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一點不清純

  雪輕盈一邊幫蘇老夫人仔細夾著菜，一邊小聲說著所夾的菜都是什麼，還不斷叮囑著蘇老夫人吃得時候一定要小心。

  蘇老夫人邊慢慢吃著，邊笑眯眯地瞅著雪輕盈不斷點頭。

  「這丫頭看著確實不錯！」魏老夫人突然發了聲。

  雪輕盈這才抬頭注意到，魏老夫人在盯著她看。

  兩位老婦是親姊妹，長相雖有四五分相像，不過兩人的氣質卻極不同。

  雖都已是滿頭銀髮，臉上也布滿了皺紋，不過蘇老夫人看著沉穩內斂，整個人透著不怒自威的威嚴氣勢。

  而這魏老夫人面相看著極是和善，笑起就跟彌勒佛似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今日她身穿一身如意長壽圖案的大紅對襟緞襖，袖口繡著萬年青，寓意萬年吉祥，長壽安康，一頭銀髮梳理得異常齊整，眉眼間一直浮著笑，看著就給人一種富貴吉祥之感。

  此刻她正笑眯眯地瞅著雪輕盈，可雪輕盈卻覺得這老太太瞧她的眼神有些異樣，好像是在探究一樣感興趣的東西，想從裡到外都研究個遍。

  雪輕盈心道，定是自己的多心了，她今日可是第一次見到魏老夫人，以前也從未與魏府的人有過交集。

  「那當然，老姐姐我什麼時候走過眼？」蘇老夫人開了口，語氣里好像竟有一絲得色。

  魏老夫人不服氣似得輕挑了一下眉，瞅向雪輕盈道：「丫頭，今日你可還未向祖母拜過壽，幫祖母也夾些菜，就算是你盡個孝心」。

  雪輕盈微怔，蘇老夫人認了她做干孫女，按輩分她應該叫這位魏老夫人姨祖母，但這魏老夫人話里好似她是自己的親孫女一樣，她可和這魏老夫人一點也不熟啊！

  蘇老夫人這時輕哼一聲：「妹子，這雪丫頭可是我的干孫女，你可休想跟我搶！」

  說完她又側過頭對雪輕盈說句：「雪丫頭，今日看在她是壽星的份上，你就如了她一次願，幫她夾一次菜」。

  雪輕盈不由失笑，都說人活到老了，會越來越像個孩子，眼前這兩位銀髮蒼蒼的老人，就像是兩個孩子在爭搶好玩的玩具，讓她覺得甚是可愛。

  雪輕盈笑著點了點頭，拿起旁邊一雙乾淨的筷碟，幫魏老夫人也夾了一些菜，然後遞到她的面前。

  她猜想蘇老夫人今日一定要帶她一起來的原因，一方面應該是怕自己再因誤食發生意外，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擔心魏老夫人出現同樣的情況。

  所以剛才她在幫蘇老夫人夾菜時，也一直在留意著魏老夫人，她注意到魏老夫人只夾擺放在自己面前的幾道菜吃，那說明這幾道菜應該是魏老夫人平日裡愛吃的，擺宴的時候特意放在了魏老夫人的面前。

  所以她替魏老夫人夾菜的時候，也特意挑了那幾樣菜，魏老夫人一見，眼裡閃過一道亮光，臉上也露出一抹讚許之色，不過她沒有看向雪輕盈，而是望向了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笑著沖她微微點了點頭。

  雪輕盈只覺這兩位老太太之間的神情有些怪異。

  因是嚴冬時節，宴席是擺在室內的，這時室外突然發出「嘭」的響聲，眾人尋聲望去，只見夜空中亮起了五彩斑斕的亮光。

  「煙火！」

  「放煙火了！」

  席間幾位年輕的姑娘一臉興奮輕叫了起來。

  魏老夫人先是有些意外，隨意像是明白過來，臉上笑意滿滿，嘀咕了一句：「肯定是那臭小子整出來的！」

  嘀咕完了，她對大家揚聲說了句：「大家都出去看吧！」

  幾位年輕的姑娘等的就是這句，魏老夫人的話音剛落，幾人已起了身奔出了屋外去。

  「雪丫頭，咱們也出去瞧瞧，」蘇老夫人對雪輕盈說了句。

  雪輕盈見蘇老夫人要起身，趕緊伸手扶住了她，這時魏老夫人也已立起了身，在她的貼身婢女青梅的攙扶下，幾人慢慢也來到了屋外。

  今日雪雖已停，不過前幾日連下了幾場，到處仍是雪色銀裝，而冬夜的天空異常的黑，清脆的聲響接連不斷的升入空中，天幕上亮起的五彩煙火，就像是在空中綻開的五顏六色的燦爛花朵，將整個天際燃放成了一片奪目的花海。

  雪輕盈對這煙火併不稀奇，在現代經常可見，不過來到這裡，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若與現代相比，這煙火的形式要簡單許多，但這個時代竟已有煙火，倒讓她有些驚奇。

  她是一臉淡然，不遠處那幾個年輕姑娘卻是興奮異常。

  今日來參宴的人均不是普通百姓，見識應該並不寡陋，可這幾個姑娘看到煙火如此興高采烈，雪輕盈猜想這煙火在這個時代應該是並不常放之物。

  幾個年輕姑娘不只是神情興奮，相互之間還興奮地大聲笑談著，雪輕盈不由望了過去。

  這幾個姑娘年紀相仿，今日也都打扮的明艷動人，有兩人特別引人注意，一個就是程靈兒，另一個身穿一件蔥綠織錦緞裙，外罩金邊琵琶襟外襖，一張瓜子臉，粉面紅唇，姿色甚至是秀麗，雪輕盈從幾人的言語中聽到，這綠衣姑娘叫林巧芳。

  望著這幾張嬌嫩又清純的臉，雪輕盈在心裡暗嘆一句：年輕真好！

  她這剛發了一聲暗嘆，卻忽然聽到「撲通」一聲響，緊接著便有人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

  「程姑娘落水了！」

  「快救人啊！程姑娘掉花池裡了！」

  雪輕盈這才注意到，眾人站在一片花池前，因是冬日，池面已結了一層薄冰，而此時一片冰面已碎裂，漾起了一圈圈漣漪。

  這一突發之事，現場一片慌亂，幾名家僕提著燈奔了過來，可是到了池邊，卻無人敢跳下水。

  「快救救靈兒啊！」姚氏面色發白地撲到了池邊，險些也落入池內，旁邊的一位婦人趕緊伸手拉住了她。

  「祖母，您回屋去避一下風，我去救人！」

  蘇老夫人只聽雪輕盈對她說了句，她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就已見雪輕盈躍身跳進了池裡。

  蘇老夫人臉色一變，哪有心情回屋避風，站在池邊，眼睛緊盯向了池子。

  眾人見有人跳進了池內，知道是去救程靈兒了，皆一臉緊張地望向了花池。

  片刻後，只見程靈兒被人托出了池面，並漸漸移到了池邊，站在池旁的幾名家僕趕緊上前將程靈兒移到了池岸上。

  剛才雪輕盈跳下池內時，很多人並未看清，現在看到程靈兒被移上岸後，雪輕盈自池中冒出了身，所有人均是一臉驚異。

  雪輕盈這時可顧不上這些異樣的眼神，她游到池邊，兩手撐著池岸，自己爬了上來，看到程靈兒雙目緊閉，面色發青地躺在岸邊，她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這程靈兒一看明顯不會水，池水這麼冰寒，她落入池中，應該是被嗆到了不少水，此刻必須要馬上進行施救，否則極易休克而亡。

  雪輕盈沒再猶豫，來到程靈兒身側，跪下了身開始幫她進行壓腹和人工呼吸。

  這裡的女眷都未曾見過這般救治人，看到雪輕盈和程靈兒嘴對嘴的像是在親嘴，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雖說同為女子，可是做出如此舉止，也讓她們覺得實在是荒唐又不恥。

  程靈兒雖被池水嗆暈了，不過所幸落水時間並不長便被雪輕盈救起，再經雪輕盈施手救治，只一會兒便見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然後猛咳了一聲，從嘴裡吐出了一大口池水，臉色也由青紫轉為了蒼白。

  見她醒了過來，雪輕盈輕舒了口氣，伸手將她扶起，程靈兒這時又劇烈地咳起來，雪輕盈輕拍了幾下她的後背，她又吐出了幾口池水後才停止了劇咳。

  雪輕盈握住她的一隻手腕幫她把了把脈，她跟著鄭遠空學習了這一段時間，已能幫人把脈看診，見她氣息雖有些不穩，不過脈象已正常，便知她已無事。

  雪輕盈扶著她站了身來，正想說讓她趕緊去換件乾淨衣裳，卻見程靈兒突然抬起頭，怒目瞪向了站在一旁邊的林巧芳。

  「林巧芳，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把我推進池裡想要害我，我殺了你！」

  程靈兒一邊厲聲道，一邊沖向了林巧芳，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

  林巧芳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身體往後躲閃：「我可沒有推你，你冤枉我！」

  程靈兒見林巧芳想躲，拽著她的頭髮猛一用力將她拉了回來：「剛才我就是被人推了一下，才掉進了池裡，你就站在我身側，不是你還有誰！」

  林巧芳只覺頭髮像是要被程靈兒給扯了下來，痛叫起來，伸手去扯程靈兒的手：「我說了，我沒有推你，是你自己沒站穩落入了池裡，怎能怪起我來？」

  兩人邊嚷著邊撕打了起來。

  其他的人沒料到竟會如此，紛紛上前去勸阻。

  雪輕盈卻退身到了旁邊，沒想到這意外事件竟扯出個「謀殺案」了，原本她以為的清純姑娘原來一點兒也不清純。

  她可沒心情再去管她們這些事，她現在渾身濕透，那池水可不是一般的冰冷，此刻她只覺渾身的骨頭都凍得咯咯發響。

  正想著去找蘇老夫人幫忙尋個地方換身乾淨衣裳，突然一件織錦皮毛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讓她頓感一陣溫暖。

  她扭頭一看，發現身側竟站著魏縱，不由異常詫異：「你怎麼會在這裡？」

  魏縱未答話，只是沖她笑了笑。

  他的表情讓雪輕盈突然明白過來：「這裡是你家？」

  「是，」魏縱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深。

  雪輕盈恍然，想起了聽聞到的那個魏府祖上立下的規矩，所有魏家的人官職只任四品以下，難怪魏縱只是個副將。

  魏縱看了一眼雪輕盈身上，不由皺起了眉，朝候在一旁的一名家僕低語幾句，那名家僕點頭應聲後，便急步離開了。

  魏縱瞥了旁邊一眼，看到仍是混亂一片，不由又皺了一下眉，然後看向雪輕盈說了句：「雪大夫，請隨我來」。

  「去哪裡？」雪輕盈隨口問道。

  「你穿著這身濕衣裳可不行」。

  這意思就是帶她去換乾淨的衣服嘍！

  雪輕盈正有此意，沒再猶豫點頭跟著魏縱離開了。

  夜又沉又黑，園子裡點的燈並不多，四周的景物看不太清楚，雪輕盈只覺得跟著魏縱繞過了好幾個迴廊，又穿過了兩道門，然後來到了一個屋子前。

  「雪大夫，請進，」魏縱推開了屋門，卻沒有進去，而是仍站在門口。

  雪輕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對魏縱她一直很信任，沒有多問，邁步走了進去，剛才了屋，身後的屋門便關上了。

  雪輕盈往裡走了幾步，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