成了一位昏君呢。」穆清歌忍不住問道。

  「因為人的欲望，欲望可以毀了一個人，我想要權利，想要將先祖沒有完成的願望完成，我不想只龜縮在這小小的苗疆了。」苗王訥訥的答道。

  「呵……」穆清歌搖了搖頭，「有雄心壯志不是壞事，只可惜你用錯了方法，也信錯了人。」

  苗王抿了抿乾裂的唇角沒有接話，而是閉上眼睛道：「明天，我會給他們一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