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望盡天涯路·貳拾貳

  他們在交談些什麼，半晌，李銘側開身，轉頭看向徐如蓁，神色複雜。

  終於看到門前的人，是一位年齡較大的男人，頭戴冠帽，便衣長袍。

  

  有些瘦弱乾枯，可卻並不妨礙他的眼神依舊銳利，看過來時，讓人心生寒意。

  男人：「那位，是宋十繁宋姑娘啊？」

  他一開口，徐如蓁便知曉，又有麻煩找上門了。那男人聲音尖細高亢，怕是宮裡頭的太監。

  徐如蓁咽了咽唾沫，硬著頭皮道：「我……我是宋十繁。」

  男人直了直身子，清清嗓子：「宋氏，請吧！」

  請……請什麼？

  太監：「我家貴妃娘娘聽聞宋姑娘手藝了得，特命本公公前來請姑娘前去宮中，貴妃娘娘要賞你呢！」

  李銘見狀，連忙擋在她身前：「公公，宋姑娘已經許久沒有練過，怕是手都生疏了……若是就這般去，惹惱了貴妃娘娘，實在是不敢當啊……」

  公公冷哼一聲，並未應答，只是轉過頭來看徐如蓁：「宋姑娘！為貴妃娘娘裝扮，這可是多少人幾世休來的福氣，姑娘不會拒絕吧？」

  福氣？那可真是「好福氣」！看來，今日不去是不行了……

  只能向公公答謝，勉強笑道：「是是是！能得貴妃娘娘賞識，是民女的榮幸，自是感恩戴德，萬分珍重，又怎會拒絕呢！」

  公公這才臉上露出笑容：「這才對嘛！早應下，雜家也不用費這麼多口舌！」

  她低著頭應和：「是是是！是民女不識好歹了！只是，民女還有些東西要帶，煩請公公稍等片刻。」

  公公：「那姑娘快些！晚了娘娘可是要怪罪的！」

  「是！公公先請坐！如月！快給公公上茶！」

  說罷給李銘使了個眼色，他便跟著徐如蓁進了屋。李銘壓低聲音：「蓁蓁！你不能去！太危險了！」

  「我知道很危險！可是我若不去，她就更有理由要治我的罪！到那時，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李銘：「可是在宮裡，她想要動你，可就易如反掌了！」

  徐如蓁心下有些煩躁，可門外人還在催促：「這……這樣！若我在天黑之前沒有回來，你就去將軍府！」

  徐如蓁雖知道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辦事……但這是關乎性命之事，還是保命要緊。

  院中那公公在催促，她只得匆匆收拾好東西，出了門隨他離開。

  出了門，呀咦~還有轎子？

  「公公……這不合適吧？」

  「娘娘吩咐。」

  你就只會這一句是吧！

  徐如蓁坐在轎中，膽戰心驚，一路顛簸。距離宮門還是有些遠，只是她心事重重，總覺時間極快。不一會，便停了下來。

  轎外宮人：「姑娘，到了，請下轎！」

  徐如蓁應了一聲，趕忙探出頭來。

  這是她第二次進宮，卻依舊很緊張，對這森嚴的皇宮，還是有種恐懼、莫名的窒息感。

  跟在公公身後，目光點腳，不敢旁視。公公在前面絮絮叨叨地在說什麼，總歸是要她懂規矩，不要亂說話。

  徐如蓁點著頭，心思早已飄遠。不知宋十繁又要做什麼妖……

  「不知公公尊名？」

  公公斜睨了我一眼：「姑娘說笑了，雜家怎稱得上『尊』？免尊，姓王。」

  「哦哦，原是王公公！」

  王公公：「你這小妮子，得了，見了娘娘，你就不要說話，雜家自會為你說話！這位貴妃娘娘的脾氣……你可千萬莫要招惹！」

  「是是！多謝公公了！」

  徐如蓁低著頭，走在漫長的宮道上，旁側宮人來來往往，不知過了多久，公公終於停了下來。

  他向她擺擺手：「快！進來！」徐如蓁連忙應下，抬起酸痛的脖子，門上題匾，金字以成。曰「羽然宮」。

  徐如蓁深吸一口氣，抬腳邁入。門前宮女立刻迎了上來，將她擁入院內。引至殿外，

  宮女：「姑娘先在此地等候，待奴婢進去通報！」

  「有勞姑娘！」

  宮女走了進去，好半晌復才出來。

  宮女：「姑娘，我家娘娘現下還有要事，煩請姑娘就在等等。」

  「是。」

  呵！要事？那你不能遲些再讓她來嘛！

  好半晌，屋內的人，絲毫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她已經感覺到腿腳有些酸痛，卻只能忍著。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從屋內走出一個婢女，走至她身前站定：「姑娘，請吧！」

  「是……」

  徐如蓁動動失去知覺的雙腿，瞬間疼得面目猙獰。宮女轉過身來看看她，上下打量一番，帶著輕蔑的眼神：「姑娘，這是怎麼了？我家娘娘只不過是讓你站了一小會兒，這就受不了了？可真是嬌貴！」

  「一……一小會兒？」

  好一個一小會兒！徐如蓁咬咬牙，並未搭話，只是低著頭向前走。

  進了屋中，香氣繚繞，只不過太過濃郁了些，嗆得眼睛疼。

  貴妃坐於堂上，身側婢女輕搖羅扇，案上還放著一盞晶瑩剔透的葡萄。

  「娘娘！宋姑娘來了。」

  貴妃眉間一皺，懶懶地抬起眼皮，看到徐如蓁，神色一凜，倏而笑道：「呦~姑娘來啦！真是抱歉，方才本宮有些要事，讓姑娘等了好長時間吧！」

  徐如蓁冷眼瞧著她演戲，眉眼含笑，溫婉柔和，若不是幾次三番在背後使絆子，就便真相信這位貴妃娘娘「賢良淑德」。

  貴妃娘娘又自顧自地說：「宋姑娘來了，定是要好生招呼著，只是臨時有事，便忘了給這些丫頭婆子囑咐，便叫姑娘在太陽下生生站了許久……真是罪過，罪過……」

  說罷便用帕子掩著要哭，徐如蓁身旁的婢女倒是乖覺，馬上跪了下來，連連叩頭：「貴妃娘娘恕罪！是奴婢的錯！沒有招待好姑娘！真是該死！」

  呵！這是在唱雙簧啊？可偏生她不能流露出一絲不滿。

  「想必，這位姑娘不是故意的吧……貴妃娘娘就放過她吧！」

  貴妃娘娘貌似「急了」：「這怎麼能行呢！是她的錯，就要狠狠地罰她，來人吶！拖出去打她二十大板！看她再敢不敢怠慢貴客！」

  宮女被「強行」拖了出去，可好半晌，也聽不到聲音。也無人過問。這還真是，連個樣子都不願意裝一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