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保證她安全
2024-05-04 03:14:41
作者: 十一夏
傷兵營對於雪輕盈來說就好像是所小型醫院,只是這所「醫院」的衛生環境和醫療條件都實在太差了。
傷兵營中的傷兵們所受的多是被刀劍所傷的皮外傷,殘膚斷腿的重傷者並不多,多是因傷導致行動不便沒法上戰場的,雖都不是致命傷,不過傷勢程度還是各不同。
雪輕盈對每位傷兵進行了檢查,並把他們的傷情做了詳細記錄。
她找到鄭延,建議把傷兵們全都轉移到那片還未拆除的隔離區,並按根據傷兵的傷勢程度分別安置。
她所提的建議鄭延竟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並真的按她所說的安排了,這讓雪輕盈有些意外。
但很快她就發現傷兵營真正的問題不是傷兵們,而是軍醫。
軍營里的條件艱苦而且還有生命危險,因此願意隨軍出征打仗的太夫並不多,軍營里的軍醫大多都是從沿途的州縣臨時調派的,這些願意隨軍的,多是因為朝廷頒布有令,從征的醫工可以享受免除徭役和賦稅的優待。
義鐵軍隨軍的十五名軍醫中就有十人是臨時調派的,這些人未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習,多少都帶著些市儈習氣,對傷兵的醫治也並非全能做到盡心盡力。
而兩名醫官鄭延和孫固的關係並不和睦,鄭延雖寡言少語,不過為人還算正派,但孫固卻浮躁又勢力,兩人屬志不同道不合,因兩人常有分歧,漸漸的軍醫們也以兩人為首分成了兩派。
兩派之間時常言語相爭中是互懟,但對醫治傷兵卻是一種消極漠然的態度。
做為一名醫生,這完全就是沒有醫德,這讓雪輕盈看著很惱火。
她來到那間臨時醫診室的營帳,看到鄭延正伏在一張小桌前執筆寫著什麼。
桌子旁沒有凳子,只有一張草墊,她走了過去直接在草墊上坐了下來,看向鄭延直截了當地問道:「鄭大夫,軍醫們對傷兵別說是盡心盡力,簡直就是漠視,這種情況想必你應該都清楚吧?」
「知道,」鄭延頭也沒抬,語氣更是淡淡的。
他這般冷漠的態度讓雪輕盈更是火大:「你既然知道,為何不好好管管?那些傷兵都是在戰場上受的傷,軍醫們就應該盡力醫治好他們的傷,可是你看看他們每天都在做什麼?對傷兵所受的傷隨意處理,傷口胡亂包紮,傷勢稍重些就直接放棄說人廢了沒用了,這不只是沒有責任心,更是沒有醫德!」
「責任心?醫德?」鄭延抬起了頭看向了雪輕盈,嘴角卻浮起一抹冷譏:「知道我在寫什麼嗎?」
鄭延放下手中的筆,拿起了已寫好的厚厚一疊紙:「這是半月前發生的一場戰事的陣亡將士名單,等整場仗結束,這樣的名單可以堆很厚的一摞,比起他們,能活著就很幸運了」。
雪輕盈一怔,看到鄭延臉上的神情依然很淡漠,可是眼神和聲音里卻透著沉重的悲涼,她的心仿佛被人緊緊地揪了一下。
她知道戰爭的殘酷,發生戰爭就必定會有傷亡,她從醫七年,從手術台到醫療援助之地,見過的死亡人數並不算少,可是看著鄭延手裡拿著厚厚陣亡名單,她還是被震撼到了。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道:「我們不能因為見多了死亡而變得麻木不仁,而是應該更珍惜生命,這些犧牲的戰士換來了我們的平安,做為醫生,我們有責任,也應該盡力去醫治好受傷的戰士,儘可能減少他們的痛苦,讓他們能好好活下去,傾盡全力去救死扶傷,不管在何時何地,都是一名醫生的職責」。
鄭延望著雪輕盈,臉上露出震動之色,可是很快又恢復了漠然,唇角浮起了一抹自嘲:「很多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麼簡單,也不是有了責任心和職責就能改變的」。
他打開旁邊放著的一個木盒,將手裡的名單整齊地放在了裡面,抬轉頭看向雪輕盈,眼神已恢復了慣常的沉鬱:「你若想做什麼就去做,但是別去要求別人」。
他說完不再理會雪輕盈,而起拿過一張空白的紙,重新執筆低下頭去又開始寫起來。
雪輕盈望著他,重重地沉了口氣,壓下本還想說的話,站起身大步離開了醫診營帳。
她已看出鄭延不是麻木不仁,而有些心灰消極,連他都是如此,更別說那些軍醫了。
她覺得應該去找義慳談談,可是往主帥營帳方向走了沒幾步便停了下來。
做為這支軍隊的主帥,傷兵營的情況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卻沒有下令去改變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鄭延最後說的兩句話,覺得他話里有玄機,只是不想或者不能對她說。
可是有一點她從鄭延的話聽出來了,如果這種現狀連做為醫官的鄭延都沒法或是不想去改變,那憑她就更不可能。
她覺得鄭延最後一句話說的很對,她想做什麼就去做,別去要求別人。
她轉身大步返回了傷兵營。
「她絕對就是神醫,肯定不是東夷派來的細作!」
「管她是不是細作,至少比那些個不負責的狗屁軍醫好,醫術也比他們高很多」。
「義將軍派她來傷兵營,應該是給咱們的獎賞,不但讓她把咱們的傷給治好,還讓咱們每天能看到漂亮女人,解個饞,比天天看到那幫晦氣的軍醫要心情敞亮多了!」
……
沒過幾日,雪輕盈漸漸成為了傷兵們議論的中心對象,好的話,壞的話,說什麼的都有,不過大多數都是誇讚她的話。
軍營里每個營區的動向掌控在義慳手裡,傷兵們所議論的話自然也傳到了義慳的耳里。
主帥營帳里,義慳背手站在懸掛在牆上的一面軍事地圖前,他的身後立著餘風。
讓雪輕盈繼續留在傷兵營後,義慳仍派餘風跟在雪輕盈身邊,雖然義慳沒有明示什麼,不過雪輕盈疑似細作這個身份仍沒有被澄清,大家都覺得義慳這是派餘風在監視雪輕盈。
只有餘風知道,義慳派他去的真正目的。
「不用一直跟著她,和她保持距離,不管她做什麼只看別干涉,發現任何異常馬上向我稟報」。
這是義慳派餘風去傷兵營時交待的話,不過最後他還加了一句:「還有保護她的安全」。
這話讓餘風有些意外:「將軍不再懷疑她是東夷派來的細作了?」
「不管她是不是,都必須讓她活著」。
餘風有些不明白義慳的意思,不過他跟在義慳身邊多年,知道義慳所做的安排自有原因,他的使命是不多問,只要聽令去做就行。
這幾日他一直跟在雪輕盈身邊,不過遵照義慳的指示,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她所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裡,傷兵們的情況,包括傷兵們的議論都是他據實稟告了義慳。
「這幾天她具體都做了什麼?」義慳的眼睛盯著地圖,淡淡地問了句。
「這幾日她拿著幾樣奇怪的東西給傷兵們看病……」
「什麼奇怪的東西?」
「就是她那個白色箱子裡的,她說叫什麼血壓儀,體溫計什麼的,她把這些東西放在了傷兵的身上,說是幫傷兵做身體檢查」。
看到義慳微了一下頭,餘風繼續說道:「幫傷兵們做完檢查後,她又幫每位傷兵的傷全部重新做了處理,有幾個因傷重腿已廢的,經過她的醫治,腿上的腫膿竟都消了,有兩人竟能站起來了,不少傷兵都直接稱是她是神醫了」。
「你怎麼看?」義慳慢慢轉過身來看向了餘風。
「啊?」餘風一怔,跟在義慳身邊這麼久,他一直都只是聽令,這還是第一次被問到有什麼看法。
「問你就直接說」。
「是,」餘風想了一下才道:「這幾日裡沒有發現她有什麼異樣,看上去她確實是真心在幫傷兵醫治,至少沒像孫固他們那幾人,對傷兵只是敷衍了事」。
義慳沉默了小片刻才道:「你去吧,繼續盯著」。
「是,」餘風轉身快步離開了主帥營帳。
義慳緩步走到議事桌前坐了下來,從桌上拿起一個小木盒,打開蓋子從裡面取出一條銀色的鏈子。
這根鏈子是那天他抓回那個女人,從她身上掉下來的,鏈子看上去像是項鍊,他對女人的首飾之類物件雖並不了解,但金銀還是分的出,這根項鍊卻非銀也非金,鏈墜也不是寶石,而像是發著光的石頭。
這樣的東西他以前從未見過。
他盯著手裡的東西,眼睛慢慢眯了起來,這個女人還真是深身都透著蹊蹺。
雪輕盈卻不知自己脖子上戴著的鉑金鑽石項鍊在義慳的手裡,來到這裡的第二天她才發現脖子上的項鍊沒了,她以為項鍊被那場餘震給震掉了。
這幾天對她來說是忙碌卻又充實的,她仿佛找回了在醫院裡上班的感覺,每天雖忙碌又辛苦,不過卻很踏實。
因整個軍營只有她和彩雲兩個女人,因此兩人仍同住一個營帳,營帳不在傷兵營里而是有些距離,不過也並不遠,往返也就十分鐘的路程。
雪輕盈就像上班一樣,每天很早就去了傷兵營,晚上天黑了之後才返回住處。
這天她幫一個腿傷化膿的兵士清洗處理了傷口後,天已完全黑透了下來,她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傷兵營,往所住處走去。
從傷兵營到住處的路程雖不遠,不過這裡不像現代有路燈照明,天黑的也好像比現代更透,她今天比往常晚了半個時辰離開,走出營帳,天色已黑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這些天裡她已多次往返,對周圍的環境已熟悉,而且這裡是軍營,四處都有兵士把守,她也不擔心什麼。
可是今天她剛走出傷兵營就感覺有些異樣,總覺得後面好像有人跟著,她回頭看了幾次卻又沒發覺什麼。
她不由加快了腳步,很快她便看到了所住的營帳,營帳的門口掛著一盞小小的燈籠,那是彩雲特意做的,擔心她怕黑特意掛在門口給她照明的。
燈籠很小,光線也很弱,可是雪輕盈每晚回來看到時心裡卻很暖,她有一種到家了的感覺。
她剛舒了口氣,卻突然感覺後背一陣風,緊接著就感覺後頸被人重擊了一下,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