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夜神，夜神

  月夜之下，鈴村的人逐個逐個進入血塔門口,如同一個個自願獻身給怪物地無知少女。每隔一分鐘，前面進去的人就會出來，一臉滿足地在另外一邊坐著，那洋溢在臉孔地快感讓玩家差點以為他們是不是進去大寶劍了。

  如果之前玩家以為獻血就只是獻血，現在他們可不這樣認為了：你丫獻血之後會霞飛雙頰，全身冒汗，神魂不舍嗎？裡面怕不是在獻血的時候，會魅惑獻血者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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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在村長那裡聽到夜族大陣的消息，玩家們就對這個地方提起十二分的警戒。眼看著前方地鈴丙四就要進入血塔，下一個就要輪到自己，先鋒盾等人也是暗暗叫苦。

  萬一進去獻個血卻連陣營都換了，那可比捐錢給紅十字會還虧啊！

  就當鈴丙四剛剛邁出第一步，一聲悽厲的嚎叫遠遠傳來！

  夜衛們同時看向黑音宮深處，慘白的臉色在月華之下顯出詭異的陰影。

  夜衛的臨死絕音打破了不夜的寂靜，玩家們看見血塔下的夜衛們耳朵豎起,一個個眼神露出純黑色的憤怒。夜衛隊長眉毛一橫，說道：「安三，你帶著安隊去石眠館……」

  先鋒盾等人也不再等待，一個個抽出兵刃向夜衛殺去！

  「沖啊！」

  「纏住他們！」

  早已對一路見聞忍耐憤怒許久的玩家，一個個爆發出自己的全部實力,向冷漠的夜衛衝鋒。

  然而他們的敵人並非是夜衛。

  只見先鋒盾前方的鈴丙四忽然回頭，少年的臉上露出歇斯底里的憤怒：「你們果然是來褻瀆夜族大人的榮耀！」

  「你們果然是居心叵測的壞人！」

  「壞人！」

  其他如同綿羊一般的村民，這一刻看向先鋒盾等人的眼神也如同狼群一般噬心啖肉，虔誠的表情化為惡鬼般猙獰。

  血塔下，當玩家們按計劃行動與夜族為敵的時候,天時、地利、人和都已經遠離他們了。先鋒盾想起在鈴村遇見的鈴丁二，那時候他的感覺是對的。

  他們的敵人，不只是一個種族。

  ——

  「快，盡全力跑！」

  夜衛的吼叫已經宣示玩家們的潛入行動徹底失敗，既然如此就無須繼續小心謹慎，也不需要顧忌這座城堡里的守衛，直接找到陣眼，想辦法破除之後，哪怕全滅也值了！

  不少玩家認為，這樣下去他們的三觀會不會因為這個遊戲而重塑：拼上生命也要完成任務，死了就死了有什麼所謂呢？

  古語有云：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又云：除生死外無大事；再云：置於死地而後生。不管其他人信不信，某些玩家是這麼信了，一個個在遊戲裡無比悍勇，泰帕爾和大光球倒是樂見其成。

  然而，在這個城堡里，除了沒有絲毫燈火，道路也並不寬敞外，玩家們並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狀況。守衛，沒有；夜族，沒有；哪怕是聲音，也只有他們自己的腳步聲。

  泰帕爾順著王爺靈魂外衣的絲線，指引其他人走上樓梯直達城堡的三樓。哪怕沒有燭光，但憑藉窗戶的月華也足以讓他們看清道路。在樓梯奔跑，在樓道奔跑，然而——

  整座城堡，仿佛只有他們存在一般。

  若不是因為玩家人數眾多，怕是有些人已經嚇得下線了。黑夜裡的古堡，寂靜的環境，明知是危險地帶卻看不見任何敵人……

  「就是那裡！」泰帕爾指著三樓最裡面的大房間，「那裡就是靈魂絲線的重點！」

  所有玩家心中一喜，終於到地方了？就算任務無法成功，早死早超生也好啊！

  吱呀——

  三樓深處，兩扇沉重的黑鐵大門被敵法師和林千軍咬著牙推開了。黑鐵門雕刻著如同鱗片一般的紋路，當大門露出一絲縫隙，一股來自黑夜的寒風吹動所有人的心扉。所有人成為這陣寒風裡的一員，停止了一切心思。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人類成為了城堡的一部分，風的一部分，夜的一部分，唯獨泰帕爾知道這是什麼——

  神力。

  他向前兩步，走到已經呆滯的敵法師和林千軍前面，雙手一推，徹底打開這個房間！

  吱呀的迴響讓玩家們從神力的影響下清醒過來。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越過泰帕爾的背影，緊緊注視房間裡的一切。

  房間很大，但東西很少，一眼便能看清。跟詭秘的城堡不一樣，房間上的天花板接落無盡遙遠的月華，將房間映照得如同白夜。

  房間的中央，有一處台子；台子上，有一個石柱；石柱上，有一個雕像，雕像上面，有一雙眼睛。

  一雙靈動的眼睛。

  「石像鬼？」王爺驚疑不定地說道。這座不過半身高的雕像，獠牙、人面、伏身、利爪，還有那展翅的蝙蝠翅膀，瞬間讓玩家將這雕像跟石像鬼聯繫起來。

  而現在，這個雕像的眼睛，卻在緊緊盯著王爺。它的眼神很親切，讓王爺想起上學玩手機時，站在他背後的班主任。

  泰帕爾喊道：「王爺，你快點跑過去觸碰它！只有接觸到這個根源，你才能解除『夜之敬畏』的詛咒！」

  王爺應諾一聲，馬上沖了進去。他自然是相信村長的判斷

  而泰帕爾所說，只有王爺親自觸碰雕像才能解除詛咒云云，也當然是謊言了。

  他又不是修習東方玄術的法師，哪裡知道如何解除詛咒？不過萬事需小心，送死背鍋玩家去，我在背後觀風火。

  【老闆，快用王爺的肉體偵查那座雕像！】泰帕爾連忙用神格聯繫大光球：【那很可能就是夜神的化身！】

  當王爺衝進房間的時候，王爺他就聽到碎片掉落的聲音。當他離雕像不過五步，那碎片掉落的聲音越加頻繁；當他離雕像只剩一步時，他已經知道剛才碎片是從哪裡掉下來的。

  這個房間除了石柱上的石像鬼雕像，還有五個藏在陰影處的雕像，當王爺衝進來的時候，它們手上的石灰質便已經崩潰。數息之後，五個黑衣人闖入月華之中，十隻利爪直指王爺後背！

  王爺沒有回頭，通過暗之迴響，他已經知道身後那五個黑衣人是誰了。

  黑音宮裡的五名寇司！

  ——

  橫斷山脈，離峽谷村兩公里外的叢林裡。

  「將軍，前方峽谷有一個疑似人類村子的地方。」一名夜衛從遠處奔來，向黑衣人匯報。

  「峽谷？」夜海叢將軍看了看地圖，說道：「據靜四十四所言，山脈里除了一個村子，應該沒其他村莊。莫非是新建立的要塞，專門應對我們一族的？」

  「但這些村子幾乎沒有任何防護力量，就連守衛都沒有。」夜海叢眼裡精光閃爍，「以為有史詩強者就可以永保平安嗎？」

  「分成數十隊，一批越過峽谷村莊，直指人類的心腹之地；一批圍攻峽谷村莊。目的只有一個：殲滅所有人類。」

  「遇見史詩強者，馬上發出嚎叫，所有士兵聽到信號馬上撤退。史詩並不可怕，當他追殺我等，我們分散著撤離即可。山脈里的人類總數不過五百，我們一共三十夜族，二百夜衛，哪怕一晚殺200，兩晚山脈里的人類就會清掃一空。」

  夜海叢靜靜說道：「若史詩強者惱羞成怒，追擊我等，當他進入我族領地，便是史詩化為塵埃之時。夜族身邊，不能再出現一個比擬梟族的心腹大患。」

  「而當我們打通橫斷山脈的道路，在西大陸植種夜神信仰，戎國這區區地域便不再是夜神的約束。長生天雖強，卻非夜族之主；戎國雖好，但已經再無發展餘地。」

  「諸位，為夜晚的永恆，獻上冰冷的血液吧。」

  叢林中，響起整齊劃一的幽幽低吟：「夜神，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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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克林克茲正在峽谷村裡面，仰望夜空。

  村子裡所有人都已經陷入沉睡，包括史歌。

  現在只剩下它一個了。

  【我為什麼不睡覺呢？】它心想。

  【萬一主人回來了，我得跟他說，還有好多具屍體要填充血肉啊。】

  【木曜那邊傳來書信，也得給主人看啊。】

  【又有人要買地啊。】

  【所以，】它端起下巴，順著峽谷看去，【什麼時候回來啊？】

  喀喀喀。