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譴責冷血的老李氏

  他連忙披衣出去，老李氏也起了，正對著門口破口大罵，「都說沒有吃的了，拍什麼拍！我家的田地也被淹了，連給我兩個孫子熬米糊的米都沒有了，更何況我們大人，大家都是餓著肚子，來找我們又有什麼用？」

  有些人家房屋被淹，田地又被淹，沒吃沒穿、無家可歸，只好當乞丐。這兩日，上門討飯的人越來越多的村民越來越多，令老李氏煩不勝煩。

  同時，她也很發愁，本來家裡面也沒有存糧的了，多虧了李文才去借了一袋米回來。可這也維持不了幾天。而且，大兒子家也沒米了，她想偷點過去，小兒子又防得緊……

  李建蘭拍了一會兒門都沒聽見動靜，也顧不上會不會吵到鄰居，便扯了嗓子喊，「爹，娘，我是蘭兒，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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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才懷疑自己聽錯了，愣愣地瞪著門口，老李氏則是聽見李建蘭的聲音就討厭，直接就開罵，「我們這沒什麼蘭兒豬兒的，你從哪裡來就從哪裡滾，不然休怪我放狗咬人！」

  駝著老虎的文智軒本來就累的夠嗆，一聽這話直接就一腳把門踹開了。

  老李氏氣得心肝膽疼，都沒看是誰，操出一根扁擔，劈頭蓋臉就打過去，「我讓人去救回你一條賤命，不是讓你回來氣我的！有家你不回，跑回我李家來作死，還說什麼回家，這裡還是你的家嗎？我呸！不知羞，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打死你這個沒臉沒皮的下賤玩意兒！」

  然而，扁擔被文智軒抓住，老李氏抽不出來，也打不下去，眼睛一瞪，頓時傻眼了。

  一個野人的肩膀上，居然扛著一頭老虎！

  「哇！娘啊！有鬼啊！鬼把老虎打死啦！」老李氏嚇得四處抱頭鼠竄。

  也怪不得老李氏，眼前這兩人蓬頭垢臉，仿佛從泥窩裡打滾過，全身上下沒一處好的，她能認得出來麼！

  李文才看見那頭老虎也嚇得腳軟，可身為男人，他不能表現出他在害怕，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沖文智軒喊，「閨女，你可回來了！」

  ……

  李建蘭夫妻獵了一頭老虎回來的消息傳遍了全村，頓時，所有人蜂擁而至。

  一場大雨，使得很多人無家可歸，地里顆粒無收，所以大家都窮，都餓，都想來分一杯羹！

  李文才家裡點了火把，將房屋院落照的纖毫畢現。

  老李氏被那一嚇後，就躲在屋子裡好久都不敢出來。

  等她回神，才知道自己被李建蘭夫妻耍了——她絕對不會承認，是她自己嚇自己的。頓時氣得火冒三尺，又雄赳赳氣昂昂地衝出去罵人。

  李建蘭夫妻就當她不存在，輪流去洗漱、吃東西，不敢離開老虎和山羊半步。

  等一干村民擠進院子裡，老李氏還在破口大罵：「該死的敗家玩意兒，都說老虎肉是稀罕東西，交給你們大伯進城賣了能換十幾兩銀子，這樣就夠我們挺過今年，可你們這些不孝東西非但不聽我的，還想殺來吃？都是餓死鬼投胎嗎？還有這頭山羊，要我說也能賣個好價錢，可說什麼要養著？我呸，眼下人都養不活還要養一頭畜生？大傢伙來了正好，都給我來評評理啊，這個家，沒人聽我的了，再也容不下我了啊！」罵完了又開始乾嚎。

  那些鄰居都看不下去了，諷刺道，「喲，方才是誰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眼下人家兩夫妻獵了老虎回來，你倒在這兒指手畫腳，讓你大兒子占便宜了，這天底下哪兒有這麼好的事？」

  老李氏被說得惱羞成怒，梗直了脖子撒潑，「是，我老么家得了好東西，我自然也想我大兒子得些好處，怎麼著？你咬我啊？這是我老李家的家務事，你要是在這兒挑唆，就給老娘滾出去！」

  枯瘦的雙手操起掃把，「刷刷」地掃起地來。

  農村人一見來客便拿掃把掃地，就是「不歡迎你」的意思。

  村人臉都氣綠了，個個都感覺受到了侮辱。正要出言相譏，不知誰喊了聲，「里長來了。」

  ……

  也多虧那隻老虎事先受了傷，李建蘭夫婦才得以僥倖將老虎獵殺。眾人聽了經過，全都唏噓不已。

  至於用飛鏢扎傷了眼這一段，李建蘭說成是文智軒乾的。

  文智軒極有默契地不拆穿，默默地將老虎生剝了，將骨、肉、皮等分離出來。

  李建蘭把老虎肉全都交給里長，讓他分給村人，唯獨留下虎皮與虎骨。眼下也不知石窩村災情如何，虎皮可以賣掉解燃眉之急；虎骨則可以熬製出虎膠，她以後拿來製藥。

  老李氏見大兒子得不到半點好處，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天啊、地啊」的哭鬧，還罵李建蘭夫妻不孝，非逼著把山羊給「吃了虧」的大兒子。

  這個時代的人民風淳樸，要是誰被扣上「不孝」的帽子，會被所有人唾棄的。李建蘭沒法子，只得請里長主持公道。

  里長得了李建蘭的虎肉，自然心是向著她的，當下板著臉說，「這些獵物乃文智軒夫婦所得，李建蘭既已出嫁，便是石窩村的人，她想怎樣做，我們都無權干涉的！你要是再鬧，我就只能去縣衙請縣令大人定奪了！」

  一聽要見官，老李氏總算老實了。

  李建蘭便說話圓場，「各位鄉親，我並非捨不得一隻羊，而是我兩個弟弟嗷嗷待哺，我娘又沒奶，這隻山羊的奶便能養活我兩個弟弟，這是他倆的命根子，所以，即便我就餓死，我也不會動山羊的主意的，還請大家見諒！」

  沒有人會怪李建蘭，相反的還會覺得她大義。相對比之下，老李氏就顯得有些不堪了。

  「一個外嫁女為養活自己的弟弟拼了命，老李氏倒好，直接要把孫子的命根子送給大兒子，嘖嘖，這心不是長偏了，是變黑了。」

  「可不？那兩個孫子因早產，才比巴掌大一點，弱得很，誰看了不覺得可憐啊！能有口羊奶喝也是好的，可老李氏呢，根本就沒想過這一點，我看呀，她這心不是黑了，是化成石頭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譴責冷血的老李氏。

  老李氏被說得臊得慌，灰溜溜滾回屋了。

  李建蘭當晚就擠了奶放鍋里溫了溫，親自餵給兩個弟弟喝。兩個小傢伙自出生以來投一回填飽了肚子，打了個飽嗝，伸個懶腰，美美地睡去。

  本來李建蘭還擔心他倆的腸胃不適應，第二日一看，兩個小傢伙的皮膚明顯沒那麼皺巴巴的了，精神勁頭十足，這才放下心來。

  由於李建蘭失蹤，兩個寶寶的洗三沒辦，她便堅持著給補辦了回來。

  錢當然是從老李氏那兒摳出來的。老李氏她自己也明白，她這幾日的作為，已經讓村人反感了，洗三禮上她再無作為，還不知道被別人唾罵成什麼樣兒。所以，李建蘭問她拿錢時，她倒也不敢刁難。

  李建蘭當晚去給那男人送飯時，發現茅草屋裡已人去樓空。只留下幾個字，「有急事暫離，救命大恩，他日再報。」

  人走了，李建蘭反而鬆了一口氣。

  什麼大恩報不報的，她不在乎，她之所以救他，不過是看他不像壞人罷了。她只希望他不要給自己或者村民帶來麻煩就好。至於她在進山洞前見到那個恐怖的男人，多半是沒命了吧，不管是他的仇敵還是他的夥伴，都沒有告訴他的必要了。

  回石窩村之前，李建蘭反覆叮囑李文才，「那隻山羊是留著產奶餵弟弟的，您千萬要盯緊了，記得每日割些嫩草餵它。天晴了也放它出去走一走，不然整日拴著容易生病。」

  李文才望著越發懂事的女兒，心中很感慨。同時也下了決心，「蘭兒，爹如今看清了許多事情，不會再這麼拎不清了，山羊我會當寶貝養著的，我也會把你娘和兩個弟弟照顧得很好，你放心吧。」

  李建蘭內心嘆氣，她也是鞭長莫及，不放心又能如何？

  第二日，天不再下雨，兩夫妻第二日匆匆往家趕。

  可當他倆遠遠看到村子時，頓時都驚呆了。

  村子成了一片汪洋大海，什麼房屋、稻田，統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