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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遠哥哥

2024-05-04 03:11:45 作者: 凌雲之燕

  被他如鐵塊一般的身體從後面擁著,我全身的肌肉不由得一僵。

  想起昨晚那一幕,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如同零落在風中的一枚枯葉。

  「抖什麼?我昨晚太粗暴了是吧?」佟利彎腰附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昨晚是心急火燎了些,不夠憐香惜玉,今晚溫柔些就是了。」

  他環著我腰的胳膊緊了緊,手裡那把鐮刀在從窗口照進來的陽光中泛著鋒利的光芒。

  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我晚上拒絕他碰我的話,他會不會拿鐮刀砍了我?

  也許是從我身上嘗到了甜頭吧,他竟一反常態,破天荒的對我和顏悅色,不像平時吆五喝六,心情不順時,鞋底子噼里啪啦就抽了上來。

  可他越是這樣,我便越是不自在。

  見我呆呆的僵在那兒一動都不敢動,他用手捏了捏我的腰,「你的模樣長得那麼美,可卻怎麼像個木頭一樣?

  你看看村西那個佟寡婦,走起路來那腰身扭的,說起話來,那嗓子眼兒像含著一口蜜糖似的。平時多學著點兒,別生澀得跟個沒見過男人的丫頭似的。」

  

  說完他便扛著鐮刀,哼著小曲兒悠哉悠哉的出去了。

  我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多想他就此忘了昨晚那些事,從此再也別惦記著。或者他從此再也別回來,那該多好。

  涮完鍋一回頭,一下子碰上佟家老大佟順那複雜的目光。雖然他人癱在輪椅上,可是那雙像鷹一樣犀利的目光,看得我不寒而慄。

  白天,公公和佟利、佟安出去幹活了,婆婆和大嫂柳慧兒也出去串門子了,家裡就只剩下我和大伯哥佟順。

  他那雙像影子一樣的目光處處跟隨著我,讓我渾身上下都極不舒服。

  我飛快的幹完所有的家務活,連忙提上竹籠去拔豬草。

  走出佟家大門,我長長吁了一口氣,外面廣闊的天地使我壓抑的身心終於得到了舒展。

  路過鄰家門口時,石墩上坐著的幾位大娘大嬸看見我走過來了,紛紛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

  「大娘大嬸好。」我小心翼翼的點頭問好,聲音里的沙啞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小玉,昨晚你……」胖嬸佟楊氏欲言又止。

  幾位大娘大嬸的目光同時落在我紅腫的眼睛以及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那一片一片的青烏。

  我急忙整了整衣領,拉了拉袖子,低下頭快速的從她們跟前走過去,省得她們再繼續追問什麼。

  可還是聽到了隔壁李大娘壓低的嗓音,「昨晚慶年家的和她大媳婦生生壓著小玉和佟利圓房,可憐的姑娘被折騰了整整一晚,哭得死去活來,那叫一個悽慘。」

  「哎,可憐!」耳後傳來胖嬸的嘆息聲,「誰家的姑娘落在劉氏那隻母老虎手裡,那還不得被催慘死。」

  「只可憐了這姑娘沒有爹護娘疼,要不然誰捨得自家的姑娘被人這樣摧殘?只可惜了長得那麼好看的臉蛋,比趙縣令家的千金小姐還俊。一顆嫩白菜就這樣生生被糟踐了。」

  我聽出來那是佟張氏嬸子同情的聲音,心裡一酸,眼淚忍不住又要順著乾澀的眼眶往出涌。

  在佟家村,也就這幾位大娘嬸子同情我,也許是因為我跟他們的閨女年齡相仿的緣故吧。

  佟張氏嬸子的閨女翠兒和我同年,老兩口護得跟什麼似的,誰要是把他們的閨女這樣糟踐,老兩口還不得提著刀去拼命。

  可是我的親生父母又在哪裡?如果他們知道我在這裡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不知道會不會心疼?

  「小玉。」佟張氏嬸子喊住掉眼淚的我,「拔豬草時順便扯些蒲公英,回家熬成水,晚上洗一洗,清涼消腫的。」

  「嗯,謝謝嬸子。」我頭也不敢回趕快走,害怕她們看到我臉上大滴的眼淚。

  高粱地里又悶又熱,我低頭飛快的拔著豬草。圈裡那三頭大黑豬吃得多,我每天拔豬草就得占去半天時間,還得匆匆忙忙趕回家給一大家人做飯。

  我怕要是飯做晚了又得挨一頓鞋底。

  不一會兒工夫,汗水便浸濕了衣服,汗水浸得帶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我忍不住站起身來,吸了一口氣,隨手解開胸前兩粒盤扣,用手扇著風。

  心裡怨著佟利昨晚那麼粗暴的對我,讓我身上帶了傷,卻沒法對任何人啟齒,只能悄悄的忍著。

  一想到今晚還得忍受,我的心又開始顫抖起來。

  連忙彎下腰尋找著蒲公英,心下想著等晚上一家人吃過晚飯各自回房休息了,我再在灶上偷偷熬些蒲公英水洗洗。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我嚇了一跳,急忙回頭,一張俊逸清秀的臉映入我的眼帘。

  他身形挺拔,一身青藍色的布衫乾淨整潔,映得整個人更加英氣,肩上背著的黑布書袋上用紫色的線繡著「放堂書院」幾個字,整個人周身透出一股溫潤如玉的書生氣息。

  「清遠哥哥……」我心裡一陣狂跳,手中的那把蒲公英隨手落在地上。

  「小玉,你……」姚清遠的視線落在我敞開的衣領處那一大片青紫上。

  我心裡一驚,急忙慌亂的扣著盤扣。

  「那該死的佟利真把你給……」姚清遠俊逸的眉頭深皺著,眼裡深深的失落和心疼藏也藏不住。

  想必他從放堂書院回家時路過佟家村,已經聽到了那些大嬸大娘們關於我的議論。

  我再也控制不住滿心的委屈,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該死!有朝一日我做了官,定叫那幾個折磨你的佟家人個個人頭落地。」姚清遠抓起裝書的布包狠狠的砸在草地上。

  他是讀書人,是我在養父養母家生活時鄰家大嬸的侄兒,從小我們一起長大,我從未見過他像今天這般生氣罵人。

  原來他在心疼和關心著我。

  我還以為自從我被送到佟家做了童養媳後他便漸漸忘記了那個從前叫他清遠哥哥的小玉。

  我的心頭一暖,忙蹲下身子去撿他的布包,眼淚卻控制不住滴滴嗒嗒的滴在那隻布包上。

  姚清遠在握住布包的同時,也握住了我的手,「小玉,你且再忍耐些時日,今年鄉試,我一定好好考,爭取奪個名次,離開這個窮鄉僻壤去做官,到時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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