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2024-05-04 03:06:17 作者: 弓輕

  一間破舊的出租屋裡,一位身穿藏青色破舊襯衫的黑瘦老女人,正在給自己做晚飯。

  她的左手拿著一個發霉了的紅薯,右手拿著把殘缺菜刀。仔細的把紅薯切成小塊,小塊,然後在放進旁邊的鍋里,蓋上鍋蓋。

  在等待飯熟的過程中,她拿起房間角落那把破敗不堪的掃把,開始打掃起這間昏暗、破舊、髒亂、狹小的房間。

  她打掃的並不認真,她左右兩邊還有很多垃圾她都沒去掃,她只是一味的向前掃,向前掃。

  不過今天她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她的腳步似乎輕快了些,這可能是因為她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名叫汪泥,外號泥巴,今天剛好滿五十歲。

  她心裡有些慶幸自己居然還能活到五十歲,所以今天她特意把她珍藏了半年的紅薯,拿出來給自己慶生。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過生日,在此之前她從沒有過過生日。

  她的親人,母親、兄弟姐妹、丈夫,一兒一女甚至連她是什麼時候出生的都搞不清楚。

  就在她拿起碗,打算盛稀飯時「哐當」一聲,出租屋裡的破鐵門突然被人從外往裡打開了。

  一陣怪風混合著酒味和梔子花的香味,瞬間進入了她的鼻腔。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她那嗜酒如命的丈夫李紫元回來了。

  梔子花是她兒媳婦最喜歡的味道,今天他肯定又去兒子家吃飯去了。

  她心裡有點高興,因為今天她終於可以吃個飽飯了,她已經好久沒吃過飽飯了。她真的很懷念肚子裡全是食物的感覺,她想那一定是個幸福的感覺。

  「你傻站在那裡什麼,臭婊子,還不過來幫我洗腳。」李紫元一步三晃的走了進來,躺在床上咒罵道。

  汪泥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找到熱水瓶,待她拿起,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煮粥把熱水都倒了。

  她面無表情的放下熱水瓶,退後一步道:「瓶子裡沒熱水,我現在就給你燒。」

  「什麼!老子說洗腳你就說沒熱水,你是皮癢了欠抽吧!那老子就成全你。」李紫元大吼完,站起身極其熟練的摸上自己腰上的皮帶。瞬間就從自己的褲腰上把皮帶抽了出來,這個快速的過程任誰看見了,也不會說他是個喝醉酒的人。

  她沒有躲,也不想躲,只是弓著身體,任由李紫元抽打著。一時間,狹小的房間迴蕩著皮帶抽打肉體,「啪啪啪啪……」的聲音。

  「怎麼不叫了?你以前不是叫的挺好聽的嗎?叫啊!快叫啊!」李紫元咆哮道。

  李紫元的話並沒對汪泥起到任何作用,她任然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表情沒一絲變化。

  李紫元看見了立刻火冒三丈道:「看來你已經習慣被皮帶抽了,那這次我就換個厲害的試試,我就不信你連一個屁都不放。」

  李紫元隨手扔掉皮帶,開始在房間尋找代替皮帶的工具,可這房間除了費品垃圾,一副破的不能在破的鍋碗瓢盆,一張床,一張小桌子,幾件破衣服,就什麼也沒有。

  「怎麼連個一趁手的工具都沒有?」李紫元在房間裡打了一轉,失望道。

  正當汪泥暗自慶幸這麼快就結束時,突然聽見他興奮道:「哈哈哈,這次看你還叫不叫。」

  汪泥家的床是鐵架結構,還是張睡了三十年的老鐵床,張紫元用力一扳,扶手上的鐵棍便被他扳了下來。

  汪泥見李紫元拿著鐵棍朝她一步一步的走來,臉色聚變,她驚恐道:「不要。」

  她心裡有個直覺,如果他用這個鐵棍抽自己,她肯定活不過明天。不是她怕死,而是她現在還死不起,她怕自己被他打死後,沒地方安葬。

  她本來是打算等自己存夠錢,買好墓地就去死的,但不應該是今天。

  李紫元看見她恐懼的表情,反而更加興奮。一時沒能控制好力度和方向,直接打到了汪泥的頭上,瞬間汪泥就倒地不起。

  汪泥意識消散前,只說了一句:「為什麼不在等等!」

  J市地屬江南一帶,那裡盛產美女和大米。魚子縣就是出產大米最多的地方。在魚子縣下面還有很多村,其中一個叫汪家村的地方,那裡四周被良田環繞,村子前面有一條通往魚子縣的主路。

  汪家村不大不小,也就五十來戶,村里座落著一排排整齊的老瓦房,他們中間都被新建的矮圍牆隔開著。唯獨村中間有兩棟瓦房中間沒有樹立隔牆,這兩戶人家是兩親兄弟,父母早亡,他們關係非常好。

  住右邊的是老大汪家財,是個農民,左邊的老二汪家寶,是個稀罕的大學生。

  左邊房屋的大門上掛著一把黑鎖,右邊院子的屋檐下,正坐著三個小女孩,其中一個女孩正靠著走廊柱子看太陽。一個正趴在堂屋門口的凳子上做著紙風車。

  最後一個,也是最小的一個短髮女孩子,正坐在小凳子靠著牆壁打盹,她看起來很黑很瘦,穿著打扮,相比起另在兩個女孩也是明顯差很多。

  已經十一點多了,一個渾身是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頭上戴著一頂破草帽,挑著扁擔,赤腳。他放下扁擔,對著做風車的女孩子說:「小姿,泥巴她怎麼還沒去放鴨?你快去叫提醒她,鴨子關在家已經好些天了,也該出去走走了。」

  「哦!」那個名叫小姿的女孩子,放下風車便來到那個短髮女孩身邊,推了推她的肩說:「泥巴,泥巴,泥巴,你怎麼還沒去放鴨子?」

  這個短髮女孩就是剛經歷死亡的老女人汪泥,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死透了,可她耳邊突然聽見有人一在叫她泥巴、泥巴的,實在是太討厭了。她嘴裡嘀咕了一句著:「我已經死了。」

  小姿全名汪姿,她是汪泥的大姐,耳尖的她聽汪泥說自己死了,立馬幸災樂禍道:「爸爸,泥巴說自己死了。」

  閉著眼睛的汪泥,又聽見了說話聲,這才發覺不對勁,睜開了雙眼。

  入目的便是拿著扁擔,氣勢洶洶的父親汪家財,籬笆圍成的院子,小水井,舊瓦房,歪脖子的棗樹,院子角落成群的鴨子,靠著柱子看著自己的三姐汪秀,以及旁邊穿著黑布鞋,老式襯衫的大姐汪姿。

  「這是怎麼了回事?自己不是已經被李紫元給打死了嗎?自己不是已經解脫了嗎?怎麼又會夢見小時候的事?難道人死了還能做夢?」汪泥暗暗想道。

  「讓你裝死,讓你裝死,讓你放鴨你既然還敢不去,看我不打死你。」汪家財一邊抽打汪泥,一邊怒罵著。

  坐在小凳子上的汪泥被汪家財一扁擔打到在地,汪泥驚訝的表情立刻聚變,她低著頭看著那雙支撐在泥土裡的雙手,睜著不可置信的雙眼,緊盯手裡的微熱的泥土。

  「這土是熱的,是熱的,是熱的?」汪泥托起手中的泥土,震驚道。

  「哼,我看她是比以前更蠢了,既然說這地上的泥巴為什麼會是熱的。」汪家財聽見汪泥的話,氣的扔掉扁擔,嘲諷道。

  「老大,你去幫她放鴨。」汪家財轉身就對站在屋檐下繼續做風車的大女兒汪姿說道。

  「我不去,我還要照顧弟弟呢!你讓老三去吧!」汪姿把汪家財的寶貝兒子搬出來,推託道。

  「老三,你去幫泥巴放鴨。」汪家財對著看戲的三女兒汪秀說道。

  汪秀已經十歲了,正是明白事的時候,她聽汪家財要讓她代替汪泥去放鴨子,立刻睡在地上打滾,大叫道:「爸,你快打死我吧!快打死我吧!我是寧願去死也不會去的。」

  村里最愛八卦新聞的洪嬸剛好路過汪泥家門口,聽見汪秀的哭聲,立刻停下腳步,好奇的打聽道:「家財,你家老三怎麼在地上打滾?」

  汪家財本來正想大罵汪秀,抬頭見最愛八卦的洪嬸就站在自己家門口。調整了一下情緒,不冷不熱道:「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她怎麼還在地上打滾?」洪嬸癟癟她那豐滿的肥唇,不信道。

  「別成天打聽別人家的事,你不是要去回家做午飯?」汪家財指了指洪嬸手裡一籃子的菜,不耐煩的提醒道。

  「哦!差點忘了。」被汪家財這一提醒,洪嬸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抬腿急步離去。

  汪家財見洪嬸走了,看了眼自己三個女兒,哼了一聲,獨自進了堂屋。

  汪家財進屋後,汪泥還沒從自己已經重生這件事情中清醒過來。

  汪秀見汪家財走了,立馬爬起,輕快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好像剛才在地上打滾的人不是她一樣。

  「大姐,你說汪泥為什麼一直抓著地上的泥?難道她叫泥巴,就真以為自己也是地上的泥巴了?」汪秀來到汪姿身邊盯著還沒反應過來的汪泥,說道。

  汪姿拿起已經完成了的紙風車看了看,抬起頭回答道:「你剛才在地上打滾可比她厲害的多。」

  「唉!你還不知道我嗎?大姐你說泥巴是不是真的更傻了,那她不會連鴨都放不了吧!」汪秀擔心道。

  「怎麼可能?養鴨是傻子都會幹的事。」汪姿譏笑道。

  「還是大姐聰明。」汪秀討好道。

  汪泥聽見自己大姐和三姐的對話,轉動了一下眼珠,看了她們一眼。然後扔掉被太陽曬的溫熱的泥土,用手摸了摸自己剛被父親抽打過的地方,疼,很疼,非常疼。

  「難道我不是做夢,而是像電視裡演的一樣,重生了?」汪泥暗暗想道,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過真實了。

  「唔嗚……嗚嗚……」汪泥明白自己可能真的重生後,立馬嚎啕大哭了起來,嚇的汪姿和汪秀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進屋。

  「都八歲了還哭什麼哭,你弟弟正在睡午覺,要是被你吵醒我要你好看。」汪家財剛進屋喝了口水,聽見被汪泥的哭聲,立馬走出堂屋大吼道。

  「哈哈哈……」汪家財一吼完,哭聲立馬換成大笑聲,搞的汪家財不寒而慄。

  汪泥哭哭笑笑的好一會才消停了下來,期間只有一個躲在門縫裡看著她的三姐汪秀在關注她。

  「老天爺,為什麼不讓我解脫?人活著就只有痛苦。

  為什麼我還要讓我再次經歷這些,難道我被他們利用的還不夠?難道我受的磨難還不夠多?」汪泥看著天空暗暗問道。

  汪秀跑進堂屋告訴汪姿,說她看見汪泥看著天發了好一會呆,這是傻子的表現。

  「她本來就夠傻的,也不差變的更傻,不過她可真不像我們的姐妹,她又蠢又笨。」汪姿嘲笑道。

  「你說她是不是本來就不是我們的姐妹啊!」汪秀遐想道。

  「不可能,你沒聽媽說老五和泥巴是最像她的嗎?」汪姿否定道。

  「那她為什麼那麼蠢?」

  「我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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