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定加倍奉還

  雪輕盈沒料到紅香竟真地拉著她進了萬香樓來，她一時有些慌神：「紅香，你這是要做什麼？」

  紅香挑眉睇了她一眼：「你慌什麼？我又不會把你拐賣了，再說了，你又不男人，怕這裡的姑娘把你吃了嗎？」

  她說這話時，故意湊近了雪輕盈，一股香濃的脂粉味撲進了雪輕盈鼻息，雪輕盈素來聞不慣這樣的脂粉味，不由緊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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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紅香，這位公子長得可真是俊啊，讓給我吧，我今晚還沒開張呢！」

  一個身穿粉色紗裙的嬌艷女子突然擋在了兩人面前，她的眼睛肆無忌憚地盯著雪輕盈看，邊瞅著，還邊伸手想要去摸雪輕盈的臉。

  雪輕盈正要往後退去，紅香卻抬臂一把擋開了女子伸過來的手：「少來搶我的，今晚她可是我的，誰也別想打她的主意！」

  紅香說著，拉起雪輕盈，繞過眼前的女子，快步上了樓，進了最里側的一間房間。

  走進房間便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房內布置的算的上是富麗，入眼便是一張梨花木的大床，床上鋪著綢罩單，四圍垂著紫色的幔紗，床的旁邊是一張梳妝檯，上面擺滿了胭脂粉盒。

  對面放著一張圓桌，桌上鋪著一塊緞面桌布，桌上擺放著一套精緻茶具，桌旁四個圓凳上套著彩色的凳套，床頭的角落裡有兩盞銀制燈架，點著兩支紅色的粗蠟燭，把屋子照的通明。

  進了屋子，紅香便鬆了雪輕盈：「這是我的房間，今晚就借給你睡了」。

  雪輕盈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正要開口說話，紅香卻轉身出了房間去。

  雪輕盈的視線落在了床尾旁邊豎著的一面銅鏡上，她走了過去站在了銅鏡前，從鏡子裡才發現自己的頭髮有些零亂，身上的衣服也並不齊整，還起了褶皺，而一張臉蒼白的有點嚇人，眼窩也有些深陷。

  她做完手術離開時，並未注意到自己已形容不整，此時在鏡中看到自己這般模樣，還真是有些落魄不堪，難怪那「天下樓」的店夥計認為她是想住霸王宿，而紅香也一眼便看出她是在街上晃蕩無處可去。

  今天下午這場手術確實讓她有些精力憔悴，而且還輸給了傷者那麼多血，按理獻了那很麼多血，她應該馬上臥床休息，可是到現成她竟還沒找到個地方能躺下來。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離開銅鏡，走到圓桌旁邊坐了下來。

  看到桌上的茶具，她伸手探了探茶壺，是溫的，她不客氣地拿起一隻空茶杯，倒了杯茶一口喝下。

  這一天除了早飯和鄭遠空給她喝的那碗藥，她是滴水未沾，此刻早已口乾舌躁。

  一杯茶剛喝下，房門開了，紅香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餐盤，走到雪輕盈面前，將餐盤放在了她面前。

  雪輕盈低頭一看，是一碗陽春麵，配了兩碟小菜。

  「剛讓廚子隨便弄了點兒，你先墊墊，」紅香在雪輕盈對面坐了下來。

  雪輕盈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可剛才是累的已沒有了胃口，這時冒著熱氣的面香撲入鼻息，又勾起了她的食慾，她也沒客套，拿起餐盤裡備著的筷子，埋頭吃了起來。

  紅香望著雪輕盈一副飢餓的模樣，眼裡閃過一絲憐色，可唇角卻浮著一抹嘲意：「是和義大將軍鬧不開心了？還是被趕出府了？」

  這兩個都被紅香猜中了，她昨天和義慳鬧了不開心，今天被他母親給拒之門外了。

  即被她看出，雪輕盈也覺得沒什麼遮掩，不過口中含著的一口面，她含糊地說了兩個字：「都有」。

  紅香臉上的嘲意更濃：「我早就說過這高枝可不好攀，結局不是被虐死在那府里，就是被趕出門去，男人圖的都只是一時的新鮮，新鮮過了，你在他眼裡就是一文不值」。

  雪輕盈自然記得在回京城的馬車上，紅香曾對她說過類似的話，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早就知道義慳已娶了公主吧？」雪輕盈抬起頭望向了紅香。

  「當然，義大將軍娶了咱們大縉的凌波公主，整個京城誰人不曉，兩人大婚那日的排場鋪得可不是一般的大，可是驚動了整個京城，而且當日皇上還御駕親臨到了將軍府，這事就連三歲的孩子都知道」。

  「那這事為何在軍營里卻無人提起？」

  聽雪輕盈這樣一問，紅香算是明白過來：「義將軍未親口將此事告訴你？」

  「沒說，他說他以為我知道，可我在軍營里根本就沒聽人說過這事，」雪輕盈也不隱瞞。

  紅香冷笑了一聲：「是義將軍自己下令軍營里任何人不可談及此事」。

  「他何時下的令？」

  「出征之時」。

  「出征之時？」雪輕盈面露疑惑。

  彩雲告訴過她，義慳和那公主大婚的當天連洞房都未入便出征了，現在紅香說出征之時義慳下令軍營中不可談論此事，義慳這樣做又是為何？

  她未說出心中疑惑，紅香卻好似已看出來：「義將軍下此令的原因不知，不過聽聞並非是他心儀凌波公主而娶了她，恰恰相反是凌波公主看上了他，讓皇上賜了婚，這聖旨一下，義將軍自不能抗旨，但心裡了也許是有些不情願的」。

  「他再不情願，凌波公主現在也已是將軍夫人，他對你還不算太薄情，竟八抬大轎把你娶進了門，但他的嫡夫人仍是凌波公主，你就算在婚宴上鬧騰得再大，也鬥不過那公主的」。

  雪輕盈未說話，低下頭繼續吃麵，腦子裡卻在想，自己在婚宴上大鬧之事連紅香都知道，看樣子還真是傳遍了整個京城了。

  不過自己大鬧婚宴的原因，紅香卻是歪曲了，她現在也不想去解釋那麼多。

  紅香見雪輕盈垂眉不響，以為自己的話讓雪輕盈聽著不舒服，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正經起來：「我紅香也算是識人無數，見你並非一般平常女子，你在軍營里所做之事，大家都對你心生敬意，我自也不例外」，

  「現在只有咱們兩人，我便對你說句貼心窩的話，義將軍為人肝膽義照這人所共知，看得出來他待你也不薄，可他已娶了公主這件事卻不告訴你，分明就是故意隱瞞」，

  「他這樣大張旗鼓娶你進門，也可能並非是對你有多情深，而是不想被人說成薄情之人，男人在仕途名利和女人之間，自然都會選前者，娶了公主對他只有利而無害，就算他真寵你，可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會以公主為重「，

  「你被他娶進門這才多久，就已被趕出了府來，這不就是說明了一切嗎？我勸你還是乘早多為自己打算些才是」。

  紅香說話時，雪輕盈也將面吃完了，她抬起頭來，一臉誠懇道：「謝謝你能對我說這些話，我記下了」。

  雪輕盈當然聽得出來紅香的這番話確實是發自內心而說的，她說的也許不一定全對，但是雪輕盈聽著心裡是真的有些感動。

  之前她同情這女子身世可憐，對她雖非自願可還是步入風塵這行為心裡確實是有些輕視的，但今晚這女子卻讓她有些刮目相看。

  這女子雖有些輕浮，也和其他很多女子一樣有些愛慕虛榮，好爭寵搶風頭，可是她心裡卻像是明鏡一般，看透了這世道，定是對這世道已心灰意冷，才會落入這風塵卻也不去抗爭脫離。

  雖對這世道心灰意冷，可心腸總究還是熱的，否則也不會見她一身落魄晃蕩在街上而向她伸出援助之手，更不會對她說出這番肺腑之言。

  「紅香，今天真的謝謝你，」雪輕盈又道了一次謝。

  紅香的臉上已收起了剛才的正經之色，又恢復了之前的輕挑，她轉眸輕笑道：「我紅香可不會發善心讓你白吃白住，可是要索要酬謝的」。

  雪輕盈也微微一笑：「我當然不會白吃白住，今日你給我的幫助，還有之前你借我一套衣裳我曾答應還你兩套，這些暫且都欠著，日後我定加倍奉還」。

  紅香眸色一閃：「你是打算回去求義將軍？」

  雪輕盈輕搖了一下頭：「我絕不會去求他，更不會問他討要銀子來還你人情，我定會用自己賺的錢來還你人情」。

  紅香一怔：「你是不打算回將軍府了？」

  雪輕盈沉吟了一下：「這個問題我要好好想想」。

  紅香看到雪輕盈已是一臉倦意，便識趣地站起了身：「好，那你慢慢想，外面還有客人要招呼，我先出去了」。

  紅香說完端起桌上的餐盤，走到門口，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準備關上門時，看到雪輕盈眼望著那張床，臉上顯出了猶豫之色。

  她冷哼一聲：「你放心，那張床就我一人睡過，我招呼客人可是去的別處，」說完她伸手關上了房門。

  雪輕盈望著已關閉的房門，聽著她走遠的腳步聲，不由啞然失笑。

  自己剛才盯著那張床，腦子裡還真是有些歪念，看樣子是自己太過俗氣了。

  她站起身，走到床邊，和衣躺在了床上，她確實是太累了，側了個身，閉上眼睛便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聽到房門被很重的力道給推開了，一個人大步走到了她床前，她睜開迷濛的眼睛，看到眼前之人竟像是義慳。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復又閉上了眼睛。

  「起來，回府！」

  耳邊響起義慳的聲音，聽著好像隱著怒意，雪輕盈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義慳確實站在床前，臉色黑沉，眼裡冒著怒火。

  他不是去城郊巡營不回來了嗎？怎會知道她在這裡？為何又這般生氣？

  雪輕盈腦子裡剛閃過這樣的疑問，就見義慳彎身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大步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