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登錄空間（上）

  晦暗、破碎、絕望、亂流，到處就是遺蹟,到處都是死寂，這個世界如同被母親墮下的胎兒一般，一切生機被硬生生扼殺在萌芽之中。

  泰帕爾行走在殘破地建築群里，折翼的天使倒插在瓦礫之中，聖潔地翅膀已經染上灰塵，兩隻腳往不自然的方向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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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風蝕的天使，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就不能在翅膀上加點孜然嗎？

  不過，信奉沉默戒律，並不遠離殺戮的諾崇，還製造一批頭生雙角面目可憎渾身纏繞黑炎的惡魔。泰帕爾雖然猜不到諾崇為何在他地神國製造天使和惡魔，不過想來應該是代表刑罰和制裁。

  刑罰，是對自己的子民的殺戮，以聖潔的天使作為行刑者真是再好不過；制裁，是對域外異教徒的殺戮,以恐怖的惡魔作為屠殺者也充滿神的意志。

  一路走來，泰帕爾走過小瓦礫堆、中瓦礫堆、大瓦礫堆——沉默神國的建築並不單一，而是按照從低矮到高聳的順序排列，越接近核心，則越是壯觀。

  泰帕爾雖然不知道諾崇以前是個怎樣的人,不過從這個破碎神國的滴滴點點都猜得出來，諾崇是一個信奉『規則』的聖者。

  他將未來信徒的居住地分為三六九等，是等級化、差異化的象徵。這不意味諾崇試圖製造特權階層，而是他在盡力實踐『多勞多得、好人好報』的原則。

  諾崇的神國相當完善，居住地、走道、廣場、各種娛樂設施,作為護衛的天使，隱藏在神國陰影的惡魔，由劍刃凝聚而成的雲朵，暗含光劍的太陽……他已經準備好一切了，甚至也準備好在神國里迎戰任何試圖斬殺他的傳奇、史詩。

  所以，當泰帕爾一腳踩死三個樞機主教，諾崇稍微抵抗了一下就果斷飛回達龍城了。他能清晰感受到泰帕爾並非他可以匹敵的史詩，自然得利用神國才能誅殺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強者。

  諾崇知道討伐軍背後有神，但哪怕是神靈，想在奈瑟行走，要麼驅使使徒，要麼化身聖者。然而，在神國之中，唯神靈意志最高，唯神靈法則最高。

  只要落入諾崇的神國，無論對方是聖者、傳奇、史詩，都必須遵守他的規則，在極度的劣勢下，與他指揮的傳奇天使和傳奇惡魔戰鬥。

  諾崇的想法基本沒有紕漏，歷史上有許多試圖奪取神格斬殺聖者的傳奇，往往都是被聖者拖入神國，然後硬生生被打死。

  唯一的問題，泰帕爾不是聖者。

  泰帕爾還記得，當他用神力蠶食神國，令天使墮落，令惡魔死寂的時候，諾崇那副驚訝到極點的臉孔。

  在神國中，諾崇恢復他本來的相貌：方方正正的國字臉，是一名不怒自威的中年人。他身穿一件深褐色的盔甲，按照諾崇的設定，盔甲外有一層不可目睹的空間裂縫，足以吞噬任何攻擊。整個人看起來，足以稱得上【神靈】兩字。

  所以，當諾崇張大了嘴巴合不上的時候，那張嚴肅的臉孔看起來就無比滑稽。

  而諾崇看到這一幕，感受到泰帕爾身上那股比他更強烈的神威，他哪還不知道他把一尊比他更強的神靈拉入他的神國里？

  但唯一的問題是，神靈本體——【真實神格】是不可能存在於奈瑟的啊！

  僅僅是凝聚信仰化為完整神格的諾崇，就感受到奈瑟對他莫大的排斥力。因為奈瑟對力量的壓制，會迫使神靈離開奈瑟，前往沒有任何限制的混沌星空。

  而在星空之中，若要恆久長存，就必須製造一個庇護所，而最好的庇護所，莫過於由神格作為核心，由最虔誠的信徒的熾熱信仰作為牆壁組成的神國。

  諾崇可以預測到，當信徒的祈禱達到一定程度，神格的神職徹底凝實，神國的永恆神火被點燃，那麼奈瑟將會從各個方面壓制自己。

  越是強大，越是能感受到奈瑟的強大。不是沒有神靈試圖逗留奈瑟，創造地上神國，然而他們要麼最後離開奈瑟，要麼直接神格破碎，成功被奈瑟『挽留』，不用去當星星。

  所謂的【真實神格】，即信仰達到微弱神力級別，由【完整神格】進化而來的產物。所以，任何在奈瑟裡面的生靈，包括一切牧師，他們擁有的神力必定低於微弱神力。

  那麼，面前這位弱等神力的神靈，難道是奈瑟的親生閨女？不然他怎麼還能繼續活在奈瑟之中？

  這個問題，諾崇問出來，泰帕爾也回答了：「因為我不是奈瑟的神靈。」

  諾崇馬上就想明白了：之前傳聞沸沸揚揚，聲名響徹碧銀時空里各大衛冕的奈瑟大盜，原來就是面前這人。他連神職都是偷的，根本沒得到奈瑟認可，可想而知他的神職是無法通過正常途徑凝聚為神格，而是使用更令人無法想像的方式，獲得一枚可以躲避奈瑟壓制的神格。

  面對能夠竊取奈瑟本源的存在，諾崇也沒有放棄掙扎，拼命驅使天使和惡魔去追殺泰帕爾。但泰帕爾根本不跟他戰鬥，不停逃跑，散播自己的死靈神力，試圖徹底污染整個神國。

  諾崇連驅逐泰帕爾都做不到——後者的神力比他更渾厚。

  神國需要長年累月的狂信徒祈禱，輔以神格外延方能建成，一旦被污染，失去封神的機會，諾崇這五十年來的計劃便全部失敗，至於點燃神火，更是無望。

  哪怕依然能保存神格，但他還有卷土再來的機會嗎？

  「爆裂吧，現實。粉碎吧，世界。」諾崇大吼道：「將這個外神，放逐出我們的領域吧！」

  諾崇甚至不惜自毀部分神國，以達到傷害泰帕爾！

  但泰帕爾，是有備而來。

  擁有【死亡】【生命】【靈魂】三神職的泰帕爾，晉升弱等神力後，他發現他的死靈神力吸收世間所有能量——包括任何神力。

  與神力的硬碰硬不一樣，死靈神力的吸收，是在本身不會消耗的情況下，令敵方神力『死去』，失去其中神靈的意志，再被死靈神力吸收，由【生命】重新激活神力里的能量，達到此消彼長的效果。

  這也是他奪取神國的最大憑藉——相當於神力里附帶【腐蝕】【吸血】兩大屬性，雖然泰帕爾還是不太可能打得過執掌法則玄妙的強神或者心印奈瑟的傳奇，但凌虐一個同樣依靠神力的聖者還是綽綽有餘。

  天使惡魔墜落，崩壞的神國也化為敵人的力量，諾崇完全明白了——這名奈瑟大盜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讓諾崇將他拉進神國。

  他想奪取自己的神國。

  如果不是諾崇將他拉進來，泰帕爾是永遠沒機會進來的——神國的大小完全取決於神靈的意志。除去銀月、太陽兩位強大神靈的神職與星辰相關，導致神國銀月、神國太陽無法改變大小、無法改變位置外，其餘所有神靈的星辰幾乎都是按照他們的意志決定。

  正義神系、守序神系的神國幾乎都是十分明亮，往往是聚集在附近，組成一個個星系，例如指引迷途旅人的北極星系，便由正義神系的七大神國組成。

  如果是邪神，或者是諾克圖娜爾、夜母這類隱秘身份的神靈，他們的神國往往晦暗難辨。雖然在星空上穩定存在的神國，通常不會小於一定程度，但此類神國往往與黑暗星空融為一體，除非是大神力者，否則根本找不到隱藏神國。

  在這種情況下，不必高舉神國於星空的諾崇將神國化為微塵，隱藏在達龍城教堂的某一個角落。若是諾崇知道泰帕爾的真正實力，絕不會將他拉入神國。

  一切都太晚了。

  神國在崩塌，天使在墮落。惡魔抬起頭，看著又一個天國化為地獄。

  最後，諾崇站在崩潰的神國里，抬起頭對強盜說道：「可以放過普通的信徒嗎？」

  泰帕爾點點頭，說道：「我也可以放過你，你帶著你的信徒離開亞爾斯蘭吧。」

  自始至終，他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奪取神國。至於沉默風蝕，泰帕爾跟他們根本無甚怨恨，只是機緣巧合之下，終需要有人退場。

  如果沉默風蝕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好教派，泰帕爾還能下的了手嗎？他不知道，也不知道大光球會作何決定。

  最後，諾崇沒有離開，而是直接自我消亡。他散開身上的盔甲，換上一身髒兮兮的礦工服，坐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個髒兮兮的木碗。

  「我來了。」諾崇喝光木碗裡的麥酒，將木碗倒扣在地上，然後他整個人化為白霧，消散於崩壞的狂風中。

  在倒扣的木碗裡，有一顆完好的神格。

  【名稱：沉默、勇氣和反抗】

  【類型：本源凝聚體】

  【品質：唯一】

  【特效：讓擁有者獲得沉默、勇氣和反抗神職，注意，需要擁有者對此三神職擁有自我理解。】

  【備註：『你是想沉默一輩子，還是鼓起勇氣，像一個英雄一樣反抗一切，哪怕只有幾分鐘？』——諾崇】

  泰帕爾不會吸收這枚神格，而是將它託付給與諾崇有同樣信念的一個男人。

  「接下來……」

  泰帕爾終於走到神國的中心，站在唯一沒有倒塌的高台上，仰觀神國。

  作為初生神國，沉默神國的空間面積相當不小，占地共550萬平方米，高度也有8000米左右。

  灰濛濛的天空仿佛隨時會塌下來，偶有空間裂縫時不時出現。若不是泰帕爾迅速接掌神國的權限，用自己的神力作為神國的基石，現在神國早就崩潰了。

  看著這幾乎支離破碎的神國，泰帕爾摩擦了一下手掌，跟旁邊的大光球說道：

  「是時候進行大掃除，準備迎接我們可愛的客人了。「

  ps：安卡里城投降後，玩家部隊大搜了一遍城裡戰利品。沉默風蝕的兵器品質不錯，而且盔甲也比康納爾的要好，自殺的沉默牧師身上，甚至還有一些浸透信仰之力的聖具。

  在一處地牢里，有玩家小隊發現近百名雪精靈屍體和近百隻銀狼。秉持賊不走空……不，玩家過不走空的原則，玩家們將鼻子塞住，搜索雪精靈屍體身上，看還有沒有好東西。

  然而，在安德森將雪精靈綁入地牢的時候，沉默風蝕就已經將這批友軍的裝備全部剝奪了，只讓他們擁有跟自己的狼狗一起睡覺的權力。

  搜到一半，許多玩家實在無法忍受這在高溫地牢里經過發酵的雪精靈屍體，鼻子塞住了都不行。反正屍體基本沒好東西，他們便全部退出地牢了。

  等地牢里沒人了，一名法師玩家偷偷溜進來。他可是記得那天一把飛劍殺入軍營的場景。通過詢問，他知道飛劍的主人是雪精靈隊長，而這名法師玩家恰好在士多德城見過雪精靈隊長。

  不過從臉上遍布屍蛆的屍體看出誰是雪精靈隊長，也花了法師玩家三個多小時。連續在現實嘔吐五次後，他終於找到雪精靈隊長屍體。

  然而經過搜索和解剖，甚至連前列腺都找過了，這名法師玩家依然沒找到飛劍的所在。

  難道飛劍被沉默風蝕拿走了？不過沒有這個消息啊。

  這時候，法師玩家發現屍體的臀上方、腰環下方有一個三角形印記。當他的手拂過這個部位，精神海忽然微微觸動。

  （難道……）

  通過精神力激發，一把不過手臂長的雪白飛劍從屍體臀上方飛出。但失去精神力控制，雪白飛劍馬上掉落在地上，不過劍身上的寒冷氣息卻是令法師玩家一滯。

  再冷，也無法讓法師玩家的狂喜稍減——他拿到了飛劍！

  下一秒，飛劍消失了。

  然後，他聽見了系統聲音：「恭喜玩家寧海轟殺者，你向遊戲商城販賣的【破甲冬殺飛劍】具有極大價值，現獎勵你30金幣，300功勳值。金幣已放入法袍內的錢袋，請查收。」

  「等等！」法師大吼一聲：「我沒有賣啊！」

  「因為【破甲冬殺飛劍】為商城緊缺之物，玩家獲得必定自動售賣。」系統聲音居然極其罕有地解釋了。

  「你這是強買強賣，我不服！你憑什麼可以這麼做。」

  「親愛的玩家，因為我是你爸爸。」

  ——跟某易、某訊等遊戲公司學習先進遊戲經驗，以及與玩家互動方法的大光球，更新了資料庫里的《玩家交談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