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282章我愛你，與你何關？

  「一起走吧。」

  依靠地焰樹取暖的木精靈小女孩，看見面前這個飽經風霜的男人,伸出一隻溫暖的手，不由自主地就將自己的小手搭上去。

  「謝謝，謝謝你們兩……如果不是有你們夫妻，我們這個聚落就要死在寒潮里……」

  木精靈少女臉上一紅，用眼角偷偷摸摸看了一眼旁邊的雄姿英發的男人。

  「晨曦銀月！晨曦銀月！日主月神！日主月神！」

  身披青霞頭戴冠冕，端莊成熟的木精靈聖人，與旁邊的男人在寒夜裡接受眾生的朝拜。

  「日月是世界唯二的主宰，日主月神乃世界永恆的存在，支配命運，主宰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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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月里，神靈在聆聽信徒的禱言。

  「日月同輝，永生永世。」

  現在，捧著通天塔的賽莉蒙妮，看著地上的信徒，遠處的聯合軍團,低喃的聲音十分平靜，雙眼的神光卻無比堅定。

  戰場忽然平靜下來，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泰帕爾，不是聯合軍,而是伊扎洛。

  伊扎洛看起來慈眉善目老眼昏花，但這時候卻無比暴躁，聖光權杖直指賽莉蒙妮，身上原素頓時燃燒一空，化為一縷光線。

  光線經過之處,空間盡皆扭曲！

  【奇蹟·感召】！

  以光芒控制空間，讓一起朝光明前行！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史詩奇蹟——是的，對於賽莉蒙妮而言，這很普通——但在燃燒原素的情況下，這個奇蹟足以達到貫穿一切阻礙的效果！

  超凡牧師燃燒原素，如同神臨；傳奇牧師燃燒原素，凌駕神臨！

  凡人有方寸之內，人盡敵國的說法；而傳奇牧師也有奈瑟之內，以凡誅神的戰績！

  數千年的光輝，也不敵一瞬間的燦爛！

  而綻放生命最後光輝的，是伊扎洛，晨曦教宗，最強傳奇，地上代行者！

  伊扎洛也並非渴求殺戮，他只是，只是讓一切歸到正途！

  讓已經遺忘的過去，正在崩潰的現在，全部在榮耀的未來里獲得重生和意義！

  當光線落到通天塔，就算賽莉蒙妮降下的銀月屏障再多，也無法抵禦凡人一瞬間的希望！

  「地上的歸地上，天空的歸天空，伊扎洛！」

  破壞希望的，只有希望。

  光線被弧光截斷，空間波動瞬間消弭，通天塔再度穩穩落在賽莉蒙妮手裡，伊扎洛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蒙哥，碧歐泉等史詩牧師毫無猶豫跟隨伊扎洛的步伐，一道道感召光線洞穿銀月屏障，試圖挽留他們的主宰，他們的希望！

  然而，每一道光線都被弧光截斷。銀月屏障內，賽莉蒙妮身邊，出現一位位銀月牧師。

  他們對彼此的奇蹟都很了解，甚至互相配合過無數次，因此對其中的弱點也是了如指掌。當他們不以殺戮為目的而拼死交戰時，結果只有一個——抵消，無效。

  天地間寂靜地只剩下法師們在撕開屏障的能量燃燒之音，以及聯合軍團迅速穿越屏障往龍心城趕赴的腳步聲。

  「多少年了……」伊扎洛燃起最後一點原素，他的聲音蒼老地仿佛是靈魂深處皺褶的迴響：「晨曦銀月第一次決裂，居然是在這種時候。」

  「沒有決裂。」銀月牧首仙德爾莎在遠處回應道：「這只是一場……」

  「遲來的婚禮。」

  破碎的天空里，日蝕的位置出現數名天使，他們身穿金鎧，光輝羽翼籠罩天際，氣勢凜然威壓蒼生，赫然便是是光輝天使、誓約勝利天使、熾焰天使，

  身為日主的屬神，他們是要在太陽中輔助這場烙印儀式，而他們的降臨，便意味著這場儀式已經中斷！

  月缺之處，也冒出幽暗少女、風月使者等月神屬神。同為神降，他們的實力相差無幾，在天空對上時，空間的震盪漣漪讓地上大多數空間奇物都受到干擾。

  「快，快，快！」玩家們抓緊最後的時機闖關刷功勳，他們哪還看不出這場戰役應該要到頭了，boss很可能變成月神賽莉蒙妮。

  現在誰先衝過去打到第一下，誰就是開怪成功的大功臣！

  白骨行宮萬骨枯、戰爭堡壘更是變成地上衝撞兵器，硬生生撞開銀月屏障，撐開屏障空洞，讓軍團迅速通過！

  龍心城已經無比吵鬧，許多留守的牧師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眼睜睜看著空中的月神手持他們的日主。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月神。」

  卡爾薩斯的聲音年輕而鎮靜，「現在，一切都來得及挽回，月神！」

  「我知道我在幹什麼。」

  賽莉蒙妮抬頭看著破碎的黃昏，悠悠說道：「我在烙印儀式的最後一刻，通天塔縮小凝聚，即將淨化世界之際，讓銀月攻擊了太陽，阻斷了儀式的最後一步。」

  「為什麼？」卡爾薩斯冷靜問道。

  「因為這就可以了。」賽莉蒙妮說道：「這就已經可以了。」

  「現在，卡爾薩斯的烙印已經只剩最後一步，這份烙印足以讓黑天諸神盡數隕落，就算沒有隕落的，也只能墮落到微弱神力，不成威脅。」

  「深淵裡的惡魔再也不可能封神，甚至深淵也會逐漸衰弱，被日月蠶食同化。當一切信仰皆為日月之時，無論是希望還是怨恨，都會落到日月之中。」

  「這就已經可以了。」

  泰帕爾衝到軍團前方，軍團離龍心城只剩下五重銀月屏障！

  卡爾薩斯說道：「但只要繼續下去，一切都會完美，吾等將創造一個完美世界！一個力量永遠限制在奈瑟上限，斷絕一切世界毀滅的可能，能夠讓大多數人幸福的世界……」

  「但那不是讓我幸福的世界。」

  賽莉蒙妮的話語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卡爾薩斯一直沉靜的聲音終於出現一絲愕然：「賽莉，你……」

  「完全燃燒神性的你，在你重歸神國的那一刻，就會化為無意義的死物。」賽莉蒙妮說道：「神性是不可逆的力量，也是必須的力量。你早已預料到一切，不是嗎？」

  地上沒幾個人能聽懂，除了泰帕爾——因為月神說的情況，他自己就經歷過。

  凡人封神，不外乎聖人高舉神國，經歷微弱神力、弱等神力、中等神力、強大神力一步步晉升。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的神性隨著信徒質量和數量增加會一步步累積，蠶食他們的人性。神靈們幾乎想盡千方百計來鎮壓神性，但還是有太多神靈失去人性化為信徒傀儡，最終帶著信徒一同消失在歷史的例子了。

  如果日主這種燃燒神性的法門廣而告之，說不定大多數神靈都會很高興——除了泰帕爾。

  因為泰帕爾是唯一一個知道，在沒有按部就班『升級』的情況下，突然獲得許多信徒和信仰，會造成什麼結果——

  神性衝擊。

  如果說普通神靈是神性蠶食人性，那麼凡人接掌神權的瞬間，就會被信徒們海量的信仰神性衝擊理智，直接讓人性消失。

  就像不能吃辣的人，讓他從小辣吃到大辣，在這個過程中辣味會破壞掉他對其他味道的敏感，但尚且可以忍受；而若是讓不能吃辣的人一下子吃最恐怖的麻辣，瞬間就能讓他爆炸。

  神性既是毒藥，也是屏障。擁有神性的神靈，面對海量信仰會自然而然讓神性過濾掉大多數相同的意志，而被過濾掉的信仰不代表不存在，而是成為神性的一部分，在漫長的未來里蠶食神靈的意志。

  如果日主真的為了烙印而燃燒神性，那麼他回到神國後，他的人性就像一個小孩，會被幾十個強壯大漢硬生生打死的。

  雖然聯合軍還是賣力地突破屏障，但大多數人都豎起耳朵聽八卦。

  「……這是必須的犧牲。」卡爾薩斯說道：「我從那個遙遠的寒夜裡活到現在，就是為了此時，為了此刻。」

  賽莉蒙妮：「而我，只為了你。」

  「我愛你，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日月同輝，永遠，永遠，少一秒都不行。」

  卡爾薩斯依舊很冷靜：「既然如此，那你尊重我的決定，讓我完成最後的任務吧，賽莉。」

  「不！」賽莉蒙妮斷然拒絕：「我已經不是那個要聽你話，跟在你後面的小女孩了！」

  「我愛你，與你何關？」

  天空的殘缺已經被填補，銀月和太陽在天空里爆發出互相輝映的光芒，紅霞化為天邊的彩帶，金芒成為殿堂的穹頂。

  聯合軍感覺不死人軍團的輸出忽然上漲了不少。

  「啊啊砍死這兩個賣狗糧的！」

  「戰場上調情還行，還是全頻道直播。」

  「這對是真愛，不能燒！」

  「燒什麼燒，送他們回老家！」

  「真香！汪！」

  還有兩重銀月屏障！

  而天空里，神靈的交流並沒有人類那樣猶猶豫豫，他們在漫長歲月里，已經將羞澀這種感情徹底丟棄了。

  正在與幽暗少女、風月使者激戰的三天使不約而同停下手退出戰場，幽暗少女兩神也退出到安全距離，向下方的日主月神微微施禮。

  「進行最後的烙印吧。」賽莉蒙妮說道：「這裡依然處於龍心城，是你當初高舉神國，點燃太陽之地。」

  「為我們漫長的過去，畫上句號；同時也為我們漫長的未來，寫下第一個字。」

  也許是賽莉蒙妮太霸氣了，卡爾薩斯說道：「如你所願，賽莉。」

  最後一重銀月屏障，擊破！

  剎那間，無數強大法術、無數戰氣波動、無數奇蹟、無數理術、無數箭矢如同逆流成河的希望，試圖澆滅晨曦銀月的萬年願火！

  無分對錯，我承認你的立場，但我也將貫徹我的意志，直至終結！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止。

  通天塔在賽莉蒙妮的手心上悄然溶解消散，但賽莉蒙妮卻沒看見卡爾薩斯，手心只剩下一顆小珠子。

  誓約勝利天使、光輝天使、熾焰天使、幽暗少女、風月使者瞬移到她身邊，為她抵禦聯合軍的攻勢。

  而賽莉蒙妮只是抬起頭，看向黃昏天空的太陽。

  太陽依舊美麗，但已經不是她注視了幾千年的太陽了。

  那只是一個空殼。

  「怎麼可能……」賽莉蒙妮輕輕搖頭，「我不相信……」

  「一念永恆自然是毫無問題，但人皇化身卻是存在隱患。」她旁邊有人說道：「為了銘刻烙印，人皇化身既能讓神靈完美降臨，同時人皇化身也是最標準的『人』。」

  「日主在能量里附加的意志，皆出自人皇化身。為了保持神性的純粹，日主在銘刻時一旦發現靈魂深處的人性波動，就馬上進行壓制，所以能順利進行烙印。」

  「直到，月神你的愛意，徹底融化了日主的神性軀殼。他不僅是作為『神』回應了這份愛意，同時，人皇化身也因為這個原因，身體裡分泌出對你的愛意。」

  「他作為『人』愛上你，卻沒有發現這份來自人體的愛意，試圖完成烙印。」

  「他發現了這一點，但無法結束，也無法終止。因此，他為了保留成果，選擇了燃燒自我。」

  賽莉蒙妮沒有轉頭，也沒興趣聆聽旁人的話語。

  因為她內心早已清楚，她一直在接觸通天塔，對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了如指掌。

  但一旦被指出來，她也無法再欺騙自己。

  她的神性不允許。

  「你違背了神職。」

  「是的。」賽莉蒙妮閉上眼睛：「但我不違背約定，永遠，永遠……」

  賽莉蒙妮的身影悄然消散，兩顆珠子同時從天空掉落。

  眼尖的人自然是時刻關注日主月神的情況，看到這一幕幾乎是火燒屁股一樣衝過去！就連各國史詩，也不例外！

  然而他們再快，也不可能比日主月神身邊的五屬神快！

  五位屬神同時轉身搶奪日主月神的神格，但他們卻是關注著另一邊的凡人——銀月牧師仙德爾莎。

  剛才，就是她說出日主隕落的真相，加快月神的自滅。

  她的目的，就是想要日主月神的神格嗎！？

  剛才泰帕爾也注意到仙德爾莎的舉動，這時候早已讓克林克茲、維良、克羅莉斯等人對著她射爆。

  果不其然，仙德爾莎也伸出了手。

  但她不是想搶奪，而是拋出了一件東西。

  這東西約莫兩指節大小，圓柱形，外面包著一層白底藍紋的紙，紙在圓柱兩端扭起來，像是小女孩的包子頭。

  紙的正中央，畫著一隻大白兔。

  正在漫步天空趕過去的史歌，看見這頓時心頭一緊，握劍之手微微顫抖，雙眼圓睜瞳孔驟縮！

  那是一個失落的神格。

  它的上一任主人，叫正義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