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近距範圍音波探測系統

  泰帕爾聽見了，他聽見格拉摩根里的兩隻癩皮狗在趴在牆角聳動,他聽見鈴村豬圈有一隻種。豬正在窺視其他母豬，他聽見不夜城裡那些狂躁地心臟跳動之音，他還聽見蒼背狼正在咀嚼人頭的聲音……

  當他將神念延伸進本源碎片裡地時候，本源碎片馬上消失不見，而他的神格里也多了什麼。

  

  聆聽塵世之音，萬物皆在掌控。

  泰帕爾也明白，為什麼當初塞拉斯會說她「聽見你和他們的對話」。他以為那只是一個比喻，沒想到她真的是「聽見了」。

  千里之外，天南地北，人眠獸合，無所不聞。

  泰帕爾看了一眼不夜城，因為所有夜族石化，血塔化為金泥倒下，城中的夜衛、哥布林和普通村民已經開始混亂起來。有地人在尖叫，有的人在哭喊,有的人在崇拜。

  混亂之中，沒人看見庭院裡那十具無頭的玩家屍體悄然消失。泰帕爾在原地聽了一會塵世之音，慢慢就覺得頭昏腦漲，甚至連大光腦那一句「回來」都沒聽到。

  忽然，他聽見一種非常輕柔的聲音,像媽媽輕撫搖籃里的孩子，溫暖的春風撲面，晶瑩的雪花落在燃燒的火焰上，蕾絲邊的內衣落在床上……

  那是光落在大地上，撒在樹葉上,掛在白雲上的聲音。

  泰帕爾轉頭看去，只見一輪紅暈在平原的另一邊冉冉升起，雞蛋似的太陽開始散發它無法抵禦的光芒，驅散一切夜晚裡的魁魅魍魎。

  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太陽依然每天照常升起，這就是時間的魅力。碧銀時空長河所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浪花。

  泰帕爾一時間心潮澎拜，難以自抑，感慨萬分，試圖賦詩數句。這時候，忽然一個極其尖銳、音量極大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

  【回來——】

  它蓋過了一切噪音，消滅了一切興奮，泰帕爾的文青也自然賣弄不下去，只好乖乖一個瞬移回到新手村。

  村長屋裡空無一人，因為克林克茲和泰帕爾都不在，仙德瑞拉被暫時寄養在酒館老闆娘克麗絲家裡，那個乖巧的小女孩很是受其他村民歡迎。家裡空蕩蕩的，地上鋪了一層塵，泰帕爾一踩就是一個腳印。

  泰帕爾並沒有掌握『清潔術』這種便利的法術，用神力也覺得浪費，平常的清潔都是克林克茲負責的。【還是把它喊回來吧，峽谷村現在對復活的需求降低許多了……】

  泰帕爾這邊想著，耳朵那邊便聽到克林克茲的聲音。它藏在斗篷里，跟其他玩家一起巡邏峽谷村周圍還有沒有殘餘的夜衛。

  【它什麼時候學會箭技的？】泰帕爾能聽見克林克茲的骨指撥動弓弦的聲音，【戰鬥技能比我還厲害啊……不對，難道在這個家我就只比仙度瑞拉更能打嗎！？】

  意識到自己居然只比一個幼強，泰帕爾心裡忽然一陣憂傷，但耳朵一動，旋即轉身說道：「老闆，我回來了。」

  泰帕爾能聽見，空氣因為大光球瞬移到村長屋裡擠開流動的聲音。就像布丁被彈了一下，那種顫顫巍巍的晃動瞬間讓他知道身後出現了一個渾圓。

  但轉身一看之後，泰帕爾卻驚呆了下巴：「老闆，你怎麼……」

  「本系統怎麼了？」大光球平靜說道。

  「怎麼……瘦了一圈？你減肥了？」

  跟之前相比，大光球明顯小了許多，給泰帕爾視覺刺激就是200斤的大胖子忽然變成一個100斤的小美女似得，嚇得泰帕爾問道：「你是不是老闆的兄弟姐妹？老闆呢？」

  「本系統就是本系統，沒有任何分身。」大光球冷冷說道：「這只是清理了一些身體冗餘。」

  脂，脂肪嗎？

  「是因為剛才那波攻擊嗎？」泰帕爾心有所悟，「老闆，你……」

  「這只是本系統在清理冗餘。」大光球重重重複了一遍，撇過這個話題：「說說剛才你跟他們的對話內容。」

  雖然泰帕爾感覺大光球說話時好像有點生硬，但大光球明顯不想讓他繼續討論下去，泰帕爾也只能掃了掃以自身的灰塵，坐下來將剛才與雲望舒的對話緩緩道來。

  聽完後，大光球沉默了數秒，忽然說道：「讓我接管你的身體。」

  不等泰帕爾回答，他精神海里的神格便忽然失去了控制，泰帕爾啊了一聲，就看見自己從椅子上猛地跳起來，整個人如同瘋子一樣在地上抽搐爬滾，像一隻快被燙熟的皮皮蝦似得。

  「對不起，一接管你的身體就受到太多冗餘信息，為了處理信息本系統只能暫時放開你身體的控制，」大光球毫無感情地道了個歉，控制泰帕爾站起來，「的確很奇妙，非常奇妙，無數聲音響起……」

  「聆聽塵世之音的本源碎片，比本系統當初獲得的死亡、靈魂、生命本源碎片的層次更高，可以讓擁有者探知半徑一千公里內的所有聲音，包括天地之音、體內之音。建築物、河流、土層都會有所減弱聲音的音量，但總體範圍相距不遠。」

  「比起死亡、靈魂、生命三本源合成的『靈魂安置血肉設計全方位製造生物系統』，聆聽塵世之音可定義為『近距範圍音波探測系統』……」

  泰帕爾忽然啊了一聲，大光球解除了對他的控制，問道：「怎麼了？」

  「我忽然想起來了，永恆之音這個名字，」泰帕爾撓撓頭說道：「那好像是幾個古神的名字之一，當時候沒想起來，剛才被你控制住身體，沒聽到那些噪音，我就記起來了。」

  「古神的名字？」

  「永恆之音、無所不在、一念永恆、萬界之眼、過去之魂、絕望之心。」泰帕爾將這些名詞一個一個數出來，「就是這幾個名字，我在一本介紹上古神話的故事裡看見的。」

  大光球道：「看來是很重要的知識，那是一本什麼書？法師秘籍？」

  「《少女白賓的故事》，我小時候看的。」泰帕爾老實說道：「那是布尼坦尼亞等國里流傳廣泛的性啟蒙故事集。順帶一提，永恆之音是其中一個故事的背景，少女白賓曾經在一個不停迴響的山洞裡留下永恆的——」

  「停，你以後寫出來，不用說了。」大光球打斷了他，「看來只是無用的信息。不過，這個『近距範圍內音波探測系統』倒是極其有用，未來它在神格里的運行資源，本系統會全部占用。你需要使用這個系統時，再向本系統申請吧。」

  泰帕爾啊了一聲，「為什麼啊，明明是我得來的——」

  「那麼你是想每一秒都在無盡的噪音里活著咯？」大光球冷冷打斷了他，「無論你在吃飯、冥想、玩樂……你願意活在無盡的聲音之中？」

  「額，那老闆你盡情用吧……話說老闆你要用來幹什麼？」泰帕爾馬上就慫了，初時得到本源碎片雖然感覺新奇，但過後只會感到無盡的煩躁——他很懷疑夜神之所以從不降臨奈瑟，更大原因是不想被這些噪音煩死。

  「玩家實力增長過慢，而且死亡率過高，對世界的拓展度也不夠。」大光球消失在原地，留下一句話語在屋裡迴響：

  「永恆之音碎片，將成為遊戲系統的最大一塊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