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一身傲骨,寸寸打碎
2024-09-01 16:45:09
作者: 冉漂亮
君默就猜到周皇后突然來看她,跟君嬋脫不了關係。
她正想開口,周皇后就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什麼一樣,馬上開口截斷她的話:
「母后知道,你長姐這次確實是過火了些,但上次你已經教訓過她,她知道錯了,而且北燕安平公主來訪,你長姐總被關著不露面,平白叫別人看笑話。」
作為長輩,周皇后的姿態已經低到了塵埃里。
她充滿希翼的看著君默,雖然沒說什麼,但已經把身為皇后的自尊親手給君默捧到了腳底下。
君默有些不忍,但還是硬了硬心腸:「母后,長姐的禁足令是父皇下的,如今父皇正在病重,我也不想拿這些事去讓他煩心。」
誰料,她話還沒說完,周皇后竟然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膝蓋一軟,就給君默跪了下去。
「皇兒,你長姐上次被你撐壞了胃,這段時日以來,怎麼養都沒有養好,眼見著人就消瘦了一大圈兒,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母后不會來求你的,你長姐就快沒命了。」
這一瞬間,君默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樣,周圍宮人都低下頭去,不敢看這母親跪兒子的大逆不道場面。
君默有些微怒,她伸手將周皇后扶起來,明明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此時的力氣卻大得嚇人,直接就把周皇后給拉扯起來了。
「母后,你身為國母,這般模樣成何體統?」
她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讓君嬋消停了一段時間,怎麼會因為周皇后的三言兩語,就將人放出來給她的添堵?
周皇后看出了她沒有半點動搖的決心,哀戚道:「身為母親,看著自己的兒女鬧成這般模樣,我還要這體統做什麼?」
君默冷了臉:「母后,兒子不想跟你置氣,你最好快些起來。」
周皇后搖頭:「皇兒,饒過你長姐一命吧!」
那悲苦垂淚的樣子,叫人叫了便心生憐憫。
君默把她拉扯起來,她又跪下,如此來往三四次,君默是真的怒了。
她從沒對周皇后擺過冷臉:「母后願意跪,就跪著吧,兒子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她就真的一甩袖子,把周皇后撇在了這裡。
周皇后一臉錯愕,愣愣的扶著邊桌,都忘了這堅硬的硌得膝蓋生疼。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已經做到了這般地步,君默竟然都不肯鬆口。
還真是......心比鐵硬啊。
若是孝德皇后這樣跪下求,恐怕君默去死也甘願。
她這個名義上的母后,在君默心裡,果真是連半點分量也沒有。
小豐子不敢隨同君默離開,見狀馬上上前攙扶,卻被周皇后狠狠的推開:「滾開!下賤的東西,誰允許你攙扶本宮了?」
小豐子有一瞬間,總覺得這句話怪怪的,不知道周皇后是在罵他,還是在罵君默。
......
三日後。
沈淵被處刑的這天,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街頭巷尾,全都在議論天家無情。
人們討論著,沈將軍犧牲自己,在北疆那艱苦卓絕的地方守衛了小半輩子,卻沒想到一回京,半點榮光沒有來得及享受,就被處以死刑。
也有人覺得沈淵貪污就是活該,就該被殺頭,兩撥人各持己見,在大街上吵得不可開交。
君默隨意的拎著一壺薄酒,獨自一人到了天牢中。
這時候牢頭正將一碗斷頭飯扔在了沈淵面前。
牢頭還記恨著前幾天被撅斷了手指的事情,但又不敢再違逆君默的意思,只能在這些不見光得地方為難沈淵。
君默看了一眼那碗斷頭飯。
尋常斷頭飯兩葷一素,雖不算是珍饈美味,但也營養均衡,不會叫死囚餓著肚子走。
而沈淵的這碗,米飯已經餿得能浸出水來,只在米飯上方蓋了一塊白花花的肥肉,看那肉的顏色,只是將肉丟進鍋里,滾過一遭開水就撈出來了,內里根本就沒熟。
牢頭沒想到君默會來,被抓了個正著之後,嚇得腿都軟了,生怕君默怪罪他。
但奇怪的是,上次明明很維護沈淵的殿下,這次卻只當做看不見,自顧自的從袖口中取出一個十分秀氣的杯子,給沈淵斟了一杯。
「你我師生一場,這杯酒,送太傅一程。」說罷,她先仰頭幹了一杯,下頜線仰起一個利落的弧度,醇厚的酒液滑入咽喉,半滴酒水都沒有灑漏,那樣子,真是端方優雅至極。
這一刻,太子身上的是一種雌雄莫辨的魅力。
沈淵接連兩三天的高熱,一直沒有得到救治,現在臉色已經燒成了一種不正常的煞白。
那樣冷冰冰盯著君默的時候,叫人膽寒。
君默直勾勾的跟他對視著,並沒有半分退卻的意思。
沈淵開口時,嗓音沙啞得跟在砂紙上打磨過了一樣難聽:「當真忌諱我,恨不得我去死?」
「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君默道。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後悔的機會。」沈淵哪怕渾身力竭,但他站在那裡,就會讓人覺得他身上有著能推翻天地的能量。
君默心裡一緊,隨即鎮定自若的道:「你儘管張口試試,你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會信你的鬼話?我既然想好對你出手,便是特意為你準備好了萬全之策。」
就差臨門一腳,沈淵就能永遠閉上嘴巴,君默自然得親自來盯著,自然,也早就準備好了應付沈淵的魚死網破之舉。
這兩日胸口被剜掉肉的傷口化膿很嚴重,稍微一動,傷口就被牽扯著劇痛。
沈淵撐著牆面,往君默的方向走了兩步:「我沈淵這輩子第一次走眼,栽在你身上了,以後再見,我們之間就是仇人,你永遠別認我這個老師。」
君默第一次要殺他的時候,他只顧得上興奮,畢竟這個軟柿子終於有了長進,也不算他這段日子白忙活一場。
但這些日子在監牢中,心一日比一日冷。
要他死,可以。
但不能要他屈辱的死。
沒有君默的默認,牢房的這些雜碎,怎麼敢這麼對待他?
他沈淵的一身傲骨,在這間天牢中被寸寸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