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回憶

  晚飯時間，塗明強端著飯菜坐在家裡門口，剛想吃飯突然回憶起去年秋天，汪泥躲在他家門口時的情形。

  當時他們都已經睡覺了，半夜他突然有了尿意。一打開門，就見一個小孩子正捲縮在自家的屋檐下。

  她把腦袋埋在自己的膝蓋處，雙手緊緊的抱住，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的身體，時不時的還有一些非常細微的哽咽聲傳出來。

  待他看見她那雙露出腳趾頭的黑色破布鞋子時，他才知道這個孩子就是今天白天來過他家的小外甥女汪泥。

  在此之前塗明強一直對汪泥的認識就是「聽話、膽小、老實」。

  但自從那一晚後，他便開始同情、關心她。

  李小賢放下碗筷，見塗明強一直盯著自家門口發呆，提醒道：「明強，你不吃飯，看著自己家門口乾什麼？」

  意識回籠，塗明強轉頭看向李小賢，回答道：「哦！沒什麼。」說完便快速的吃了起來。

  汪泥這會正傻坐在茅草屋外，她有些不想進屋。因為此時的茅草屋給她的感覺，比外面來的更加可怕。那裡黑暗、孤寂、恐怖。

  「泥泥，還沒睡了？看舅舅給你帶來什麼！」塗明強老遠看見汪泥坐在河邊，連忙跑了過來，開心道。

  

  汪泥雖然有些意外塗明強這個時候會來，但她還是非常高興這個時候能有人來看望她。

  汪泥起身高興道：「舅舅，你怎麼來了？」

  「舅舅怕你害怕，所以給你帶了跟蠟燭。」塗明強說完，把手裡的蠟燭遞給了汪泥。汪泥看著眼前的蠟燭，百感交集的接過蠟燭，感謝道：「謝謝你，舅舅。」

  塗明強被汪泥這麼認真的模樣給逗笑了，摸了摸她腦袋笑道：「跟舅舅客氣什麼？」

  汪泥沒有回答，只是微笑的看著塗明強。

  「好了，天都黑了，你也該去睡覺了，今天舅舅就看著你睡。」塗明強說道。

  「不用，舅舅我已經長大了。」汪泥從沒被人這對待過，第一反應就拒絕。

  「你才八歲，還是個孩子。」塗明強說完，便先走進了茅草屋，並幫汪泥把蠟燭給點亮。

  汪泥來到床上坐著，看著茅草屋裡因為一根小小的蠟燭，就變的明亮溫暖，隨即回頭催促塗明強道：「舅舅，你回去吧！我真的不害怕。」

  「等你睡著了，舅舅在離開。」塗明強坐在她的身邊，堅持道。

  「啪啪」塗明強說完，又幫汪泥拍打起蚊子來。

  汪泥見他扔然堅持也沒在拒絕他的好意，又道：「舅舅，現在還有誰在那個知青那裡上學？」

  「一共就四個人，二元，塗昊，塗兵兵，蘇子廳。你是想去尋葉那裡上學？那可不容易，聽說他對學生很挑剔，必須要通過他的測試才行。」

  「測試？」

  「嗯，你如果是去他那裡，那就不用準備學費，只要你通過了他的考核？他就會免費教你的。」塗家村隔壁的李家村也有一個民辦學校，李紫元，塗三元就在那裡讀書。

  「真的嗎？那你幫我和那個尋老師說說吧！看是什麼時候我能去接受測試。」

  「明天舅舅就去幫你說，聽說他教書很厲害，他那四個學生考試經常都是考滿分的。」

  對於尋葉的教書能力，汪泥從沒懷疑過，片刻又道：「尋老師來這裡已經多久了？」汪泥想在確認一下自己推測的是否正確。

  「四年了，聽說過兩年了他也要回城了，泥泥這次你可要抓住機會。」塗明強提醒道。

  「嗯。」汪泥暗暗握拳保證道。

  這天晚上，汪泥睡的特別香。有人陪伴，有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太好了，就連蚊子咬她，她都不覺得煩躁。

  汪泥睡的很香，可塗明強卻因為她的話，回到家一整晚睡不著覺。剛剛才凌晨三點他就起了床，拿了條自己曬制的乾魚，便跑去了尋葉家門口等著。

  早上六點多，尋葉準時向往常一樣起床，卻在打開院門時發現了一個人，那人就是在他家門口傻站了三個小時的塗明強。

  這會，汪泥也已經起床了，她先是把鴨子趕進了河塘，然後又去了鴨棚。

  昨天鴨子們都很給力，一個晚上汪泥就收穫了二十個蛋。汪泥用上衣兜著蛋，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床邊。

  她睡的泥巴床的側面有兩個小洞，大小就和汪泥的大腿一般大，裡面空間很大，足夠汪泥往裡面放上兩百個鴨蛋。這還是汪家財特意做的，就是為了更好、更安全的放鴨蛋。

  「自己上輩子真傻，抱著這些鴨蛋，卻不敢吃一個。」汪泥坐在門口的石頭上，一邊吃著白水蛋，一邊說道。

  早飯，汪泥吃了兩個白水煮鴨蛋，便去撿柴火了。在這裡她每天都需要生火做飯，柴火必不可少。

  對於「撿柴火容易搬柴火不易」這句話，汪泥兩輩子都沒什麼體會，但這次卻讓她深刻的體會到了。

  這不，她來到荒地小樹林，沒一個小時她就撿了兩大捆，可她想搬回去，卻不太容易。因為她那兩捆柴火可是按照成年人的身體承受能力來捆的。

  「唉！我怎麼忘了自己現在才八歲？」汪泥看著自己面前的柴火，懊惱道。

  「看來只能用拉的方法了。」汪泥說完，便找來了四根比較粗比較直的木棍，然後按井字擺放，再用樹藤把四跟棍子都固定好，做成簡易的拉板。待汪泥把兩大捆柴火拉回家時，已經開始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