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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王爺回來了

2024-05-04 03:22:53 作者: 花弄

  穆清歌轉過頭,就看見陶元城用一副鄙夷的樣子看著她,心裡不由得默嘆今天出門前真是沒有好好算一卦。

  不過總歸是已經遇見了,穆清歌便行了個禮道:「陶大人多慮了,民女不過是隨便逛逛。」

  「隨便逛逛,穆清歌,你當我蠢?你是不是想來鬧事!」語氣里的嫌惡絲毫不加掩飾。

  穆清歌心忽然有些疼,她一個女兒家,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要讓他這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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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想著,穆清歌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民女不敢。」

  聲音擲地有聲,不卑不亢,陶元城有些惱怒。

  這個女人,不就是來阻止他下聘的嘛,做出一副清高的樣子給誰看!

  想著,語氣更加冰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是。」

  穆清歌聽了恭敬的福了福身,淡淡的退到一旁就準備離去。

  她竟然這般順從!

  陶元城一個利落的翻身下馬,猛的扯住穆清歌的胳膊道:「本大人警告你,你最好把你所有的么蛾子都給我吞回肚子裡,要是讓我知道你要對欣兒不利,休怪我翻臉!」

  「大人何出此言。」沒有想像中的慌亂,穆清歌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站好道。

  「別給我裝傻!」陶元城的眸子裡已然出現了些許怒意。

  穆清歌輕笑一下,似開玩笑道:「莫不是陶大人您身居高位慣了得了被害的癔症了吧,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對被層層保護起來的李欣兒不利?」

  「不過嘛……民女倒是也理解,關心則亂嘛,李欣兒能嫁給大人真是好福氣。」

  這風輕雲淡的樣子,談論起他與別的女子的恩愛來落落大方,真的是以前那個對他死纏爛打的穆清歌?

  陶元城疑惑的同時被那抹輕笑猝不及防的驚艷到,緊接著臉色更沉了。

  冷冷道:「穆清歌,你就只有這一個手段了嗎?告訴你,欲擒故縱這一套,本大人不吃!」

  穆清歌略略皺眉,原來他還是以為她在變著法子的試圖吸引他的注意。

  莫不是之前她在說退親這件事時語氣還不夠誠懇?

  總歸日子還長,現在陶元城篤定她是欲擒故縱,那麼她解釋也是徒勞,穆清歌索性也懶得解釋,轉了個話題提醒道:「陶大人,時辰已經差不多,您要是再不去丞相府就該耽誤了。」

  陶元城心裡一怔,這個女人這麼好心還給他提醒這個?!

  且那一派為他殫精竭慮操碎了心的模樣甚是認真,莫非她真的不是來攔他的…

  陶元城心底湧出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抿了抿唇,立了一會兒見穆清歌並沒有別的動作,猛地一甩衣袖跨回馬背居高臨下道:「哼,今天最好不要讓本大人再看到你!」

  說罷,調轉馬頭離去,只留一個背影給她。

  長長的隊伍繼續在陶元城的帶領下喜氣洋洋的朝著丞相府開始移動,聲勢浩大。

  穆清歌搖搖頭,上輩子自己到底怎麼就瞎了眼看上這樣一個男人了呢!

  「小姐。」聽若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穆清歌的袖子,生怕自家小姐像以前那樣想不開。

  哪知穆清歌平靜的像水一樣,只是立了一會兒便也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天公不作美,就在分開後不久,本是晴朗的天氣忽然烏雲密布,北風蕭瑟。

  想來是又要下雪了。

  因碰到了陶元城,穆清歌也沒有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致,便同聽若買了幾隻叫花雞匆匆的回了府。

  本來以為這雪下個一夜就會停,誰知這次的雪連著下了三天。

  整個邑都都被厚厚的雪掩蓋住了,一片銀裝素裹。

  上一輩子成親前倒是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

  穆清歌撥了撥盆里的碳火,跟聽若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坐了會兒,門外忽然響起一串腳步聲。

  緊接著門被推開,是自己的哥哥穆清梵踏著風雪走了進來。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來不及喘口氣便道:「小妹,不好了,顧王爺突然回來了,你跟陶元城的親事可能要延遲一段時間。」

  「當真?」穆清歌聞言眼睛一亮,驚喜的站起身。

  顧王爺是皇上的弟弟,前朝的三皇子。

  先皇駕崩後一直在皇陵守陵,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候回來了一次,不過卻並未影響到她成親。

  這一世倒是不知為何出現了這個變數,且那日在相思苑時,陶元城之所以匆匆離去似乎也是為了見這位顧王爺吧。

  眼看著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她正為這事一籌莫展,這個變故倒是來的及時。

  見穆清歌欣喜的樣子,穆清梵詫異一下,「小妹……你不失落?」

  按理說,迫不及待想嫁給陶元城的妹妹聽了這話不是應該煩躁生氣嗎。

  「為什麼要失落?」

  意識到自己失態,穆清歌喜滋滋的坐回去輕言軟語道:「哥哥你也知道我愛陶元城愛的真切,可他並不在意,一個人自作多情久了,難免會死心,我已經不愛他了。」

  她沒有說,若不是她重生,他們早都被他害死了。

  這樣的血海深仇,恨都來不及,如何去愛。

  「是嘛。」聽完這一番話,穆清梵也並未往心裡去,只當是穆清歌隨口一說。

  別人不清楚自己的妹妹對陶元城有多麼執著他還不清楚嗎,否則又怎麼會偷了爹爹留下的空白聖旨去面聖請婚。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穆清歌確實不再纏著去找陶元城了,他也只當她受了挫在自己賭氣而已。

  見穆清梵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樣子,穆清歌萬般的無奈。

  不過倒也不急於這一時立馬就要讓他接受,遂跳過這個話題說起了別的。

  上一世她一顆心全部撲在了陶元城身上,跟百般維護自己的親哥哥反而疏離不少,這一世,她決計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兩人聊了很長時間,穆清梵也十分高興,因為自己的妹妹終於開始對自己親熱起來,不像以前,但凡有時間就圍著陶元城轉去了。

  第二日,雪總算停了下來,清晨的陽光照耀在積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來。

  今日她準備再去找一趟陶元城說說退親的這個事,總歸耳旁風吹的多了,他煩也被煩的會順了她的意吧。

  平時多說說總是沒錯的,也要讓他看到她退親的決心不是。

  正收拾妥帖準備出門,誰知剛從房間邁出去,忽然感覺面上拂過一陣勁風。

  還沒反應過來,口鼻處忽然被人蒙上了一塊手帕。

  穆清歌驚懼的回頭,看見身後憑空出現了一位黑衣人將她控制住。

  她本想喚聽若,不想還沒喊出口,只覺得大腦漸漸失去意識,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手帕里有迷藥!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寒冷讓她難受的睜開眼醒了過來。

  慢慢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間內的光線有些暗,卻不難看出是一個地牢之類的地方。

  此時她躺在一片稻草上,連個布都沒有,難怪會被凍醒了。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穆清歌疑惑不已。

  看這樣子,是有人將她劫持了,可是誰會劫持她呢,莫非是李欣兒?

  正想著,外邊響起了腳步聲。

  穆清歌立時躺回原地閉上眼睛,一副像是還沒醒的樣子。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穆清歌前面。

  因為閉著眼睛看不到來人的樣貌,卻可以聽見他的聲音十分好聽。

  「不是說這會兒該醒了,為何還暈著。」語氣有些冷,像是不帶任何感情一般。

  「不會啊,迷藥的分量不多,這會兒應該醒了才對。」另一個聲音響起,有些疑惑。

  「去打盆冷水來。」之前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是打算要把她潑醒?穆清歌一個寒顫。

  這麼冷的天,她本就怕冷,一盆冷水下來不死也要大病一場啊。

  睫毛因驚恐動了動,她十分識時務的睜開眼。

  這樣一來,繞是再愚鈍也知道方才女子是裝的了,站著的兩個男子臉色不太好看。

  穆清歌剛思量著要說個什麼話時,一張男子的臉慢慢放大湊近。

  因為背對著光所以近了才看清樣貌,只見男子的臉輪廓分明十分好看。

  但沒想到的是,這張臉,她認識。

  穆清歌陡然睜大了眼:「顧王爺?!」

  「你認得本王?」聲音裡帶了疑惑以及一閃而過的殺意。

  眼前的人,不是此次回邑都的顧子衿顧王爺還有誰。

  上一次在相思苑穆清歌便因為他避免了挨陶元城的巴掌,甚至這次婚約的推遲也是因為這尊大佛。

  算起來,也算是有恩於她,可他們卻並沒有實打實的接觸過。

  穆清歌一時難以想到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王爺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但還是站起身不慌不忙的行了個禮道:「王爺。」

  「哼。」顧子衿冷哼一聲,顯然沒有想到穆清歌反應過來第一件事竟是對他行禮。

  「王爺,小女子幼時曾隨爹爹進宮有幸見過王爺的樣貌。」行了禮,穆清歌再次開口道。

  這一行話,不止表明了自己為何認識顧子衿,又表明了自己不過是小時候跟他有過一面之緣。

  無冤無仇的,抓她想來是抓錯了人。

  哪知顧子衿聽完後絲毫沒有反思,反而神色更冷了冷。「穆姑娘記性真好。」

  「王爺過獎。」

  他不挑明,證明他根本就沒有抓錯人,可是她實在想不起什麼地方惹到了這倒霉王爺。

  穆清歌皺了皺眉,裝糊塗的問道:「王爺這是在邀清歌做客嗎?」

  「做客?你想得美!」

  穆清歌話音剛落,站在顧子衿身旁的另一個男子忍不住開口道,「你也不去問問你家夫君做了什麼好事!」

  「我家夫君?」穆清歌更加疑惑了,她第一時間便認出了這個說話的小哥正是把她劫來的那位黑衣人。

  頓了頓,忽然想到人家口裡的夫君指的是陶元城,問道:「他做什麼了?」

  「他……」

  「連隱!」

  那男子還要再說話,顧子衿卻出聲喝止,面無表情的看著穆清歌道:「去告訴陶元城,他說的條件本王不會答應,叫他最好快點把阿梨的解藥交出來,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

  說完穆清歌只感覺下巴一疼,被人強行捏開嘴巴餵了顆藥丸進去。

  「你給我吃的什麼?!」

  「自然是毒藥。」顧子衿語氣漠然:「回去叫他用阿梨的解藥來換。」

  「………」

  聽完一切,穆清歌忽然能大概捋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想來是陶元城想讓顧子衿答應個什麼事,但是顧子衿沒答應。

  陶元城拿顧子衿沒辦法,便給他身邊的人下了藥想讓顧子衿妥協。

  顧子衿並不願妥協,但又想救那個叫阿梨的女子,可也拿陶元城沒辦法,便找到她給她下藥想讓陶元城妥協。

  話雖說的彎彎繞繞有些拗口,但大體就是這麼個意思,穆清歌想清楚這一切忽然笑了。

  「王爺,你不如找丞相千金李欣兒試試,我就算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多看一眼,又怎麼可能為了我壞他的事。」

  顧子衿皺起眉頭露出一絲不悅。

  這個女人看起來真是討厭,吃了毒藥還不知道軟聲細語的求活路,真是一點兒也沒有阿梨那種女兒家的嬌憨可人。

  但他卻是不知,穆清歌是死過一次的人。

  所以再經歷時便要比旁的人看得開些,也就更容易分析出她就算求饒哭泣也並不會就此安然的離開,這才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

  「穆清歌?」

  「是。」

  「陶元城的未婚妻?」

  「是。」

  「你曾為了他要死要活?」

  「曾經是。」

  「聽說他為你十里紅妝為聘?」

  「不是。」

  「哦?」

  穆清歌理了理思緒,有些苦澀:「王爺身邊的人看來辦事很不力,這些事隨便問個人都知道真相。」

  「你什麼意思!」連隱立時不服氣道。

  「難道不是?」穆清歌神色不變,走到連隱身旁。

  「雖然你們許久不曾回邑都,但這幾日沸沸揚揚的事都能打聽錯,你說你是不是失職。」

  「王爺。」連隱顧不得辯駁跪下道:「屬下確實打探了許久,可得來的消息無一不是證明陶元城喜愛穆清歌的。」

  「有趣。」顧子衿沉吟一下,若有所思道:「陶元城如今在邑都可真是隻手遮天。」

  語罷看了一眼穆清歌:「就算你不受他喜歡,但你如今知道了這些事本王也不能安然放你離開的。」

  「王爺。」穆清歌並未被嚇到,反而目光中含著期翼冷靜道:「如果我跟王爺在同一條船上呢。」

  顧子衿沒有說話,只看見有些漆黑的牢房內,女子的眸子亮晶晶的,澄澈的讓人挪不開眼。

  許久,低沉道:「本王憑什麼相信你。」

  「王爺不是給我吃了毒藥?」

  穆清歌淡淡一笑,自嘲道:「跟自己的命比起來,旁的倒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是夜,穆府燈火通明,派出去的家丁回來了一波又一波,可仍沒有帶回來半點有用的消息。

  穆清梵坐在大廳內眉頭緊蹙,聽若跪在一旁哭的眼睛紅腫。

  「好了別哭了,不怪你,再說你不是也被人迷暈了。」穆清梵被這哭聲弄得本就心煩意亂的心緒更加浮躁了一些。

  「公子,你說會不會是護國公他們擄走小姐的。」聽若抽抽搭搭的道。

  「休要亂講。」穆清梵聞言神色一緊,心裡卻難免有些發毛。

  莫非真是陶元城為了毀親痛下殺手?

  「哥哥!」

  正想的出神,不防外邊忽然響起個聲音,兩人一振,同時朝門外看去,只見穆清歌巧笑倩兮的走了進來。

  「小妹!」

  「小姐!」

  兩人同時跑過去將穆清歌圍住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穆清歌看著一臉擔憂的哥哥和聽若心裡暖了暖,解釋道:「叫你們擔心了,這都是誤會。」

  「誤會?小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穆清梵嚴肅道。

  「是這樣的。」穆清歌拉著穆清梵坐回去道:「是顧王爺派人來請我去做客而已。」

  「顧王爺,請你?」穆清梵一臉不解。「他與你相識?為何要請你去?再說哪兒有請人用迷藥的,皇家的人還不至於如此上不得台面吧。」

  「哥哥你別生氣。」穆清歌笑盈盈的遞過茶。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陶元城權勢大,他們剛回來不知道內情,還以為陶元城鍾愛的未婚妻是我,便想討好了我邀請我去三日後皇上會為王爺辦的接風宴,也好拉攏拉攏陶元城罷了。」

  「至於那迷藥就更是誤會,他們聽聞我嬌縱高傲,不過是怕我不答應才會出此下策,對此顧王爺已經給我道過謙了,你看方才還差了轎子送我回來呢。」

  「這也太胡鬧了!」穆清梵明顯有些不滿。

  「再嬌縱高傲也不至於下迷藥啊,若他下個帖子請你你還能不去不成。」

  「好了,哥哥,他們一直住在皇陵,早已沒了這些個規矩束縛,一切都是按照江湖兒女的性子來的,自由隨意慣了,好在沒有惡意的,無妨。」穆清歌解釋道。

  「可……」氣過了,穆清梵就想到別的問題了。「陶元城並不喜愛你,他們不是請錯了人?」

  「這點我自是說過。」穆清歌笑了笑道:「放心吧,顧王爺說,即便這樣那也當交個朋友,不會有事的。」

  「既是如此那便好。」穆清梵放下心來,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聽若道:「這丫頭以為把你弄丟了哭了一整天,弄得我甚是頭疼,你快去安慰安慰。」

  「小姐。」聽若低下頭,有些自責,說到底,還是她不夠盡職。

  「你也真是的,多大個人了,怎麼動不動就哭。」

  穆清歌站起身拿出手帕為聽若擦乾眼淚佯怒道:「你看,現在多醜。」

  「是,奴婢知道了。」聽若應道。

  「好了。」穆清歌拉住聽若的手道:「縱然我真的有個什麼事也怪不得你,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小姐。」聽若眼眶再次紅了紅。

  若是以前的小姐,只怕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罵她罰她,哪兒會這麼溫聲細語的寬慰她。

  想著,聽若吸了吸鼻子,還是現在的小姐可愛。

  這件事就當烏龍一般的過去了。

  忙到半夜大家都有些累,便各自囑咐了幾句就都回房休息了。

  穆清梵雖然總覺得事情不那麼簡單,可穆清歌有理有據的樣子又叫人挑不出毛病,再加上本能的對穆清歌信任,便也沒再多過問什麼。

  穆府的燈火漸漸熄滅下去,嘈雜聲終於散去。

  皎潔的月色落入院中,再加上有白雪的緣故,所以即使是夜晚也並沒有多黑。

  估摸著眾人都睡下了,穆清歌小心翼翼的起身,披了一件披風打開門走了出去。

  月光下,院中不知何時立著個修長的身影。

  暗紅的衣袍被寒風吹動,可整個人卻巍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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