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醒來

  穆清歌扭捏了一下，終於還是抵不住餓意將送上來的粥喝了下去。

  

  顧子衿彎起嘴角，對她沒有抗拒他十分滿意，就這樣一勺一勺的給穆清歌餵著。

  不多時，一碗見底。

  「砰！」

  顧子衿剛把碗放到一旁，不防忽然響起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尖叫。

  是阿梨的聲音，顧子衿緊張的站起身就要過去看看。

  穆清歌動不了，只能在床上干著急。

  原來旁邊的院子住的正是阿梨！

  此時阿梨眼睛鼓鼓的，看著狼狽的摔落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男子有些呆了。

  她很少出門，也很少認識朋友，原來除了子衿哥哥，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看的男子。

  只不過，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

  這個突如其來的傢伙竟然敢用餘光偷偷的看她！

  更為重要的是現在天黑了，她準備睡覺穿的只有褻衣啊！

  「這位姑娘，在下……」

  男子忍著疼爬起來作了個揖，正要說話，哪知還沒說完就被阿梨的尖叫再次打斷，「啊！你這採花賊，你竟然膽敢跑到王府來…來偷看本姑娘！」

  說完，撿起一旁拳頭大的石頭就扔了過去。

  男子猝不及防，被這石頭正中腦門，『咚』的一聲，眼冒金星，搖搖晃晃的倒在了地上。

  阿梨聽連隱說過，一些男子大半夜不睡覺，專翻女兒家的閨房，這種人，鐵定是採花賊無疑。

  可連隱也說了，採花賊都是武功高強之輩，眼前這個，就被她這麼一砸就倒在了地上？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兩步，在男子身上踹了兩腳，「採花賊，別裝死！」

  男子哼哼兩聲，頭暈眼花的緊，他早先進來的時候就被摔的七葷八素，如今在被石頭這麼一打，頓時有些回不過味來。

  這時顧子衿已經趕了過來，只見阿梨好好的站著，腳下卻是躺了個人影。

  她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顧子衿心底驚訝。

  見有人來，阿梨飛快地跑回屋子穿衣服去了。

  顧子衿也不再多說，立時就要動手解決地上的男子。

  忽然覺得這個人影有些眼熟，便走的近了再看看，沉沉道：「穆清梵？」

  地上躺著的不是穆清梵還有誰！

  聽到這個聲音，他總算是緩過來一些，捂著額頭站起來道：「顧王爺，方才那位姑娘是？」

  「阿梨。」顧子衿收回招式有些不悅，擅闖王府，若不是他是穆清歌的哥哥，此時定然已經沒命了。

  「慚愧慚愧。」

  穆清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解釋道：「王爺明明將小妹帶回了王府，卻不讓我見，所以我只是想進來看看小妹到底怎麼回事，並非阿梨口中所說的的採花賊。」

  顧子衿面帶冷色的看了穆清梵兩眼，終是沉聲道：「跟本王來。」

  因離的近，兩人很快便來到了穆清歌所在的院子。

  穆清梵在看到穆清歌的時候驚呼道：「小妹，你……你竟被傷成了這樣！」

  說罷疾步走到床前，哽咽道：「是我的錯，叫你受苦了。」

  莫非剛才那動靜是自己的哥哥弄出來的？穆清歌不明所以，安慰道：「哥哥你別這樣，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

  「你這臉上的疤……」

  「會治好的。」一旁的顧子衿接過話道：「縱然治不好，我也會娶清清。」

  這話說的直白又強勢，穆清歌臉色一紅。

  卻聽穆清梵憤憤道：「張神醫未免太狠了，竟然下這麼重的手，小妹你放心，這公道哥哥拼了命也要替你討回來！」

  「不是她下的手。」穆清歌搖搖頭。「是李妍兒」

  「她？！」穆清梵有些懵，「她不是被咱們送出城了？」

  「送走了又回來了啊。」穆清歌有些乏道。

  「那張神醫也是助紂為虐！」穆清梵還是耿耿於懷。

  穆清歌又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在她看來，顧子衿肯定同張神醫是認識的，若要討回公道，那麼也是顧子衿去做這件事。

  他總該給自己一個說法吧！畢竟張神醫可是為了他才要對自己動手的。

  像是看出了穆清歌的想法，顧子衿目光閃了閃，沉聲道：「這件事我會慢慢同你講的。」

  話已至此，穆清歌知道顧子衿都這麼說了，那一定是一時半會兒說不完的一件事。

  便也沒有強求，想起了什麼似的換了個話題道：「對了，李妍兒呢？」

  「關在王府的地牢里，待你恢復一些了可以親自去處置她。」顧子衿答道。

  話音剛落，門忽然猛地被推開，接著一道青色的身影閃了進來，氣呼呼的喊道：「子衿哥哥，那個採花賊呢？！」

  「採花賊？」穆清歌疑惑的重複一句。

  「咳咳，是誤會。」穆清梵面上露出一絲尷尬。

  阿梨看到穆清梵，馬上叉著腰走了過去，努力以一種很兇狠的目光看著他。

  「死採花賊，你跑那麼快幹嘛，本姑娘還沒出氣呢。」

  穆清梵有口難言，求助的看向了一旁的顧子衿。

  哪知顧子衿神色平靜，淡定的坐到了穆清歌身旁道：「他得罪了阿梨，咱們不用管。」

  既是這麼說了，穆清歌便知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點了點頭，繼續說起了李妍兒的話題。

  穆清梵苦著一張臉，想起夜色下女子只著了褻衣憨態可掬的樣子，臉色不由得騰起絲絲紅暈。

  只好再一次解釋道：「姑娘，在下名叫穆清梵，此番前來只是為尋小妹，真的不是有意冒犯。」

  「你還敢狡辯！」

  阿梨又上去踹了兩腳，扯著穆清梵就往出走：「子衿哥哥說穆姐姐受了傷需要靜養，你跟我出去決鬥。」

  「決鬥？」穆清梵嚇了一跳，這嬌俏可愛的女子怎麼這麼暴力，想著，忙停下道：「我可不跟女人打。」

  「那你去跟連隱哥哥打好了！」

  穆清梵臉色頓時有些難看，連隱那個身手他是知道的，他去跟他打，找虐啊！

  他覺得自己今夜特別背，先是借力跳進院子的時候腳下一滑摔了下來，再是被人當成採花賊，現在可能又要和連隱決鬥……

  穆清梵臉色淒楚，憋屈的要死。

  「噗嗤~」

  看著穆清梵這個樣子，阿梨一下子笑出了聲。

  「採花賊，想不到你還挺可愛的嘛，不和連隱哥哥打也行，但是方才你唐突了我，我得出口氣！」

  「在下已經說了，在下叫穆清梵，並非採花賊……」

  「好了好了，那穆清梵，你說，你到底讓不讓本姑娘出氣！」阿梨不耐煩道，這個採花賊怎麼這麼麻煩。

  「讓，自然讓。」穆清梵瞅了瞅不遠處看笑話的兩人有些認命，這口鍋，他背了。

  見對方接受，阿梨興奮極了，趕緊又板起臉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采……穆清梵，你放心吧，我是不會打你出氣的，不過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跟班了聽懂了嗎？」

  「啊？」穆清梵顯然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出，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阿梨嘟起嘴，楊起下巴，「怎麼，你不樂意！」

  「額…樂意，樂意。」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到底是自己理虧，穆清梵想著補償一下人家也是無可厚非的，便也沒有推辭。

  再說了，一個小姑娘的跟班能有多難當，無非是幫著摘摘花，抓抓鳥。

  想著，穆清梵倒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更何況這小妮子長的清純可愛，賞心悅目的很，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推辭的。

  阿梨得了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將手背到背後一本正經道：「從明天開始，你每天都要來我這裡報導，本姑娘可是有很多差事要交給你做呢。」

  當然，這個時候的穆清梵並不知道阿梨所謂的很多差事是幫著她偷偷溜出府啊，設陷阱捉弄連隱啊這些事。

  阿梨不想摘花，也不想抓鳥。

  這種事，她已經做了十幾年了。

  這十幾年裡，她一直呆在一個又一個的府邸里不能出門，雖然被顧子衿保護的很好，可是她太孤獨了。

  她需要一個朋友，對，就是朋友，這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

  看著溫潤謙遜的穆清梵，阿梨有些感傷，他已經答應做她的跟班，這一次，她應該會有人陪了吧。

  不會再像那些木訥的只知道對她恭恭敬敬的丫鬟，是一個新的朋友。

  阿梨忽然笑了起來，整個眸子像是匯滿了星辰。

  穆清梵看的呆了，反應過來後臉色一紅，別過頭不敢再去看。

  夜色涼涼，阿梨呆了一會兒便回去休息了。

  穆清梵覺得穆清歌需要養傷也不敢多呆，便告辭回了穆府。

  送走兩人，顧子衿順便把門關好，又腳步輕盈的走了回來。

  穆清歌定定的看過去，兩人大眼瞪小眼，她便問了句，「你不走？」

  「你的傷的這般重，我怕夜裡每個人照料不行。」

  聽聽，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穆清歌想了想，建議道：「或許你可以換個丫鬟來。」

  「別人我不放心。」

  「可是……」穆清歌稍稍有些慌亂，這月黑風高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雖然好像已經處過了，可那畢竟是白天不是。

  「清清，你都傷成了這樣，還怕我對你做什麼嗎？」忽然，顧子衿有些無奈道。

  穆清歌轉念一想，這倒也是，除非顧子衿不顧她的死活且有特殊的癖好，否則怎麼著也不會對現在這樣的她感興趣的。

  這樣一想，就放心下來，可緊接著又有新的問題產生。

  他留下的話，睡哪裡？

  穆清歌有些頭疼，正愁眉苦臉時，顧子衿已然將蠟燭熄滅。

  眼前一黑，漆黑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窗外柔和的月色灑進。

  面上拂過一陣清風，只覺身體抬空被人抱著往裡放了放，然後旁邊一塌，躺下個人來。

  「你……」穆清歌驚呆了，這倒霉王爺是越來越開放了。

  雖然是和衣而臥，但好歹是同床共枕，他竟然未經得她的同意就直接這樣做了。

  誠然，她也是不會同意的。

  但他這般也太突然了，穆清歌一顆心跳的撲通撲通的加速起來。

  但他上都上來了，她總不能將他踢下去吧，更何況她也動不了。

  「清清，你困嗎？」忽然，顧子衿在一旁問道。

  他躺在旁邊，她肯定困不起來啊，聞言，穆清歌不著痕跡的嘆一口氣道：「不困。」

  「那我來告訴你張神醫的事吧。」黑夜裡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的聲音有些沉重。

  莫名的，穆清歌聽了這聲音後心就靜了下來。

  「母妃生前，同張神醫曾是很要好的手帕交，她過世的時候曾託付張神醫好好照顧我。」

  「那個時候張神醫還是宮裡的御醫，確實也經常去看我，本來一切是風平浪靜的，直到那一年父皇過世。」

  說著，顧子衿聲音的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父皇過世時並未留下傳位詔書，致使整個朝廷動盪不安，皇兄是長子，本應該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可他卻怕我手裡的兵符，便想對我下手。」

  「那時我年幼，是張神醫冒死將我從皇宮救了出來，若不是她，我定會死於皇兄之手。」

  「後來局勢穩定了，我主動出面請求去鎮守皇陵，遠遠的離了邑都，這才叫皇兄放下了殺我的心。」

  顧子衿說這些的時候，語氣非常平靜，平靜到就像是再說別人的事一樣。

  穆清歌忽然有些心疼，被親人追殺的滋味，一定特別不好受。

  「所以我欠張神醫一條命，清清，這次，恐怕要委屈你了。」顧子衿自責無比。

  「沒關係的。」穆清歌忽然露出一個笑來，「我不會怪你。」

  相對於翻臉不認人，她反而覺得顧子衿這樣才是最好的做法。

  有情有義，有血有肉。

  「不過還有一件事。」顧子衿突然臉色變了變，有些欲言又止。

  穆清歌一頓，總覺得顧子衿說出來的話不會是什麼好話，便有些牴觸，不想讓顧子衿開口。

  只是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聽他道：「我要娶阿梨。」

  「你說什麼！」穆清歌陡然驚住，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住，她在黑夜裡瞪大了眼睛，過了許久才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