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抱歉了

  城外！

  那不正是陶元城的軍隊駐紮的地方，穆清歌有些奇怪，難不成真的跟他有關？

  匆匆坐上了回府的馬車，穆清歌一進陶府便要去找陶元城。

  誰知剛進門，正好被迎面而來的陶元城抓住呵斥道：「尋了你許久，去哪裡了！」

  穆清歌將他甩開冷著臉反問道：「你抓了我哥哥跟阿梨？！」

  「什麼抓了你哥哥跟阿梨，你覺得本大人這個緊要關頭會有閒心去做那種事？」

  

  陶元城臉色沉下去，好在也沒有計較她的態度，說道：「趕緊去收拾東西，我們這會兒便要出城。」

  「出城？」

  這麼一說，穆清歌才注意到整個陶府的人全部都忙亂的跑來跑去打包著東西。

  「快去啊，愣著做什麼。」趁著這會兒守城的侍衛還是我的人，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陶元城催促道。

  這是開戰了……

  穆清歌眼底閃過一絲冷冽，輕輕一福身，答道：「是。」

  說完，便往自己的院子走。

  待周圍沒有外人時，穆清歌一臉嚴肅的拉著阿豆道：「你這會兒趕緊去通知顧王爺，就說陶元城現在正準備離開邑都，守城的侍衛也是他的人。」

  阿豆臉色變了變，「夫人，這會兒去還來得及嗎？」

  「所以要快，我儘量將這邊拖一拖。」穆清歌眸色深深的說道。

  眼下也真可謂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哥哥跟阿梨失蹤了還不知吉凶，陶元城這邊也準備往城外走。

  想著，心裡越發的憂慮。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邑都，少不得要動盪一回了。

  為了做做樣子，穆清歌還是走到房間裡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她在陶府的東西本來就不多。

  半個時辰後，陶元城從外邊走進來，問道：「收拾好了嗎？」

  穆清歌望了望天邊，外邊一派安靜，也不知阿豆這會兒到了王府沒有。

  將包袱提起來，穆清歌答道：「都收拾好了。」

  「那便走吧。」陶元城說著，率先從門上跨了出去。

  這就走了？穆清歌愣了一下，然後緊跟上去道：「大人，雲胡她們收拾好了沒有？」

  「她一直在府里，自然早早的就收拾妥當了，可比你省心的多。」陶元城明顯還是對穆清歌一大早就找不到人的行為十分不滿。

  穆清歌心底黯了黯，「那府里的東西都帶完了？」

  「拿些重要的東西便可，何須帶完？待他日勝利，整個天齊都是本大人的，拘泥於這點小物什作甚。」

  想了想，忽然停下腳步，「你今日怎的這般多話，這不像是你的性子。」

  他到底是警惕的，這點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還真是細心，穆清歌緊張一下，露出笑意道：「是我考慮的多餘了。」

  「哼。」陶元城冷哼一聲，不再理她。

  到了前院，府里大部分人已經在這裡等著了，雲胡身著一身火紅衣裙，也赫然在列。

  穆清歌走到雲胡身邊，低聲道：「今日人亂的很，你懷著身孕，記得跟在我身邊，別叫人撞上了。」

  雲胡遙遙的衝著陶元城媚眼如絲的笑了笑，故意用他能聽到的聲音道：「怕什麼，大人總歸會護我母子周全的，我可是放心的很。」

  陶元城身體頓了一下，然後複雜的看雲胡一眼。

  他如何聽不出來雲胡話里的深意。

  雲胡畢竟是皇帝的人，此番出城，在帶不帶她這件事上，他猶豫了很久，

  可到底是念著她懷著他的孩子，也想著一個女子翻不起什麼風浪，才決定將她帶上的。

  此時聽見她那沒心沒肺的語氣，他突然有些沒由來的煩躁。

  就好像是她那般赤誠，他卻還有過不打算帶她的念頭，心裡而湧起的一陣愧疚。

  可是真奇怪，他有何好愧疚的，於是便忽略了這話。

  人已經到齊，東西也收拾完畢，陶元城臉色沉沉，吩咐道：「出發吧。」

  「是。」

  府上的人拿著手裡的東西開始有序的往出走，穆清歌著急不已，顧子衿那便怎麼還沒有過來，按說這都快一個時辰了，應該能到了才對啊。

  可是著急歸著急，腳底下也只能跟著一起往出走。

  今日陶元城要是順利離開，無疑是放虎歸山，要再抓他，十分困難。

  且今日一出城，他明日必定會帶著大軍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的奪位之戰，以致死傷無數。

  那般悲慘的場景，實在是有些過於慘烈。

  想著，穆清歌咬了咬牙，不行，一定得拖一拖時間，等著顧子衿他們過來。

  餘光忽然看到一旁的雲胡，穆清歌立時心生一計，對著雲胡輕聲道：「抱歉了。」

  「怎麼？」

  雲胡被穆清歌突如其來的話弄的不明所以，哪知剛疑惑的吐出這三個字，只感覺被人伸手一推，重心不穩的朝前摔去。

  「你……」

  雲胡沒有尖叫，也沒有慌亂，只是有些難過的看著穆清歌，驀然，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一陣鑽心的疼痛頓時從小腹傳來，周圍的下人都嚇傻了，誰也沒想到這樣的關頭會發生這種事。

  雲胡臉色頓時疼的煞白，豆大的汗珠從額上冒出。

  穆清歌忙蹲下身將她抱在懷裡，大聲喊道：「快去請大夫。」

  看著痛苦的忍受著劇痛的雲胡，穆清歌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去承受。

  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如果可以，她絕不會想出這樣的下下策。

  「對不起，雲胡，對不起……」穆清歌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發生了何事！」

  這時，見這邊圍在一起不再前行，陶元城走了過來不悅的問道。

  當看到倒在地上的雲胡時，臉色頓時大變，幾步上前將雲胡拉過去抱在懷裡，「怎麼摔倒了？你沒事吧，太醫呢，叫太醫過來！！」

  說完，也顧不得離開了，抱著雲胡就回了府。

  穆清歌有些顫抖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她的目的達到了，陶元城確實因此絆住了腳步，可是她卻是害了雲胡。

  雲胡明明那麼相信她，也曾數次幫她，可是到頭來，她又對她做了什麼！

  她甚至前不久還對她承諾說會護著她和她的孩子，而今，她食言了。

  穆清歌有些痛苦的闔上眸子，她已經盡力把握了力道，希望孩子不要出問題才好。

  不多時，太醫匆匆趕來，穆清歌就坐在門外等著。

  莫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門從裡邊打來，太醫走出來道：「孩子總算是有驚無險，不過已是脆弱至極，以後萬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真的！」穆清歌驚喜的上前一步，孩子沒事，太好了。

  「是的。」太醫恭敬的行了個禮，然後提著藥箱開藥方去了。

  穆清歌望著門內，本想進去看看，卻在走到門口時怎麼也邁不動腿。

  她沒臉見雲胡。

  正躊躇不決時，外邊忽然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接著，就是飛揚的馬蹄聲。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顧王爺帶著人把整個陶府包圍了！」

  一名侍衛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踉蹌的跪在地上稟報導。

  「你說什麼！」陶元城猛地站起身，臉上瞬間變得陰騭。

  幾步走到門口，果然看到陶府的一群侍衛正被逼的往這邊退著。

  「陶大人，對方來勢洶洶，此地已經不宜久留，咱們從後門拼死一搏先離開吧。」侍衛焦急道。

  陶元城眯起眸子，泛起危險的光來。

  他要出城的事極其嚴密，怎麼會被顧子衿知道。

  聯想到今日穆清歌的一反常態，陶元城握緊了拳頭。

  「大人，先離開吧！」

  見陶元城不為所動，侍衛重複了一句。

  「離開……」陶元城猛地轉過身，一把扼住旁邊穆清歌的喉嚨，「是你去通知的顧子衿？！」

  穆清歌呼吸不了，難受的皺起眉頭，「不是我。」

  這個時候，自然不能承認，且看樣子，雲胡並沒有將是她推她的事說出來，否則他就不僅僅是這樣掐著她了。

  雲胡，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也未曾供出她。

  穆清歌垂下眼帘。

  陶元城一把將她甩開，現在不是追查前因後果的時候，再晚一些，說不定真有可能從這裡走不出去。

  恨恨的瞪一眼穆清歌，陶元城吩咐道：「把她帶上。」

  等出了城，他有的是時間來慢慢查。

  「大人，那雲姑娘呢？」侍衛問道。

  「她……」陶元城皺起眉頭，這個時候，帶著雲胡跑顯然是不現實的，不說她經不經得起折騰，光是帶上，都很困難。

  略微思索一下，陶元城當機立斷道：「將她留在這裡。」

  她是皇帝的人，皇帝總不至於要她的命吧。

  還是說，今日顧子衿根本就是因為雲胡通風報信而來的？！

  陶元城眉頭一跳，那會兒眼看著就要走了，雲胡卻突然摔倒，現在看來，卻像是在拖延時間，真是巧的可以。

  難道是雲胡？

  陶元城目光冷冷的朝著屋內看一眼，他身邊的這兩個女人，真是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沉默了一下，陶元城忽然沉聲道：「慢著，兩個都帶上，找個能幹的婆子來，務必保護好雲胡肚子裡的孩子。」

  「是。」

  侍衛答道，說完，立馬下去辦去了。

  陶元城伸手拉住穆清歌，不由分說的朝著後門退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不會爭這一時之氣。

  陶府的暗衛全部出動，一眾人在前院短兵相接，眼看這邊就要突破重圍從後門出去，忽然，一支箭破空穩穩的插在了門上堵住了去路。

  陶元城停下腳步，看著這支離他不到一掌寬的距離的箭臉色陰沉極了。

  「陶大人。」

  背後，想起了泠泠的聲音，是顧子衿，他終於找了過來。

  「顧王爺，別來無恙啊。」陶元城轉過身，皮笑肉不笑道。

  「本王奉皇上口諭，陶大人兵臨城下，試圖謀反，特來平叛。」顧子衿語氣不帶任何情緒，沉聲說道。

  他之所以來遲，也正是因為去了皇宮一趟，不過還好，總算是趕上了。

  餘光瞥到一旁的穆清歌，不動聲色的沖她點了點頭。

  陶元城面帶嘲諷，「試圖謀反？顧王爺哪隻眼睛看到本大人要謀反了？」

  穆清歌愣了愣，一切都已是昭然若揭，沒想到他還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他才好了。

  真要形容的話，那就只能說有點像：死豬不怕開水燙……

  顧子衿面帶寒意的站在那裡，默了默，道：「既然不謀反，還請陶大人前往宮中同皇兄一聚。」

  「本大人要是不去呢。」陶元城挑釁道。

  顧子衿神色未變：「陶大人大可試試。」

  看著對方滿不在乎的樣子，陶元城憋氣不已，若不是因為城外的大軍需要人手管理，他調去了一半暗衛，何至於現在被人逼著要跑。

  要知道，他向來不把御林軍看在眼裡。

  兩人劍拔弩張，顧子衿手掌一動，將一支箭搭在弦上，面無表情道：「陶大人，請吧。」

  陶元城自做了護國公之後一路風風光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從未受過這等窩囊氣，眼底不由得躥起一簇怒火，吼道：「請本大人，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來人，把顧子衿拿下！」

  「是。」

  聞言，幾個跟在陶元城身邊的侍衛立馬沖了過去。

  顧子衿並不慌亂，拉弓射箭，嗖的一聲，準確的命中了沖在最前邊的一個侍衛身上。

  那侍衛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插在自己胸口的箭，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下，其餘的幾個侍衛忽然有些膽怯了，舉著刀在原地不敢上前。

  陶元城氣急敗壞道：「沒用的東西，怕什麼，你們一起上！」

  到底是普通的侍衛，比不得他專門訓練出來的暗衛，不過嘛，暗衛是要留著一擊必殺的。

  目前扮豬吃老虎的讓顧子衿放鬆警惕才是真，他不介意犧牲這麼幾個沒用的東西。

  那幾個侍衛聽見陶元城的話，一時有些進退兩難，哆哆嗦嗦的站在那裡。

  這時，穆清歌忽然看到顧子衿的身後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幾個黑色的人影，他們皆拿著匕首，狠狠的朝著他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