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救人的條件

  李妍兒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林安啟繼續被帶走，慌亂的跑到李通議身邊急切道：「爹爹，夫君他到底犯了什麼事？」

  「他蓄意謀害皇上。」李通議聲音僵硬。在看到那道聖旨時，他的眼皮突突的跳了跳。

  他沒想到皇上竟然這麼快就打算另安排人做丞相，此時他忽然有些慶幸林安啟失手。

  如若不然，待林安啟真的踩到他頭上後還能不能為他控制不說，他就真的再沒機會恢復身份了。

  一股危機感猛地襲上心頭，李通議臉色難看，皇上能安排林安啟，自然也能安排別人，看來他的動作應該再快一些了。

  「不可能！」聽聞李通議的話，李妍兒尖叫出聲，林安啟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去做這樣的事。

  想到方才他被帶走時說的那句話，李妍兒忽然明白了什麼絕望道：「是你讓他這樣做的對不對。」

  「混帳，你在說什麼！」李通議怒喝道：「他自己做的糊塗事，關為父什麼事。」

  李妍兒痛苦的闔上眸子，眼角滑下清苦的淚水。

  她如何不明白現在不能亂說話，一不小心把李府搭進去就更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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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自己的夫君就這麼被抓進了大牢，十有八九還會被處死，她比誰都恐懼害怕。

  胸口忍不住蔓延出數之不盡的怨念，李妍兒看著李通議冰冷道：「你們又一次為了你們犧牲了我。」

  這是要將她往絕路上逼啊，李妍兒內心崩潰無比，突如其來的打擊對她來說太難以讓人接受了。

  她才剛剛成親沒幾個月，便要開始守寡嗎？

  為何爹爹為了姐姐就可以步步為營的去爭取算計，對自己就這樣狠心。

  他們讓她錯失良緣，讓她下嫁，讓她被人嘲笑，如今還要讓她守寡，可真是待她極好的親人啊。

  內心像是有什麼東西開始土崩瓦解，李妍兒說完，轉身跑出了大殿。

  「妹妹。」一旁李欣兒見狀忙追了出去。

  整個大殿亂鬨鬨的，大家都沒想到一副老實模樣的林安啟會幹出這樣的事來。

  今日還真是熱鬧，什麼事都湊到一起了，百官們唏噓不已，但是誰也沒有敢開口先說句話。

  此事來的蹊蹺，皇上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單憑林安啟是做不出來這樣的事的。

  他懷疑李通議，可卻無奈沒有任何證據，便揮手叫李通議站了起來，衝著眾人道：「林安啟圖謀不軌，試圖謀害朕，為了殺一儆百，七日後斬首示眾！」

  「皇上聖明。」

  一眾人連忙恭維道。

  穆清歌冷眼看著一切，上一世雖說林安啟被貶，但好歹小命留著，去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地縣，那在當地也是能橫著走的。

  如今倒好，被李通議坑的命都沒了。

  嘆一口氣搖了搖頭，果然都是命數，也許自他娶了李妍兒，就註定會有這樣的結局吧。

  牽一髮而動全身。

  正感嘆的起勁兒，不防一隻手朝她伸了過來想要重新扼住她。

  她倒還忘了陶元城在身邊了。

  穆清歌黛眉輕蹙，正要躲開，腰間忽然一緊，被一股勁風拉著輕飄飄的落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陶大人想做什麼？」

  泠泠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讓人聽了無端感受到一陣寒意。

  穆清歌抬頭，撞進一雙漆黑的眸子。

  「你……先放開。」穆清歌臉色一紅，這麼多人呢，還好這個角落是真的不夠起眼，否則豈非又要引來一波看熱鬧的。

  「裝模作樣。」陶元城忍不住陰鷙道，她白天都敢當眾明目張胆的主動給人家示愛，這會兒還裝什麼矜持，她果然慣會用這一招。

  「陶大人如今跟清清沒有任何關係了，還是不要湊上來的好。」顧子衿冷漠的看一眼陶元城道。

  先前他顧忌穆清歌的名聲，很多事情都沒有立場去說去做，現在可沒有那麼多顧忌了。

  摟著穆清歌的手再次緊了緊，顧子衿也不等陶元城回答就拉著穆清歌走開，留著陶元城陰沉著一張臉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

  時辰不早，晚宴徹底結束，眾人相互道別準備散去。

  路上，穆清歌依舊坐顧子衿的馬車回去，見他不大高興，解釋道：「我並不知道他會過來，總歸也沒說幾句話，你別誤會。」

  顧子衿默了默，拉過她的柔荑放到手心：「我只是怕你心裡還有他。」

  很早以前，在剛認識那會兒他就讓連隱調查過穆清歌，知道她對陶元城當初是多麼的用情，他怕她會一心軟重新回到陶元城身邊。

  「不會的。」穆清歌鄭重其事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可以同他天涯陌路，後會無期。」

  「嗯。」顧子衿點點頭，溫熱的掌心撫了撫女子精緻的臉頰。

  有她這句話，他便安心許多。

  寧靜的夜晚美好而安然，將穆清歌送回穆府，顧子衿才開始往王府走。

  「王爺，事情查清楚了。」

  忽然，一個黑影竄進馬車半跪在地上恭敬道。

  「嗯。」顧子衿緊抿著薄唇，沉沉的吐出一個字。

  連隱抬起頭，嚴肅道：「是張神醫親手把藥給的李通議。」

  「是麼。」顧子衿默默從袖中取出一包白色的粉末來，借著月色在手裡捻了捻。

  這包東西，前不久還在穆清歌身上放著。

  是他借著摟她的時候從她腰間偷偷取出的，他沒對她說出來，一是不想她害怕，二是覺得這事他能解決。

  此時聽著連隱的稟報，顧子衿眉頭緊鎖。

  「王爺，張神醫她為何要幫李通議？」連隱不解道，在他看來，這兩個人八竿子打不著啊。

  「她是要對清清下手。」顧子衿頭疼道。

  「穆姑娘？」連隱更加不懂，這兩個人更是十竿子都打不著吧。

  「她一直想讓本王娶阿梨你又不是不知，怎的這般遲鈍。」顧子衿搖搖頭，將那包粉末放回了袖中。

  今日的事幸虧被他們撞破，否則待林安啟成功的投毒，最後毒藥卻在穆清歌身上搜出來，那真的是怎麼都說不清了。

  依皇上的性子，肯定會直接將她賜死，他的那個皇兄向來是寧可殺錯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

  月色下，馬車飛馳，徒留馬蹄與車輪的聲音久久迴響。

  此時另一邊。

  李通議等人也全部回了李府，燈火通明中，李妍兒終是哭著跪下道：「爹爹，你救救夫君好不好，我不再奢求什麼榮華富貴，也不再想著得到跟姐姐一樣好的，女兒只求你別讓女兒守寡。」

  李通議看著李妍兒肝腸寸斷的樣子心疼無比：「妍兒，如今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爹爹實在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李妍兒頹然的跌坐在地上大喊。

  「無能為力你幹嘛要帶著夫君去做這般危險的事，你們就不能讓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嗎？！」

  為什麼所有的不好最後都需要她來承擔，為什麼同樣是嫡小姐最後她卻淒涼至此。

  「爹爹，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李妍兒忍不住懷疑。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到李妍兒臉上，李妍兒被這股力道扇的偏過臉，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不是我親生的我會將你養這麼大？！」李通議也是憤怒，這個問題她問了多少遍了。

  不就是個男人嘛，有什麼大不了，以後她想要誰他促成就是，至於說這樣的話！

  李妍兒呆滯的捂著臉，不敢相信自己的爹爹竟然打了自己。

  「妹妹，凡事要以大局為重，林安啟自己無用沒把事情辦好，這顆棋子已經在劫難逃沒有任何作用了，爹爹若是貿然去救，只會將李府拖下水。」李欣兒蹲下身輕輕拍著李妍兒的背企圖安慰道。

  自從上一次爹爹被貶官，她就一直住在李府，太子沒有派人來接她，她亦拉不下臉主動回去，便這麼一直拖著。

  聽聞這番話，李妍兒忽然呆呆的露出個笑來。「沒有任何作用，你們是不是也在等我什麼時候沒有作用了，便把我當棄子一般丟掉啊。」

  「妹妹，我們是親人。」李欣兒耐心道。

  「親人……」

  李妍兒抬起眼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人，她都要成寡婦了，他們卻還在埋怨林安啟沒有幫到他們。

  她忽然覺得穆清歌說的不錯，他們一直擔心的只有他們自己的地位榮譽，又何曾管過她。

  眼底溢出數不盡的淒楚，李妍兒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心寒道：「我沒有親人。」

  李府的嫡小姐只有一個，不是她。

  夜深。

  李妍兒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林府，李欣兒和李通議並未做過多的挽留，他們覺得有些東西還需自己想開，否則旁人說什麼都是白搭。

  堪堪推開房門，李妍兒走進了進去。

  漆黑的夜裡沒有絲毫溫度，正準備關門，不妨背後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等你許久了。」

  李妍兒嚇了一跳，顫聲道：「誰？！」

  隨著有人將蠟燭點燃，橘色的燭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是你！」李妍兒看清來人時臉色變了變，將門關好走了過去。

  「是的。」穆清歌一派泰然，端坐於凳子上淡淡一笑。

  那會兒目送顧子衿的馬車走遠後，穆清歌並未休息而是叫上聽若直直的往這裡趕來，她可不想放過這個突破口。

  聽若點完蠟燭退回來站到了穆清歌身後，李妍兒疑惑道：「你們怎麼進來的？」

  說到這裡，聽若撅了撅嘴，還不是她厲害先翻進來給自家小姐開的門。

  穆清歌輕輕搖搖頭，悠然道：「這不是重點。」

  說罷抬眼注視著李妍兒認真道：「重點是，你猜我來是為了什麼。」

  「我哪裡知道你是為了什麼。」李妍兒此刻哪裡還有心情猜這些，整個人都萎靡不振著。

  「倘若我告訴你，我能救林安啟呢。」穆清歌一根纖細的手指扣在桌上不緊不慢的敲擊著，氣定神閒道。

  「什麼，你能救夫君。」李妍兒激動的抬起頭，眼神中閃過驚喜。

  「能救，為什麼不能救。」穆清歌勾起唇角：「不過你也需得清楚，皇上現下定然是不會放過他的，因此走正道決計行不通，所以只能劍走偏鋒。」

  「你是說……劫獄！」李妍兒驚恐的張大了嘴巴。

  「是的。」穆清歌並不打算說謊，直接承認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她跟穆清歌不僅沒什麼交情，甚至還可以說是有過節，她會這麼好心接二連三的幫她？

  「要幫你救人，我當然是有條件的。」穆清歌理所當然道。

  「什麼條件？」李妍兒立時防備的退了一步，自己的爹爹都束手無策的事，她一個商戶之女真的可以辦到？

  可緊接著又曬笑一下，自己還剩什麼值得人家算計呢。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穆清歌定定的開口。

  「什麼忙？」

  「我要你以你的名義把李欣兒約出來。」穆清歌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姐姐？你約她幹什麼？」李妍兒預感到不是什麼好事，便有些抗拒。

  「你還真是善良。」穆清歌笑出聲來：「她們是如何對你的，你現在卻還在為她們考慮，還真是姐妹情深啊。」

  「不過只是約你姐姐出來而已，我還能要了她的命不成，總之你約她，我救你夫君一命，孰輕孰重，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到底想對她做什麼？」李妍兒有些抓狂道，她一方面想救林安啟，可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李欣兒出事。

  到底是她的親姐姐啊，她們從小一起長大，血濃於水。

  「既然你這麼在意她，那麼今夜只當我沒來過。」穆清歌利落的站起身，作勢就要離開。

  李妍兒瞬間緊張的將穆清歌拉住，她要是走了，林安啟豈非真的必死無疑了。

  哆嗦著動了動嘴唇，李妍兒還是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你真的能救出夫君？」

  「救自然沒問題，不過想要繼續呆在邑都怕是不行了，換個地方重新怎麼樣。」穆清歌問道。

  李妍兒苦笑，只要人活著，留不留在邑都又有什麼關係。

  不得不說，她一開始是嫌棄林安啟的，他出生低微，也不會說好聽的話哄她，沒有一絲的可取之處。

  可隨著接觸，她卻忍不住被他吸引，他的博學多才，他的雄韜偉略，他第一夜對她的溫柔繾綣。

  李妍兒無比糾結，一邊是自己的親姐姐，一邊是自己的夫君，她哪邊都不想傷害。

  穆清歌目光深了深，也知道立刻要讓她做出選擇有些難，便開口道：「你不必現在就決定，總歸還有七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