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到底何居心

  皇太后對雪輕盈所說的急性闌尾炎這個病症的解釋雖聽不太明白，不過還是聽懂了她說的兩種醫治方法，當聽到雪輕盈說到要切除時，她頓時大怒。

  「住口！簡直一派胡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可毀傷，雪輕盈，你竟然說出如此之話，到底有何居心？」

  皇太后有此反應，雪輕盈倒也未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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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時代連頭髮都不能隨意損傷，別說是身體器官被切除了，之前給蘇敬瑭醫治時切除了他體內壞死的腸子，鄭遠空當時就阻止她未將實情說出來。

  皇太后不懂醫術之人，聽到如此醫治之法肯定是震驚，有這反應也算正常。

  見太后震怒，雪輕盈倒是未顯驚慌：「太后娘娘請息怒，您說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確實對，不過如若身體內的一些器官出現病變危及性命時，只有將病變的部分切除才能挽救回性命，就像如若腿腳感染嚴重已危及性命，那只有鋸斷腿腳來保命是同理」

  「這闌尾與盲腸粘連，如若發炎極易導致盲腸也被感染，引發腸炎，若醫治不及時，很可能會出現穿孔而危及性命，民女所說的第二種醫治方法是在闌尾炎症嚴重已危及性命時採用的，貴嬪娘娘目前的病症只是中度，還未嚴重到危及性命的程度」

  「民女只所以將這第二種醫治方法也說出，是因為做為醫者，理應將病症情況和醫治方案清楚告知，這兩種醫治方法第一種是保守療法，不用動刀，不傷內腑，不過恢復的時間長些，病者要忍受一些時日的身體不適，若恢復的好自是治癒，但也可能會出現炎症加重，病情惡化」

  「而第二種醫治方案聽著確實兇險，不過如若將發炎的部位徹底切除，病症醫治的速度快，且也杜絕了其他腑臟被感染的情況，但手術後可能會出現傷口感染或腸粘連等併發症，而且開刀必要在身體上劃下刀口，這刀口經縫合後會慢慢恢復，但會留下永久疤痕」

  「民女依據病情確定了這兩種醫治方案，不過選擇採用哪種方法進行醫治，不是由民女來定，而應由貴嬪娘娘自己決定」。

  雪輕盈這番話字字清晰，解釋的也很清楚，包括江貴嬪在內，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卻各不相同。

  黃林成和另一位太醫雖是聽聞過雪輕盈的醫術高明，但從未與她接觸過，對她的這番言論只覺得驚異又震撼。

  趙振和王世明雖親眼見過雪輕盈為蘇老夫人實施開刀手術，但那只是在喉部劃開刀口取出被卡之物，現在聽到雪輕盈說要將身體腑臟切除，兩人也均是震驚不已。

  林涵春和鄭遠空對雪輕盈的醫術早已熟悉，林涵春對雪輕盈的沉定表現很滿意，朝她投對一個讚許的眼神，鄭遠空卻望了她一眼，眉頭蹙起，眼裡也露出一絲擔憂。

  而皇太后眼睛一直盯著仍跪在地上的雪輕盈，臉上的怒意雖已消，但面色仍是陰沉著。

  躺在床上的江貴嬪的臉色卻是陰晴不定，她的視線透過紗幔沒有去看雪輕盈，而是投向了端坐在軟榻上的桓帝。

  她是個聰明人，雖然雪輕盈所說的一些醫術之語她聽不懂，但雪輕盈所說的意思她大致還是聽明白了。

  她這病不只是單純的身子不調只需吃些藥調理一下即可，而是身體裡某個部位生病了，服藥可治，但不一定能治好還可能會讓病情惡化傷及性命。

  若想快速治癒，就要在身上劃開刀口進行切除，這醫治方法聽著就嚇人，而且據雪輕盈所說，這也不是萬無一失，也可能引起其他病變，而且身上也會留下疤痕。

  她很惜命，但也愛美！

  在這後宮裡她能爭到如今的地位，除了手段，她的姿色還有這具身體也起了關鍵作用。

  桓帝雖非好色之人，但也是男人，這後宮裡被他寵幸冊封的有二十人，還有臨時起意一夜之緣的至少有幾十，這些人之中不乏姿色上乘年紀貌美。

  她如今年紀已不輕，還未讓桓帝厭倦，自是下了番功夫，可若是她的身體上留下難看的疤痕，桓帝極可能會厭惡地不願再看她一眼。

  想到這個，她頓時覺得比要了她的命還要難受。

  桓帝盯著跪地的雪輕盈，眸色里閃過一絲異樣，不過並未多問什麼，只是淡淡地說了句：「起來吧」。

  聽到桓帝讓她起身，雪輕盈便知剛才自己的解釋起了效果。「謝皇上！」

  雪輕盈慢慢站起了身，正欲後退到鄭遠空身側，卻忽聽桓帝沉聲說了句：「抬起頭來！」

  雪輕盈微一愣，下意識地將頭抬了起來。

  進殿到現在雪輕盈一直都低著頭，根本看不到桓帝長什麼樣，現在這樣抬起頭來，看清桓帝模樣時，她不由又是一愣。

  她以前喜歡讀史書，知道中國古代那麼多的皇帝之中相貌出眾的並不多，可眼前這位桓帝卻可稱得上是美男子。

  他身材偉岸，膚色白晳，五官輪廓立體分明，一雙黑沉的眸子深邃中透著精光，他已不年輕，未笑時眼角也能看到細微的皺紋，這反讓他增添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不怒自威，渾身像是從骨子裡散出而出的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看到他，雪輕盈不由想到了另一個人，宇文燁。

  桓帝的三個兒子，雪輕盈都已見過，此時看到桓帝，她覺得三人之中，與桓帝相貌最像的是宇文燁。

  兩人的五官輪廓和眉眼都極像，只是宇文燁的五官線條比桓帝柔和了許多，渾身的氣質也不似桓帝這般給人凌厲之感，而是讓人如沐春風。

  看到雪輕盈盯著他看，桓帝倒未顯不悅，眸子犀利地也盯著雪輕盈。

  皇太后望了一眼雪輕盈，眼裡閃過一絲異色，卻未發聲。

  而躺在床上的江貴嬪看到桓帝這樣盯著雪輕盈，頓時心生妒意，狠狠地剮了一眼雪輕盈，眼裡閃過一道陰狠。

  也許是本已心生敬畏，再加上他的眼神太過犀利，仿佛要將她整個穿透一般，雪輕盈只覺心頭一凜，這才發覺自己竟盯著桓帝看，她知道這樣可是極不敬的，趕緊又垂下了頭去。

  「你剛才說的第二種醫治方案，能痊癒的機率有幾成？」桓帝忽然沉聲問了句。

  雪輕盈在心裡輕嘆了一聲，不愧是當皇帝的，從她的話里就聽出了真正的關鍵。

  「回皇上，如果採用民女所說的第二種醫治方案，應有八成機率能痊癒。」雪輕盈如實回道。

  她說這話是剛才在心裡已做了判斷，闌尾切除在現代只是個小手術，她做過多次，對這手術成功的控制率可達到百分之九十九，不過這是在現代手術環境和醫療設備都完善的情況下。

  在這裡，永仁堂的那間手術室已在不斷精化改進，雖與現代相比還差很多，但對手術的成功她還是有九成的把握。

  她說八成是因為闌尾炎本屬於感染性疾病，手術後出現傷口感染的機率較高，而她還未成功提取出真正的青黴素藥，術後是否能完全痊癒，她並無十成把握。

  桓帝沉默了一瞬，把視線投向了林涵春，沉聲開了口：「林涵春留下，其餘幾人先下去吧」。

  林涵春輕挑了一下眉，未說話。

  其餘幾人行了禮後退出了內殿，說是下去，其實就是在殿外等候，幾人心裡都明白，桓帝留下林涵春，一定是對到底要採用哪種治療方案做最後的決定。

  雖然幾人心裡都有疑問想問，但是也都知道在這裡不可隨意多言，幾人都垂首靜默候著。

  片刻後，跟在桓帝身側的那位太監總管孫公公從內殿走了出來，用尖細地嗓子宣了口諭：「黃大夫，鄭大夫留下，其餘人且回吧」。

  聽到這道口諭，幾人便明白，最後確定的應該是黃成林和鄭遠空所說的醫治方案，雪輕盈不由暗舒了口氣。

  從她內心深處來說，並不願意替江貴嬪醫病，現在江貴嬪未選擇讓她來醫治，這正合她的心意。

  孫公公這句「且回吧」意思就是雪輕盈可以出宮回去了，和上次入宮一樣，她這樣也是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就離開。

  幾位太醫回了太醫院，而雪輕盈是由一位宮女領路出了長陽宮，一輛馬車已在宮門口等候。

  雪輕盈看到這輛馬車並非是送她入宮的那輛，但駕車的是身穿宮服的侍從，她什麼也沒問，便上了馬車。

  這次她更沒有心情去欣賞皇宮之景，馬車動起來後，她垂著頭將剛才發生之事又仔細地回想了一遍。

  正想著，突然馬車停了，轎簾一動，進來一個人。

  雪輕盈定眼一看，竟是林涵春。

  等林涵春坐定，馬車又動了起來，速度明顯比剛才快了許多，雪輕盈掀起車簾往外望了一眼，看到馬車已出了宮門。

  出了這皇宮，雪輕盈一直有些緊張的心情這才完全放鬆了下來，望向林涵春問道：「皇上不是留你下來為江貴嬪醫治，你怎麼反而跟著我出宮來了？」

  林涵春的臉上已恢復了平日裡的嘻松，他輕嗤了一聲：「皇上只是問我意見，可沒讓我替那江貴嬪醫治」。

  這倒讓雪輕盈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