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望盡天涯路·貳拾肆

  「徐姑娘。」

  徐如蓁一顫，轉過身，看到程令時站在蔭處，朝她走來。

  「將軍大人，你怎麼在這兒？」

  程令時皺著眉，上下掃視著她：「你怎麼樣？有沒有事？她怎麼會找你？」

  徐如蓁被他的三連問弄得頭暈：「我沒事！只是這半天，我這雙腿承受了所有……」

  

  「腿？她罰你跪了？」

  「沒有，只不過是來回走了許多罷了……這皇宮的路可真長……」

  程令時看她埋怨，不禁笑出聲來：「你啊……沒事就好。」徐如蓁看著他，忽然有些難受：「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怎麼了？你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徐如蓁還是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他，畢竟……

  程令時掰過她的身子：「徐姑娘，你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

  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徐如蓁「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你怎麼突然這么正經了？我還有點不適應呢……」

  程令時也笑了，她和他一起慢悠悠地走著，

  「咕嚕嚕~」

  徐如蓁趕緊捂住肚子，怎麼這麼不爭氣！徐如蓁啊徐如蓁，你可真是破壞氣氛的一把好手！

  她悄悄地抬眼看程令時，誰知他正盯著她笑。

  徐如蓁連忙偏過頭，臉漲紅：「你還笑！我……我都餓了！」

  「好好好，那我們快走，我請你吃飯。」

  話中笑意不減，她已經自行腦補出他那副欠揍的表情，還是趕緊走吧……

  長明客棧——

  「長明客棧？」

  「是啊，這兒的飯菜在京城也是數得上名的，聚福樓你也去了不少次，今日就換換口味。」

  「好。」

  店小二：「客官裡邊兒請！客官幾位？」

  「哦，就我二人。」

  店小二：「好嘞，二位隨我來——」

  上了樓，她才看清楚客棧的原貌。只不過比聚福樓來說，更加簡單，雅致，大廳中也是人聲鼎沸，卻都是些普通百姓，很少有富貴人家前來。

  程令時似是看出她的疑慮，解釋道：「聚福樓在城中，又距離公府較近，再者名聲遠揚，所以大多達官顯貴，文人才俊都選在那處。而這長明客棧——既是客棧，自是離城門較近，多平頭百姓居住。」

  原是這樣……徐如蓁點點頭，這老闆選址確實不錯。說罷伸手拿起店小二放下的菜單，果然，這兒的菜多數都要比聚福樓便宜。唉，商人，果然自古以來，都是最會拉攏客源的……

  不多時，菜便陸陸續續地上齊了。徐如蓁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排骨，剛放進嘴裡，驚得眼前一亮：「啊~好香啊！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排骨！」

  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你慢些，沒人跟你搶。」

  「不不不，這就是你不懂了吧，好吃的，就要先吃到肚子裡才安心，不吃到嘴的東西，是有很多人惦記的！」

  「哈哈，你這是什麼歪理……」

  徐如蓁嚴肅道：「這不是歪理！這是一個吃貨的至理箴言！」

  「好好好！你說是便是！」

  徐如蓁滿意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啃起了排骨。

  吃著吃著，忽然又想起在宮中，宋十繁說的話……

  徐如蓁掙紮好久，終於鼓起勇氣：「程……將軍大人……你覺得……就是……不，就是我。我的臉……其實並不是這個樣子……我……」

  「我知道。可這並不是你的臉，不是嗎？」

  「是……這不是我的臉，但它現在屬於我，以後也屬於我……它……就是我的……」

  「放心，這臉既然能換，就說明有辦法，待我找到那個換臉師，一定能還你容貌。」

  徐如蓁搖搖頭，他還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我並不是想要原來那張臉，只是，你……」

  程令時放下碗筷，緊皺眉頭，盯著她：「你是覺得，我喜歡的是一張臉皮嗎——既是這樣，我大可一開始就給你些錢財，然後萍水相逢，就此別過！何必日日尋你！」

  程令時似是氣極，徐如蓁張張口正欲解釋，卻看見他受傷的眼神，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他站了起來，攥緊拳頭，強忍著怒氣：「徐姑娘，沒想到在你眼裡我竟是這樣膚淺之人，在下告辭了！」

  說罷便轉過身徑直離去。

  徐如蓁拉住他，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

  「好了！不要說了，就這樣吧。」

  他頓住腳，卻並未轉身：「在下日後不會再來打擾姑娘了。」

  徐如蓁跑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你再說一遍！」

  程令時緩緩閉上眼，薄唇輕抿。不願再說。徐如蓁一股無名之火油然而生：「打擾……你現在倒是知道打擾了？那原來呢！都不做數了嗎！」

  「是你說……」

  徐如蓁不待他說完，就伸手擁住他。剎那間頭頂的聲音戛然而止。

  徐如蓁抬起頭，「惡狠狠」道：「你這個男人！真是聒噪！」

  他似是還未回過神來，只是呆呆愣愣地看著徐如蓁，一臉茫然。徐如蓁戳戳他的腰窩：「看什麼！不認識了？！」

  「不……不是……」

  說罷反手緊緊地抱住她，耳根紅暈還未退散，臉上的笑意便漾了開來。

  「徐……」

  「你叫我什麼？！」

  「蓁……蓁蓁……」

  「你……這是……」

  「你為什麼抱我？」

  「啊？抱……」

  徐如蓁笑得沒心沒肺：「你為什麼抱我呢？」

  「我……我……你，你別逗我……」

  「笨蛋！我不許，誰敢抱我！」

  「可是你那天已經拒絕我了……」

  「我改主意了！」

  女人很善變，小程同學該長教訓了！

  徐如蓁看他一臉彆扭害羞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眉眼彎彎，忽地眼前有些濕潤，朦朧間，看見他站在光影中，宛若天神。而他，亦如清風，攬她入懷中。

  第二日——

  早晨，如月悄悄走了進來，將窗戶拉開一條縫隙。陽光瀉入，正好照在她的眉間。

  徐如蓁皺皺眉，伸手遮住光亮：「如月……你幹什麼啊……」

  如月見她醒來，便走到床前：「姑娘！這都天大亮了！還不起床？」

  可是光實在刺眼，她勉強睜開一隻眼，半眯著：「我再睡會兒……」

  如月撇撇嘴，揶揄道：「還要睡？可是將軍大人已經在外面等著呢！」

  「什麼？！」

  一聽程令時在外面，徐如蓁立即坐起身。瞬間清醒。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側的如月便繃不住笑出聲來。才知曉又被她給騙了。

  於是，三秒後，如月逃也似的跑出屋，身後響起幽怨悲憤的聲討：「如月！你給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